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千乘說：“他沒打算回來，也不會回來了。”

    蘇沫的關(guān)注點并不在這里，他將外套攏了攏，問：“他們被抓住的幾率有多少？”

    周千乘說：“很難。”

    顧望反偵察能力一流，心思縝密，精通各類器械，且因為在第九區(qū)身處要職能輕松弄到一堆假身份和護(hù)照。他既然已經(jīng)決定要走，一定做好了所有準(zhǔn)備。如果真要躲起來，不啻于大海撈針。

    “你派人去找了嗎？”

    “去了?！?/br>
    “能不能……”蘇沫咬了咬嘴唇，輕聲問，“無論如何，趕在若萊家的人前面找到他們？”

    周千乘明白蘇沫的意思，冷哼一聲：“當(dāng)然?！?/br>
    顧望再怎么樣都是他的人，就算犯了天大的錯，也輪不到別人指手畫腳。至于周云際，周千乘倒是低估了對方在顧望心中的分量。

    蘇沫看著周千乘變化莫測的臉，有點不放心，他難得有耐心和周千乘說話：“他們興許有苦衷?！?/br>
    周千乘掠了一眼韓秘書，韓秘書接收到信號，立刻正了正身子，斟酌著說：“蘇先生，不管他們是不是有苦衷，都是背叛，這是底線。”

    說罷看一眼周千乘八風(fēng)不動的臉，心下默念秘書守則。

    ——替領(lǐng)導(dǎo)說對方不想說的話，是一個優(yōu)秀秘書的最基本技能。

    蘇沫對著外人不好意思懟太狠，抱著手臂冷了半晌，才扔出一句“能找到人再說吧”。**若萊魯尼和若萊曜在搜尋四天無果后，來到第九區(qū)。

    他們帶了若來總長的密電，言辭雖然客氣，但氣勢很足，大意是發(fā)生這樣的丑事不但讓若萊家百年家族的面子無處擱置，也傷害了兩個獨立區(qū)之間的合作和感情，就差直接把“給個說法”點到周千乘臉上。

    周千乘看完密電，神態(tài)自如放在桌上，示意韓秘書給兩人添茶。

    添完茶，韓秘書也沒離開，徑自坐在周千乘半個身位后面，還拿出小本本和筆，準(zhǔn)備認(rèn)真記錄。

    若萊魯尼看看在場的韓秘書有些不悅。

    他們是以私人身份來的，用的也是周家omega不檢點這樣的理由?？涩F(xiàn)場有總長秘書處的人在，讓他覺得丟臉，也在間接提醒他若是走公務(wù)途徑，以他若萊魯尼和若萊曜的身份，不配在這里和周千乘平起平坐，也不配在這兒興師問罪。

    若萊魯尼知道周千乘不好對付，不曾想事情還沒談就已經(jīng)讓他如坐針氈。但目的沒達(dá)到，他咬著牙也得把話說完。

    他把這幾天的事態(tài)發(fā)展描述一遍，渲染了在祭祀日這樣的重大日子里讓家族蒙羞，讓民眾看笑話，若萊家族的面子嚴(yán)重受損。事到如今，若萊曜和周云際必須離婚，而周家也要給若萊家一定補(bǔ)償，無論是從精神層面還是經(jīng)濟(jì)層面，周家和第九區(qū)都要給出誠意，以消除兩個家族和獨立區(qū)之間的隔閡。

    周千乘安靜聽著，身后傳來韓秘書沙沙記錄的聲音。

    等若萊魯尼長篇大論說完，周千乘調(diào)整到更舒適的一個坐姿，沖對方說：“想要什么條件？”

    若萊魯尼和兒子對視一眼，大約沒想到周千乘這么痛快。于是若萊魯尼很不客氣地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周千乘。

    上面羅列了幾條，包括把投資萬億的海洋勘探項目全部交給若萊家經(jīng)營，雙邊貿(mào)易要重修政策和條約，再就是要求毗鄰兩區(qū)的一個港口實現(xiàn)減稅降費政策。

    周千乘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他笑起來英俊儒雅，政客里不多見，曾被小報稱為東聯(lián)盟最帥總長。可這笑容卻讓若萊魯尼覺得和英俊一點不沾邊，倒像是吃飽喝足正在曬太陽的獅子被打擾了清凈，眼看著下一秒就要發(fā)飆。

    “知道的是你若萊家丟了一個omega，”周千乘聲音平直，不急不躁，“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nèi)羧R家所有omega都私奔了?！?/br>
    若萊魯尼皺眉：“周總長，您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且不說云際的事情現(xiàn)在還不能定性，就算定了性，也是兩家的婚約私事，你這些條件除了要離婚，有哪件不是公事層面的。”

    周千乘還是笑著，眼底卻冷意迸現(xiàn)：“打著私事的幌子來找我，行的卻是要拿第九區(qū)的經(jīng)濟(jì)紅利，你是覺得我周千乘欠了你們多少啊，就敢把這個東西放我面前?！?/br>
    若萊魯尼被直接點到明處，老臉有點擱不?。骸爸芸傞L，您的人闖了這么大的禍，總得給我們總長和若萊家一個交代。”

    若萊曜見父親受氣，忍不住插話進(jìn)來：“周總長，您的秘書早就覬覦若萊家的omega，兩人在婚前就暗度陳倉也說不定。在這種情況下還把他送來聯(lián)姻，也太不把我們?nèi)羧R家放在眼里?！?/br>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顧望在送親當(dāng)天也和你們在一起。這是示威還是放任他們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偷情？是不是你們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們?nèi)羧R家被蒙在鼓里？”

    “現(xiàn)在他們一起跑了，總長和父親壓著沒有公開，但早晚有一天眾人會知道，真相也會大白，屆時不但丟盡若萊家的臉，你們周家的臉面恐怕也不好看?！?/br>
    若萊曜到底年輕幾歲，以他的身份地位這樣當(dāng)面指責(zé)質(zhì)疑周千乘，是有點不知輕重了。

    周千乘盯住若萊曜，目光如刀。若萊曜不敢和周千乘對視，別開眼望向別處。

    壓力漸起，氣氛逐漸凝固。

    就在這時，樓梯上有腳步聲，幾人回頭去看，蘇沫抱臂慢慢走下來。他也不說話，徑直走到幾人中間，往周千乘身邊一坐，要笑不笑地看著若萊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