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層玻璃，徐頌聲倒是很確定他看的應(yīng)該是自己。

    地鐵緩慢開動，窗戶外面周澄午追著地鐵跑了兩步，向徐頌聲揮手做‘拜拜’的姿勢。

    隔著一層玻璃，外面的燈光很柔和的包圍住周澄午，這讓他看起來很像一個天使。

    ‘天使’蹦著跳著追了幾步車窗，笑容燦爛跟徐頌聲揮手，最后兩手合攏在唇邊，對著徐頌聲喊了一句什么。

    地鐵隔音效果太好，而且徐頌聲也不會讀口型，所以她沒看出來周澄午喊了什么。

    *

    炸雞廣場。

    人流熙熙，徐頌聲抱著保溫杯穿過人群，很快就在夜色中找到了公演舞臺。

    舞臺面前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圍上去許多觀眾，都是年輕人，還有一些湊熱鬧的。

    燈光打得非?；ɡ锖?，而且越靠近舞臺前面人越多——人多就意味著擁擠。

    徐頌聲在人群里晃了一大圈，找了個最不擁擠的位置站好，搬出自己的折疊椅，望遠(yuǎn)鏡，然后喝了一口生姜煮可樂。

    高處懸掛的彩燈開始打轉(zhuǎn)，連帶著照下來的，非常花哨的燈光也在流轉(zhuǎn)，轉(zhuǎn)過人群中寥寥無幾的幾個花牌。

    徐頌聲也看見了那些花牌，她在心里反思：我是不是也應(yīng)該給周澄午做個花牌比較好？

    但仔細(xì)看了看那些女孩子們拿的花牌，個個都做得精致漂亮。

    徐頌聲思考了一下，覺得太過于麻煩，于是迅速的放棄。

    然后又喝了一口生姜煮可樂。

    終于等到演唱會開始，臺子上開始有音樂聲。

    徐頌聲掏出望遠(yuǎn)鏡看，找了好一會兒，才在那幾個打扮和燈光一樣花里胡哨的少年人里面找到周澄午。

    今天晚上沒下雪，但天氣還是很冷，又在室外。

    舞臺上表演的少年們卻穿得很少，好像是刻意的要在這種地方展現(xiàn)出一種年輕蓬勃的力量——打歌服是短袖和破洞牛仔褲，一樣的衣服，周澄午穿著卻很顯眼，不管是身高還是外貌都很顯眼。

    他抱著那把貝斯，站在隊(duì)伍稍微后面的位置，腦袋往下垂，劉海落下的陰影恰好遮住眼窩，顯得不似之前見面時那般開朗。

    只是周澄午那張臉過于圣潔，以至于這樣帶點(diǎn)沉默的神色也流露出一股神愛世人的悲憫，而絲毫不讓人感覺到陰暗。

    他彈貝斯彈得也漫不經(jīng)心，黑色撥片被捏在瓷白手指間。

    神情上過度的散漫，使得他彈貝斯的動作看起來不像是在表演，更像是神官在撥弄一搭贖罪券。

    贖罪券是宗教為信徒準(zhǔn)備的特產(chǎn)，帶有神話性質(zhì)的欺騙與掠奪。

    但因?yàn)榈匚坏牟町悾伺c神的天塹——所以贖罪券的欺騙掠奪是一種高高在上理所當(dāng)然，又帶著悲憫憐惜意味。

    就像現(xiàn)在擺弄貝斯的周澄午。

    他和整個燈光花哨詞調(diào)吵鬧的舞臺，存在有一種片場錯亂的格格不入。

    周澄午沒有騙她，末尾他有一段三分鐘的獨(dú)奏。

    其他隊(duì)友停手，但沒有換位置，站位靠后的周澄午撥弄貝斯，曲調(diào)清晰的贊歌從他指尖傾瀉而出。

    剛好這時候燈光轉(zhuǎn)換成紅綠色——燈紅酒綠的夜色有混亂而隱約的信息素氣味。

    唯獨(dú)贊歌的曲調(diào)圣潔悠長，令原本吵鬧的廣場都變得寧靜了些許。

    彈著贊歌的周澄午身體往后傾斜著，低垂眼睫，很晦暗的光流轉(zhuǎn)過他面龐。

    他穿的短袖是圓領(lǐng)，不像上次有羽絨服外套遮掩。

    徐頌聲看見了他脖頸上那條黑色的，大約有兩指寬，乍一看好像是choker一樣的頸環(huán)。

    那是alpha和omega獨(dú)有的抑制環(huán)。

    每個身體年紀(jì)已經(jīng)達(dá)到性成熟的alpha與omega都必須戴上它，以此來警告其他人自身的危險性。

    性成熟的alpha和omega會開始被信息素干擾，會在情緒波動時不受控制的釋放信息素，會有發(fā)情期和筑巢期。

    會在信息素影響下變成無緣無故攻擊別人的瘋子。

    徐頌聲初一的時候上過學(xué)校組織的信息素科普教育講座。

    老師說過，beta雖然沒有發(fā)情期，也不會被信息素?cái)_亂大腦。

    但是遇上等級過高的alpha或者omega釋放信息素過度，beta會直接被信息素致死。

    三級以下的信息素都屬于安全范圍。

    不過，現(xiàn)在連三級的alpha或者omega都已經(jīng)非常少見了，三級往上的更不會居住在這種二線城市。

    信息素致死案件也大多出現(xiàn)于a與o兩種性別的信息素沖突種，幾乎沒有beta什么事。

    贊歌結(jié)束了，徐頌聲收好望遠(yuǎn)鏡，心想：不知道他是alpha還是omega？

    第3章

    露天舞臺的后臺也是露天的，布置得很隨便，外圍只拉了黃色的止步警戒線，沒有人守著。

    徐頌聲一開始還擔(dān)心自己會不會被攔下來，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人管自己。

    剛剛在臺上表演的年輕男孩們都圍在一個化妝臺前，輪流等著卸妝，有的已經(jīng)自力更生拆掉了自己的發(fā)型。

    除去徐頌聲外還有其他拿著花牌的粉絲過來。

    她們目標(biāo)明確直接往自己要說話的偶像走過去，行動軌跡遠(yuǎn)比漫無目的的徐頌聲來得堅(jiān)定。

    后臺沒有管理，人多物雜也亂。

    徐頌聲晃悠了有一會兒，才找到周澄午。

    他沒有擠在那個化妝臺附近，也沒有和自己的隊(duì)友們待在一起，而是單獨(dú)拖了個凳子坐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