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jīng)沒有自我了......不知為何，何野突然鼻頭一酸，腦海中浮現(xiàn)出池錦升說過的，當(dāng)初那個小小的男孩，舉著一張紙，站在桌子邊告訴池錦升，說不會和他爭財(cái)產(chǎn)。

    多么可憐，讓人產(chǎn)生了濃厚的保護(hù)欲， 何野本就嘴硬心軟，一瞬間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如果只是談個戀愛，只是戀愛的話......對于何野來說并沒有可預(yù)見的害處，恰恰相反，還有諸多好處。

    如果姜山真的和他說的那樣，他的人生只圍著自己轉(zhuǎn)，那么自己還有什么顧慮呢，本就是擔(dān)心姜山會在某一天膩了，離開了，自己會接受不了，怕一把年紀(jì)還為感情的事傷心。

    現(xiàn)在這個先決條件消失了，而自己又早就和姜山做過了，不過是顛覆了以往的上下位置，他捫心自問，姜山的技術(shù)是極好的，犧牲一下也......就這樣嗎？真的要在一起嗎？會不會出現(xiàn)什么差錯？他能夠承受談戀愛帶來的弊端嗎？他能做好一切嗎？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何野緩緩撐著桌子站起，緊張得牙關(guān)都在顫抖，他一字一句地說：“姜山，我們可以試一下?！薄?/br>
    “什么叫試一下？試一下？什么試一下？你說清楚啊。”姜山像個跟在他身后汪汪叫的小狗似的，追著他，咬著他。

    何野鬧了個大紅臉，一口粥都來不及吃，腳步匆匆地在街道上走。

    “你說話啊何野！你到底是要和我試什么？我要聽你說出來?！苯皆诤箢^一個勁兒地嚷嚷，街上行人紛紛側(cè)目。

    何野越走越覺得丟臉，咬著牙頭也不回地說：“我收回好吧，你當(dāng)我什么也沒說?！?/br>
    “不行，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出去的話跟潑水一樣收不回來！”姜山不樂意了，快走幾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迫使他停下。

    何野氣哼哼地拽了拽，沒拽動，周圍的行人們目光都聚在他們身上，他的臉臊得慌，十分后悔當(dāng)時自己腦子一熱，傻不拉幾地說出那番話來。

    現(xiàn)在收是收不回來了，他只能硬著頭皮說：“就那個，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一直在求嗎？”

    “不，我就想聽你說，你總是吝嗇表達(dá)，可是如果你不說出來，很多事情的意義都會發(fā)生變化。”姜山旁若無人地牽著他的手，尤其執(zhí)著道。

    何野實(shí)在害臊，喉結(jié)上下滑動，聲音低低的：“好吧，我們，可以......在一起。”

    姜山幾乎是立即貼了上來，深深地抱著他在一家咖啡店前狠狠親了一下，周圍頓時傳來驚呼聲，路過的兩個女孩忽然驚喜道：“拍到了拍到了！”

    何野噌地推開他，一把抹掉嘴上的濡濕，倒是姜山神色如常，走到那倆女孩面前，低下頭滿面春風(fēng)道：“拍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好帥?！逼渲幸粋€女孩滿臉通紅，激動地說。

    另一個女孩鼓起勇氣舉起手機(jī)，上面正是姜山剛才和何野接吻的一幕，他們在飄揚(yáng)的雪下親吻，姜山一臉興奮，何野像是被強(qiáng)迫似的，全身都寫著抗拒，但臉紅紅的，十分可愛。

    “我們可以把照片發(fā)給你，祝福你們呀。”女孩高興地說道。

    姜山看著照片傳輸過來，收回手機(jī)，大拇指往何野那邊翹了翹，低聲說：“謝謝，他剛和我表白呢。”

    “感覺像你跟他表白呢。”女孩半開玩笑道，“好甜，磕到真的了?！?/br>
    眼見姜山和那伙陌生女孩有說有笑，何野不悅地把手放進(jìn)口袋，腳尖煩躁地扒著地上的雪。

    姜山一溜煙地跑回來，輕柔地握住他的手，揣進(jìn)自己口袋里：“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哥，你剛才真的跟我表白了嗎？”

    “是夢就好了?！焙我皩擂蔚氐拖骂^，半張臉藏在高領(lǐng)毛衣下。

    姜山得瑟得走路像是要飄起來，攥著何野的五根手指不肯放開，嘴里哼著一首粵語老歌。

    兩人漫無目的地沿著商鋪下的屋檐走，快走到停車場時，何野聽到一陣吸鼻子的聲音，他轉(zhuǎn)過頭一看，姜山雙眼通紅，竟毫無征兆地掉下兩行眼淚來。

    “哭什么。”何野無奈地抬起手，摸摸他被雪壓彎的頭發(fā)。

    話音剛落，姜山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失聲痛哭起來，他自知荒謬，只好拿手臂擋著眼睛。

    “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上次和全羽飛他們打架，我看你手都劃破了，也沒哭啊?！焙我皽厝岬匦α诵?。

    姜山拿手袖抹掉眼淚，小心翼翼地說：“你能再抱抱我嗎？”

    “好?！焙我吧斐鍪汁h(huán)住他，在他的后背上慢慢拍了兩下。

    回到家里，這次何野沒有趕他，把他讓進(jìn)屋內(nèi)，冰冷的房子里很快有了生火做飯的熱氣。

    姜山一共沒來過他家?guī)状?，每次來幾乎都要下廚做飯，何野想進(jìn)去幫忙，也被各種理由推出廚房，他只好躺在沙發(fā)上，抱著平板看菜譜。

    廚房很快飄來陣陣香味，是他愛吃的排骨的味道，他偷偷吞咽一口口水，不想讓姜山看到它嘴饞。

    “小野哥，快來吃飯?！苯桨巡硕松喜妥?，熟練地找到碗筷湯勺，率先給他盛了一碗鮮香排骨湯墊墊肚子。

    何野毫不客氣地端起碗，品嘗一口，還是一樣的味道，姜山的手藝十分不錯。

    姜山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喝嗎？你喜歡的話，我天天給你做。”

    “好喝?！焙我包c(diǎn)點(diǎn)頭。

    何野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這樣的場景，和伴侶坐在餐桌上，桌上是熱氣騰騰的飯菜，外面在下雨或者下雪，一道窗戶隔絕所有寒冷，他喝下一碗熱湯，和伴侶無所顧忌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