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外界有很多關(guān)于我和我愛人的傳聞。我很抱歉，是我一直疏忽了對他的照顧，我對他對家庭做的不夠好。以后的日子，我會認(rèn)真陪在他身邊，不讓他害怕，不讓他孤單，希望他余生都能開心幸福。”

    周千乘講話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遞到樓上臥室，蘇沫每一個(gè)字都聽得清楚，但是連在一起完全聽不懂意思?；蛘呤撬辉敢舛?，信任的力量早就從他身上流逝。

    蘇沫還是之前的姿勢，靠墻坐著，半闔著眼睛盯著某處看。

    永久標(biāo)記過的ao之間，只要alpha信息素一釋放，omega就會沉淪，本能臣服。他曾經(jīng)偷偷問過醫(yī)生，他的身體狀況沒法做清洗標(biāo)記手術(shù)，唯一的安慰是他的發(fā)青期不明顯且間隔時(shí)間漫長，因此不易受孕。

    醫(yī)生建議他盡量不要離開標(biāo)記過他的alpha，因?yàn)榧幢汶x婚，他帶著被標(biāo)記過的腺體，也無法和別人展開一段新關(guān)系——3s級信息素霸道彪悍，其他alpha會引發(fā)生理不適，繼而產(chǎn)生本能抗拒。

    其實(shí)無所謂，他原本也沒打算和別人在一起。就算周千乘肯放過他，他也不會找別的alpha開始新的婚姻生活，這里面也包括周逸。

    門開了，周千乘走進(jìn)來。

    蘇沫慢慢轉(zhuǎn)過頭看他，心想酒會結(jié)束了，沒人來叫自己下去，琴瑟和諧的場面沒實(shí)現(xiàn)，周千乘會不會更生氣了？對了，他還說過什么？好像是“等我回來收拾你”。在那間被抓住的小閣樓里，他也說過這話。

    懸在頭上的刀終于要砍下來了嗎？

    蘇沫看到周千乘在他面前蹲下，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gè)東西，嘴巴一張一合，在說什么，聽起來晦澀難懂：海螺珠……給你的……不比那塊破石頭好看……

    有一條長長的繩子在自己眼前晃，將他的視線分裂割碎。周千乘拿著那條繩子俯身過來，在他脖子上比劃著，嘴里好像還說著“給你戴上”。

    蘇沫就是在這個(gè)時(shí)候，將那片碎掉的、帶著弧度的玻璃扎進(jìn)周千乘小腹的。

    春節(jié)之后，蘇沫在周千乘監(jiān)督下拆了所有新年禮物，其中有一個(gè)很大的水晶球，按開開關(guān)，會唱歌，球里面還會飄雪花，像是好多年前哄小孩子的那種玩具。

    周千乘卻很喜歡，放在床頭柜上，還逼著蘇沫看。蘇沫覺得無趣，但不想得罪周千乘，勉為其難地看幾眼算完成任務(wù)。

    “你之前一直想要這個(gè)，你忘了？”周千乘對他的敷衍了事很不滿意，“這個(gè)款式和型號不出了，我特意找廠家定制的?！?/br>
    “我什么時(shí)候想要了？”

    “你12歲，”周千乘又開始幫他回憶，“親戚家孩子有一個(gè)，你也想要。”

    “……”已經(jīng)26歲的蘇沫表示完全沒印象。

    “千萬別打碎了，”周千乘嚇唬他，“這是孤品?！?/br>
    最終“孤品”還是碎了。

    蘇沫抱著它去洗手間，摔到地板上，玻璃碎了一地，里面的雪花飄散出來，亮晶晶的，在空氣中旋轉(zhuǎn)、墜落，有種詭譎的悲傷。

    蘇沫鬼使神差地看了好一會兒，然后撿起一塊最大的玻璃，慢慢走回臥室。

    白色襯衫上全是血，猩紅到刺眼。

    蘇沫猛地松了手，耳中嗡鳴一片。他盯著周千乘的小腹看，那里不斷有血冒出來，汩汩涌動著，流不完似的。片刻之間，衣服全染透了，地板上也洇了好大一團(tuán)。

    心臟跳動的聲音逐漸清晰，蘇沫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周千乘的。他耳邊傳來風(fēng)聲，呼哧呼哧的，讓他無限恐懼。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那不是風(fēng)聲，是周千乘的呼吸。

    周千乘俯在蘇沫身上，兩只手還握著剛剛掛到脖子上的海螺珠。他仿佛不知道疼，先是看了眼蘇沫的手，血沿著指尖往下滴——不知道是被碎玻璃割破的還是染了周千乘的——繼而低頭看向自己小腹。

    他似乎沒反應(yīng)過來，不明白插在自己身上的玻璃是哪里來的，是誰插進(jìn)去的。也不明白這玻璃插的明明是肚子，為什么心臟疼得像被攥住了。

    “沫沫……”周千乘開口只說了兩個(gè)字，一口血噴出來，全部濺到蘇沫身上。

    蘇沫嗓子里發(fā)生很低的嘶鳴，他往后退，然而后面是墻，他退不動。他慌極了，不敢看人，抖抖索索蜷成一團(tuán)，看起來比滿身是血的周千乘還要慘。

    周千乘忍著劇痛拿出手機(jī)，手上全是血，滑膩膩的，試了幾次才按下緊急號碼。

    幾秒鐘后，顧望帶著人沖進(jìn)來。

    ◇ 第69章 69、護(hù)好他

    客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只剩下周家人，這下徹底亂了套。家庭醫(yī)生給周千乘做了緊急處理，但玻璃扎得太深，創(chuàng)面也大，沒法判斷情況。急救車趕到時(shí)，周千乘已經(jīng)因?yàn)槭а^多意識不清。

    被推上急救車之前，周千乘不知怎么突然睜開眼，費(fèi)力抬起手，越過圍繞在他身邊的醫(yī)護(hù)人員和周家人，遙遙指向顧望。

    顧望心領(lǐng)神會，立刻撥開人群擠進(jìn)來，探手一把抓住周千乘手腕。

    周千乘反手握住他。

    “別管我……看好他，”周千乘微仰著頭，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看著顧望，“務(wù)必……”

    話沒說完，一口血又噴出來。

    “別說了，抓緊躺下！”周入淮跟在后面，急得上火，大聲呵斥道。

    醫(yī)用擔(dān)架被抬上急救車，周千乘一張嘴就有血沫涌出，再也說不出話來，但眼睛一直盯著顧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