第689章
“你們家如何?” 徐月如一貫是嘴上不饒人的,哪里容她分辨半分,搶了話就打斷她:“你們家過的艱難,到如今也只是指望著你大兒子罷了,他有本事,高中了,你們往后日子好起來,也能還了我們家的人情債?” 她接連反問,弄的小胡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這話聽了不知多少年! 這么些年,從來是我們府上接濟你們,連你兒子讀書的錢,也是我們府上出的。 這人心不足,欲壑難填,我實在是見識了。 小胡氏,我叫你一聲小嬸嬸,你不會真以為,自個兒是我的長輩了吧?” 她當(dāng)然知道自己是不配的。 徐月如是什么出身,她又是個什么身份。 樞密使府的掌上嬌,那便是進宮見了宮里的皇后貴妃,也是嬌滴滴撒嬌的主兒,輪得到她來充長輩嗎? 且徐月如是沒猜錯。 她不光想替兒子求姻緣,還想為兒子求前程。 小胡氏死死咬緊了后槽牙,好半天才強撐著,可也不同徐月如說,只去看徐夫人:“嫂子是家大業(yè)大的,我們也知道,這些年,吃穿用度,嫂子沒少接濟我們。 如今永哥兒高中了,我們一家真是到死都不敢忘了哥哥嫂子的恩情的。 嫂子,永哥兒也是徐家的孩子,您就不想看他有出息,不想看他得一門好親事嗎?” 徐夫人冷了臉。 她有親生的兒子。 只是母子兩個,緣分太薄罷了。 她沒那個命,享兒子的福。 他撒手去了,她就只守著這個女兒過日子而已。 徐家的孩子? 徐夫人掀了眼皮看過去:“徐家的孩子,忠魂埋骨,長眠在了金沙川的戰(zhàn)場上?!?/br> 小胡氏呼吸一滯,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正戳中了徐夫人的痛處。 她鬢邊盜出一層薄薄的汗珠,忙改口:“是我說錯了……嫂子,我笨嘴拙舌……” “行了,你回吧,我要陪如兒吃晚飯了?!毙旆蛉嗣嫔锨謇湟黄B面上功夫也懶得再做了。 小胡氏自知討不著好處,心下惱恨,面上又不敢顯露半分,無奈之下,只得起身告辭:“那我改日再來陪嫂子說話?!?/br> 說罷見徐夫人連多余的眼神都懶得給她,只一味去拉著徐月如說起話來,她眼底陰霾一閃而過,才跟著碧云出了門去不提。 徐月如聽著腳步聲漸次遠(yuǎn)了,小臉兒才垮下來:“母親何必要見她?但凡她來,便不會有好事,簡直就是討債的!若要依著我,壓根兒就不要叫她進門!” 第353章 馮四姑娘 沒過兩日,兵部尚書家的四姑娘做百花宴,請了好些人赴宴去。 但其實說是做什么百花宴的,實際上,還不是為了相看郎君的,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這位馮四姑娘都十七了,可多少人上門來提親,她就是不肯嫁。 馮尚書上頭得了三個兒子,到她這兒才得了頭一個閨女,寶貝的不成樣子,從小到大,什么都聽她的,全都由著她性子去。 馮夫人倒是有心管教,可架不住馮尚書愛女如命,自然也就沒了法子。 這幾年,馮夫人是日也愁,夜也愁,見了人,要開口吧,又不知如何說。 頭前托付人給馮四挑夫婿,可到頭來,馮四一個也看不上。 不是挑出身,就是嫌人家長得不夠好看,再不然,嫌人家沒才學(xué),總之挑剔的不得了。 人也沒少得罪,馮尚書是個倔脾氣,又不會去跟人家賠禮道歉,難為馮夫人,四處賠禮,還得說好話去。 所以從去年臘月里開始,京城里就沒人不知道,馮家設(shè)宴,全是為了馮四的婚事。 這宴每個月都有,什么名目都有。 徐月如起得早,梳妝花了些時間,就沒有乘轎,叫套了車往馮家去的。 春芝陪她坐在車上,開小抽屜拿糕點給她吃:“姑娘昨兒生一場氣,氣性又大,夜里沒睡好,怎么不推了四姑娘的宴呢?還不如在家里多睡會兒呢。” 徐月如推了推她的手:“這個宴可熱鬧,我才舍不得不來呢?!?/br> 春芝撇了撇嘴,也不好再說什么。 徐月如和馮家四姑娘關(guān)系不錯,也算是打出來的交情。 馮尚書年輕的時候,也是上陣殺過敵的人,只是后來受了重傷,才調(diào)回了京城,沒再領(lǐng)過兵,一步步的,走到今天。 是以家里的孩子們,從小舞刀弄槍,騎射之術(shù),他也都教。 馮四那會兒頑劣,對什么都好奇,馮尚書慣著她,手把手的叫她這些。 徐月如的騎射,還有她的功夫,那是徐天德和她大哥手把手的教的。 徐家門第高,小的時候她一個不順心,就跟人動手打架,仗著手上有功夫,不知打趴下多少嬌滴滴的小姑娘。 偏偏八歲那年,在馮四手上吃了一場虧,叫人家把她給打趴下了。 她不是那種打輸了,就要哭鼻子告狀的人,回了家,徐天德見她身上的傷,問清了原因,要上馮家去找麻煩,還是小小的徐月如攔著他不許,說什么非要自己解決不可。 后來有一兩個月,她窩在家里,門也不肯出,成天去打拳練功,簡直魔怔了一般,嚇壞了徐夫人。 等到馮四十一歲生辰的那天,她打扮的花枝招展,跟著徐夫人去赴宴,在人家的生日宴上,終于把馮四給打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