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她又欸了一聲,仿佛是怕徐夫人追問,自顧自的解釋著:“馮四也不知道哪兒打聽來的,估摸是跟她哥哥掃聽的,那位齊六公子,雖然出身商賈,可文采出眾,如今做了蔣大人的弟子了?!?/br> 徐月如拉著徐夫人去坐下來,緩了口氣,才側(cè)目看過去:“父親從前不是總說,蔣大人看人,總是不會錯的嗎?” 這其中的淵源,還得從她大哥身上說來。 她也是長大后,聽祖母跟她講起大哥的往事,才知道的。 大哥七歲那年,跟著父親去赴宴,席上見了蔣大人,那位大人彼時便已是國子監(jiān)祭酒,真正的桃李滿天下。 那時候大哥尚未從軍,蔣大人有心收大哥入門下,父親沒答應(yīng),后來蔣大人朝上見了父親,還問過兩回,父親卻沒打算叫大哥從文,每回都推辭了。 蔣大人見此,才不再提此事。 一直到大哥戰(zhàn)死沙場,蔣大人來吊唁,她跪在靈堂上,偶然間聽見了那么一嘴,大抵還是惋惜一類。 大哥剛過世那會兒,父親每每懊惱,又叫人去收拾整理大哥從前留下的詩詞文章,理成了冊子,放在自己的書房里。 世人都說蔣夫子心氣高,他若看不上眼的,便是鳳子龍孫,也不頂用。 所以徐月如那天聽馮四說起來,齊明遠是被蔣大人追著,收入門下的,便已然打心眼兒里高看他兩眼了的。 然則徐夫人并不意外。 都說榜下捉婿,新科放榜,多少人的眼睛盯著這些人,只盼著能捉個乘龍快婿,將來若再進一步,得個履歷清貴的郎君做女婿,自然也是一段佳話。 是以打從放榜后,她在外行走,真是沒少聽人對著這些學(xué)子們品頭論足的。 談?wù)撟疃嗟?,?dāng)然就是這個新科會元齊明遠。 只是徐夫人沒那個心思,也沒打算捉什么婿,所以那些世家貴婦們議論這些,她只一旁聽著,不摻和就是了。 但齊明遠的事跡,她早聽了不知多少回了。 徐夫人觀徐月如面色,心下越發(fā)沉了沉。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rou,她自己做了解。 從小到大,她女孩兒就不是個什么溫順賢婉的姑娘,那世家子弟,她尚且不放在眼中,如今倒把個什么齊明遠放在眼里了? 說是什么蔣夫子高看,實則怎么樣,她自己心里清楚。 徐夫人拉了她一把:“如兒,你覺得齊明遠怎么樣?” 徐月如一怔,驚詫的目光落在徐夫人臉上:“母親說什么?” 徐夫人面皮緊繃著:“你不是見過他嗎?我這陣子,總聽人說起齊明遠,說他如何如何的有本事,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又說他什么貌比潘安一類的,你既見過他,你覺得他怎么樣?” 徐月如干笑了兩聲:“您別是想問我,是不是看上他了吧?” 她笑的有些尷尬,也有些生硬。 親母女,從來都是無話不說的。 徐夫人深吸了口氣,揉了揉鬢邊:“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還挺中意他?” 徐月如小臉兒一垮:“現(xiàn)在不是在說馮四嗎?” “她是她,你是你?!毙旆蛉嗽谒蟊成喜惠p不重的拍了一巴掌。 “就……還行啊?!毙煸氯鐬鹾诘难壑榈瘟锪锏臐L著,也不再看徐夫人,“是長得挺好的,言談舉止又儒雅的很,是個君子做派,不愧是飽讀詩書的新科會元,大概……就這樣?” 能從她嘴里聽見幾句夸贊的話,就已經(jīng)十分難得了。 徐夫人心里多少有了數(shù):“那你是因為他,也覺得沈熙不錯了?” “那沒有!” 徐月如聲兒拔高了些:“齊明遠是齊明遠,沈熙是沈熙,怎么混為一談?我哪有那么糊涂。 再說了,我也不過見了齊明遠一面,至多也是蔣大人不會看走眼,我對他,能有什么了解? 對他都不了解,又怎么可能因為他覺得沈熙還不錯!” 徐夫人瞇了瞇眼:“那你方才問我那些干什么?” 徐月如深吸口氣,去挽徐夫人胳膊:“是因為我了解馮四呀?!?/br> “你是說,她是非沈熙不可了?” 這話徐月如不知道怎么回。 她思考了很久,才重開了口:“我說不好。她現(xiàn)在正在興頭上,看沈熙哪里都好,我那天去赴宴,試著勸過她兩句,她聽不進去。 母親您知道,馮四那個脾氣性子,壓根兒就不是個聽人勸的人。 她脾氣上來,干什么都隨心所欲,才不管別人呢?!?/br> 徐夫人當(dāng)然知道。 不然小的時候,滿京城里,也不會就她一個人跟如兒打架,還打贏過好幾場了。 那丫頭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家里寵著,干什么都只管自己高不高興而已,怎么可能是個聽人勸的。 徐夫人在徐月如手背上拍了拍:“你先去陪陪她吧,我倒不覺得她會尋死覓活的折騰,可發(fā)起脾氣來,身邊兒沒個人攔著,再弄傷了自己,不上算,只是你別忘了我叮囑你的,見了她,別胡說八道。 馮家估計也沒指望你能勸她收了心,可你別給我攛掇著她跟家里對著干,不然我第一個綁了你到馮夫人跟前去請罪!” 徐月如欸的應(yīng)了,這才站起身來,拜過禮要往外走,走了三兩步,一頓身,回頭看徐夫人,扮了個鬼臉:“我就那么沒成算,這樣的事情也敢攛掇著她上呀,您把我當(dāng)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