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拿著一把塑料鏟，一只手cao控著輪椅，將鏟好的雪堆到路邊，即便行動不便，干起活來也很利索，鏟雪速度甚至比保安還快。

    他邊干活邊和保安聊天，蘇沫站得遠(yuǎn)聽不清，只隱隱聽見笑聲。這幅畫面挺詭異的，如果保安知道這人真實(shí)身份，估計就笑不出來了。

    蘇沫沒管他，悶著頭往前走，果然沒走幾步周千乘就追上來，在后面喊他：“沫沫，你要出門買東西嗎？”

    他連喊幾聲，蘇沫只好停下來。

    周千乘總算追上來，方才的笑意還沒下去，看起來有點(diǎn)興沖沖的：“我問過了，山腳下只有一間小超市開著，走過去半小時，我們?nèi)ツ抢镔I吧?！?/br>
    蘇沫沒理他，拉著車子繼續(xù)走，周千乘趕忙跟上，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園區(qū)。

    路上積雪很厚，他倆在一條倉促清理過的小路上走了一會兒，總算看到那間小超市。超市人不多，東西也少，老板說送貨車上不來，剩下這些算不錯了。

    蘇沫把架子上剩下的蔫啦吧唧的蔬菜全買了，又買了雞蛋和面粉，周千乘帶了很多rou來，倒是不用買rou。結(jié)賬的時候，周千乘搶在前頭，手里還拿著一副對聯(lián)和一把仙女棒。

    回去的路是上坡，不太好走，周千乘一只手cao控著輪椅，一只手拖著小推車，和蘇沫速度相當(dāng)。蘇沫走一會兒便累了，周千乘停下來，問他要不要歇一歇。

    蘇沫沒說話，原地站著，呼吸有些重。周千乘臉色漸漸沉下去，他記得蘇沫以前沒這么弱。

    “哪里不舒服嗎？”周千乘輕聲問。

    “沒有?！碧K沫面無表情地說。

    周千乘明顯不信，大有蘇沫不說實(shí)話就不罷休的架勢。

    蘇沫和他對視幾秒，說：“因?yàn)橛谰脴?biāo)記?！?/br>
    被永久標(biāo)記的omega如果遠(yuǎn)離自己的alpha，在發(fā)青期得不到信息素安撫，身體就會產(chǎn)生紊亂。這是常識。

    蘇沫即便發(fā)青期再不穩(wěn)定，即便對alpha信息素沒正常omega那么依賴，仍然會受影響。他來第四區(qū)之后，有過一次發(fā)青期，靠藥物硬挨過去，但后遺癥挺明顯。遇到天氣變化，心思重了，飲食稍不規(guī)律，就很容易疲憊。

    等身體好一點(diǎn)，他原本計劃無論如何也要把標(biāo)記清洗掉，哪怕身體承受不住，他也要試試。

    周千乘聽到這個答案，狀態(tài)rou眼可見地往下落。他緊緊抿著唇，想到自己就是那個罪魁禍?zhǔn)?，做了那么多傷害蘇沫的事，根本無法原諒自己。

    他握緊小推車把手，眼眶干澀，聲音壓得很低：“沫沫……”

    千萬種后悔都凝聚在這個名字里，他頭一次覺得自己該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可沒有地縫可鉆，他的后悔無處發(fā)泄。

    ◇ 第77章 77、過年

    蘇沫歇夠了，繼續(xù)往前走。

    他說出來不是為了看周千乘那副悔不當(dāng)初的樣子，也無意刺激對方，就是事實(shí)而已。他只希望周千乘還有點(diǎn)良心和愧疚感，雪停了抓緊滾蛋，再也不要出現(xiàn)了。

    他邊走邊胡思亂想，沒注意前面突然沖下來的一輛三輪車。車上的人大喊：“剎不住了！讓一讓！讓一讓！”

    還沒反應(yīng)過來，蘇沫就被一股大力拽向一邊，周千乘死死抓住蘇沫手臂，橫過輪椅擋在他跟前，那輛拉滿貨物的三輪車貼著輪椅滑下去，直到滑到路盡頭被雪堆攔下。

    “沒事吧？”周千乘將蘇沫拉過來仔細(xì)看，語氣著急，“有沒有撞到？”

    蘇沫搖搖頭：“沒撞到?！?/br>
    小推車倒在一邊，里面的菜滾出來，周千乘讓蘇沫等著別動，自己過去收拾。蘇沫緩了緩，過來幫忙。菜倒是沒事，雞蛋摔碎好幾個。

    蘇沫撿了好的蛋放進(jìn)袋子里，一抬頭，發(fā)現(xiàn)周千乘褲子破了。

    “你撞到了？”蘇沫眉頭微微皺著，問周千乘。

    “不疼，”周千乘低頭看了看褲子，“沒感覺?！?/br>
    兩人回到宿舍，蘇沫把東西歸好類，周千乘在旁邊幫忙，等忙完了，周千乘很自覺地說：“我回屋了。”

    他cao控著輪椅往門口走，走到一半，聽見蘇沫喊他：“等等?！?/br>
    他轉(zhuǎn)過身，看到蘇沫拿毛巾擦干凈手，走過來，在他跟前蹲下，然后說：“褲腿挽起來?！?/br>
    周千乘是右腿站不起來，這下巧了，撞傷也在右腿上，膝蓋連著小腿有一大片紅腫，看起來很嚴(yán)重的樣子。

    蘇沫想了想，打開冰箱拿冰塊，用毛巾包起來，給周千乘做冷敷。他手上動作不停，話也說得很嚴(yán)肅：“估計這兩天就能解除管制，你讓人早點(diǎn)來接你，去醫(yī)院看看吧，別傷到骨頭?！?/br>
    “不是大事，”周千乘滿不在乎，“一點(diǎn)感覺沒有。”

    蘇沫心想當(dāng)然沒感覺，你都瘸了。但這話他沒法說，想了想又對周千乘這個無所謂的態(tài)度有點(diǎn)生氣，便說：“愛看不看，別是在這里出了事，賴到別人身上。”

    他說話沒好氣，下手也重了些，等弄好冷敷，一抬頭，周千乘一張笑臉就撞進(jìn)眼里。

    竟然還有心情笑。

    蘇沫像看神經(jīng)病一樣和他對視幾秒，移開視線沒再搭理他。

    因?yàn)檫@次意外，周千乘破天荒被允許留在蘇沫房間里一起吃年夜飯。

    晚飯挺簡單，蘇沫按照第四區(qū)風(fēng)俗包了餃子，還在里面放了硬幣。周千乘吃到了，悄悄將硬幣放在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