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提分家
第10章 初提分家 關(guān)大爺抽著大煙袋,坐在秫秸編織的炕席上,緊皺眉頭聽著此刻在外屋地里老伴和兒子的嘮嗑聲。 唉……兒大不由娘。 好rou得爛在一個鍋。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干啥這么愛計較,這個兒子的心眼兒到底還是小了點。 分家? 分了家就是四戶人家,往后寒冬臘月修水利、修江堤搞基建,一抽丁就得四個兒子全一塊上。 就連一到年關(guān)分rou,他們隊里都是先讓工分最多一戶人家先挑選好rou,自家一分散后都得落人一步。 以后是干啥,啥事都得吃虧呀。 外屋地兒就是一廚房。是做飯的地方,也是放一些生活雜物的地方,比如碗柜、水缸、醬缸、酸菜缸。 兩口大鍋臺管著一家十幾人口一日三餐和兩頭豬的豬食同時,還兼顧入冬后東西兩屋內(nèi)的火炕取暖。 靠里還有一張不見真面目的八仙桌,此刻關(guān)有壽帶著自家四口正在用餐,身邊的關(guān)大娘正絮絮叨叨。 粗糙的野菜粥又苦又澀,參雜玉米面和野菜的玉米餅干巴巴,咬一口直掉渣,粗得直砬嗓子。 關(guān)平安端起野菜粥往下順玉米餅,見父母和小兄長都吃得一臉美滋滋,下意識將啃了一口的玉米餅揣在懷里。 印象中今兒輪到老嬸做飯,這還算好的,等明天輪到的大伯母下廚,那簡直跟喝藥沒啥區(qū)別。 關(guān)家四位兒媳婦,她娘葉秀荷干活利索,最善于將尋常菜色燒出美味。只因她娘在娘家不用干農(nóng)活就管灶上活。 而大伯母為何手藝一直生疏?據(jù)說唯一的姑姑一向勤快,大嫂進門之后還是她姑姑掌管廚房。 等她一出嫁,二伯娘也緊跟其后進了關(guān)家門,那是性子懦弱的人,自從她接手,大伯母更是不想動手。 這情況,還是一直到她娘進門半年之后,妯娌倆人打了一架之后,她奶奶才開始明確分工。 想到這里,關(guān)平安瞥了眼她奶奶關(guān)大娘,怎么教出一位成功的閨女,卻被大兒媳婦騎在脖子上? 難道真為了大伯娘肚子爭氣,一口氣生了三個孫子?不見得吧。應該是為了將來與長子共處。 自古有個慣例,一旦分家,老人都跟長子過日子。 不用她爹親口說,關(guān)平安也能瞧出二老多偏心,就說這西屋兩間房,為何獨獨被老大一家人霸占? 要是她爹當初沒鬧,也沒忙著自己日夜打土坯,多出來的二個兒子豈不是要住豬圈,住柴房? 東屋里她爺爺沒出來,這邊她奶奶一個勁的扯起誰誰家的兒子不孝,這一番敲打之下她爹居然眉開眼笑啃著野菜團子,就著野菜粥。 強! 關(guān)有壽呼嚕完最后一口粥,拍了拍自己肚子,笑道:“娘,你瞧村里誰不兒子成家就分家,也就那幾戶不講究的,三四代人還南北屋一炕?!?/br> “死小子!渾說……” 關(guān)有壽擺了擺手打斷,“我是孝順兒子,聽您老的?!闭f著他率先出了門,“娘,我腰酸躺一會?!?/br> 關(guān)大娘聞言立即站起身要追出去,想了想,就老三這軟硬不吃的,罷工就罷工吧,她就不信對付不了他。 想到這,她眼神復雜地看了看埋頭喝粥的關(guān)平安,視線掃向兒媳婦,“老三家的,這次花了多少?” 葉秀荷連忙放下碗,“都是孩子爹付錢,我不是很清楚,就聽他和孩子馬大爺說了幾句?!?/br> “磨蹭啥?快說。” 葉秀荷瞥了眼婆婆,不安地捏緊筷子,“大中向隊里支了十塊,孩子爹說口袋里只有四塊不到?!?/br> “啥?”關(guān)大娘高聲的驚呼一聲,“你說啥?那敗家子真花了這么多?一片去痛片才幾分?” 葉秀荷連忙解釋,“醫(yī)院里的老大夫開的藥,人家說了孩子傷的是腦袋,萬一晚上發(fā)燒會燒成傻子。 掛了兩瓶那么大藥水,還開了條子讓孩子爹去買了紅糖,說是什么營養(yǎng)不良,以后孩子長不大。” 關(guān)大娘捶著胸口望著邊比劃邊說的三兒媳婦,氣得一臉怒火,手指虛點著她,“你就由著他?” “他是當家男人,不聽他咋行?你是沒聽那老大夫說的多嚴重,我昨晚還擔心了一宿,幸好孩子沒事。 錢沒了,我使勁干,總能賺的回來。人要是成傻子了,干再多有啥用,我就這么倆孩子?!?/br> 關(guān)大娘張了張嘴,又扭頭看了眼西屋,氣得一轉(zhuǎn)身,顛著小腳,一顛一顛的,掀起門簾進了東屋。 關(guān)平安等她一進去,連忙拍了拍自己胸口,可嚇死她這個小人兒,惹得對面的關(guān)天佑頓時悶聲偷笑。 葉秀荷用筷子點了點他們兄妹倆人,示意他們吃快點,好早點離開。遲了搞不好公公就遷怒他們娘仨。 當初她爹娘還說關(guān)家二老是實誠人,她這位婆婆更是明理的人。 可不是明理? 明理得隔墻觀火壓制兒媳婦們,也明理的適可而止,這事就明理到一點不能驚動其他幾房。 不幸中的大幸,她婆婆總算有一個優(yōu)點,只要推到她兒子身上,她就好說話很多。 東北大多數(shù)的老娘們都愛抽大煙袋,邊嘮嗑,邊抽大煙袋,走哪都喜歡別再褲腰帶上,不一會煙霧從東屋竄出。 關(guān)平安差點被嗆到,她擔憂地瞥了眼東屋門簾,跳下凳子跑到門口,深深的吸了口氣,暗自慶幸父母不愛抽煙。 后面一棟三間屋,格式與前面一樣,只不過外屋地家伙什少了,兩口灶上正張著大口子,吊了一口瓦罐。 自從大煉鋼后,原先的一口補了補的破鐵鍋最后化成了一塊廢鐵,他關(guān)家也算為國家出了一把力。 可同樣的,沒了一口鍋給生活上添了不少麻煩,尤其是寒冬臘月。 關(guān)有壽站在灶前緊蹙眉頭,有些后悔昨天的意氣之爭,應該跟人家要工業(yè)券,花點錢買口鍋。 “爹,我跟你說?!标P(guān)平安朝他招了招手,一等他蹲下身子,附在他耳邊悄聲將剛才的事給講了一遍。 關(guān)有壽摸著女兒皺起的小眉頭,笑了笑,“是不是覺得爹娘過分?” “也不是。就是覺得奶奶好可憐?!?/br> “咦?你不恨她不給你治?。俊?/br> 關(guān)平安翻了一個小白眼,突然一怔。這,這不是她該會做出的不雅舉止,一定是被她小哥哥給傳染了。 對,就是這樣。 隨即,她樂滋滋地又翻了一個小白眼,有何不滿就表達,再也不用心存顧忌,這感覺真痛快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