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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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傳送陣法的結(jié)束,空氣當(dāng)中還余留了空間扭曲的殘余能量,那些殘余的淡金色能量像是燃盡的燭火,紛紛揚揚飄進空中消匿了蹤影。 腳下的草地上是剩余下的燒焦的陣法紋路。 血繩也隨著能量一起消失了,整個空間里已經(jīng)沒什么科恩剩余下的痕跡了。 法吉仍舊昏睡不醒,地上白布包裹的同伴仍舊嚴嚴實實,紋絲不動,少倒是一具都沒少。 察涅拉俯身探了口他的氣息,沒什么大礙,只是還在昏迷,醒來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他們被傳送至的地方是一片人跡罕見的遠古森林,早些年是魔獸與人類軍隊共同毀滅的遠古亂葬崗,瘴氣彌漫,對生物有害,因而周圍都沒什么村莊,察涅拉掏出羅盤看了一圈,此處距離帝都十萬八千里,和北地是帝國版圖上對角線的兩端,暫時不用擔(dān)心帝國軍追上來的問題。 至于生存問題,察涅拉絲毫不擔(dān)心,他自出生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學(xué)了兩百年的魔法,對任何自然力量都應(yīng)心得手,光是他一個人保護大家都綽綽有余,妥納斯是神諭里寫的人族最強劍士,光明神親自欽定的救世主。 只是救世主此刻看起來不在狀態(tài),他生好了一堆篝火,坐在火堆旁,明黃耀眼的火光里,他深邃的眼眸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 察涅拉動動嘴唇,如果團隊里的醫(yī)師還清醒,她肯定會提議說在這種時候不能打擾妥納斯,應(yīng)該讓他一個人靜靜。 可察涅拉不是善解人意的醫(yī)師,他毫不客氣的坐到篝火旁,挑了一個最大最干凈的木樁。 妥納斯率先開口,堅毅深邃的面容平靜到有些瘋癲,他隱忍地輕聲問向身側(cè)的同伴,“你早就知道了她會這么做,對嗎?” 察涅拉不答反問:“其實你也早就隱隱猜到了,不是嗎?” 這位克制的寬和的,背負著血海深仇的領(lǐng)袖,有著野獸般敏銳精準的第六感。 “……一路走來,我只是,見證了太多人的犧牲了?!彼羾@著,舒緩而低沉的聲音如樂調(diào),“我以為我早就麻木了,可我還是不能無波無瀾?!?/br> 察涅拉譏笑一聲,他向來膽大包天,或許是出生尊貴帶給他的底氣,他刻意著重語氣換了個陰陽怪氣的尊稱,“您總是這樣,看似正直,光明磊落,對一切陰私手段都不屑一顧,可實際上,你為了復(fù)仇,早就和你的敵人一樣不擇手段了。” “妥納斯?!辈炷敛豢蜌獾刂焙羲竺凹热荒阋呀?jīng)利用一切,算計一切,把所有人都當(dāng)工具一樣使,又何必惺惺作態(tài)假慈悲呢?” “你和暴君一樣,只不過他是直白的劊子手,你顯得溫柔?!?/br> “你誘哄科恩,讓她心甘情愿地為‘革命’為‘偉大事業(yè)’犧牲,不是么?那個蠢貨,幾句話就能被騙的昏頭轉(zhuǎn)向。” 被一通犀利的指責(zé),妥納斯臉上卻毫不見怒容,他平靜地聽完所有尖利的充滿攻擊性的指責(zé)。 “那察涅拉,你呢?既然知曉我‘所謂的真正面目’,你又為什么還要跟著我?” “……”外貌鮮研的精靈憤懣不平地回答,“因為神諭?!?/br> 纏繞光明精靈族一身的詔書,既像恩賜,又像詛咒,身為精靈王的直系后代,他不能違背神諭,必須依照神諭來救世。 妥納斯露出了然神情:“我就知道?!?/br> “你總是排擠她,是因為想幫她么?” 幫助……不,不是的。察涅拉下意識地否認。 心里有場海嘯般的災(zāi)難在翻涌,只是,只是……因為他覺得————不能改變的運命的寬容是假慈悲。 祖母是這么教導(dǎo)他的。 “她不適合這里……她不適合起義軍,繼續(xù)留在這里,她會粉身脆骨的?!辈炷]了閉眼,狠狠心把實話都說了出來。 “可小科她親自選擇了這里?!?/br> “你為什么要干涉她的自由意志呢?” 狗屁。 察涅拉在心里反駁。 只是因為這個天底下所有地方都爛透了,她只能在一堆垃圾里精挑細選,找出一個相對沒那么爛的地方而已。 并不是她選擇了這里,而且她根本沒得選。 “我只是在做我認為對的事情?!?/br> “為了正義,所以所有人都能被犧牲,對嗎?” 只要結(jié)果正確,過程就能手段不擇,是嗎? 不對……這不對! 察涅拉心底有個聲音在反駁,在瘋狂地尖叫。 “科恩說,沒有人的生命的可以理所當(dāng)然地被犧牲,被舍棄的,她加入我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彼€(wěn)了穩(wěn)神色說道。 【不希望有人再被輕而易舉地舍棄,理所當(dāng)然地被置于所有人之下。】 【每個人都能像人一樣地生存下去,不是作為牲畜,奴隸,消耗品?!?/br> 【所有人都是平等的?!?/br> 這就是她的理念。 太可笑了,如此得謬妄荒誕,那么得天真……又那么得奪目。 叫人移不開眼。 妥納斯聽完沉默良久,半晌,他才像是回過神來,他金色的眼瞳移到篝火當(dāng)中,神色溫和平淡。 “真是漂亮的,天真到璀璨的孩子啊……” 他這么說。 * 這是哪里…… 意識昏昏沉沉。 她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那晚的護城河里,湍急的水流惡毒地沖刷擠壓她身上的傷口,頭頂厚重的冰面沉沉又浮浮,她感覺自己快被淹死了,肺腑和鼻腔都疼痛得火辣辣,到底該抱著怎樣的信念才能活下去? 她還活著嗎? 還是她已經(jīng)下地獄了?她是不是也做過太多助紂為虐的事情了呢?身不由己算什么借口呢。 在異世界身死之后能夠返回現(xiàn)代社會嗎?她懷念那個地方太久了,在這個晦暗瘋狂惡意滋長的世界里,僅是維持做人的基本意愿都顯得那么困難……困難到她得拼盡全力才能勉強保全自己,讓自己不被這個地方同化,不變得麻木。 過去的人性,得費勁地提心吊膽地牢牢握緊,卻仍舊如流沙一樣在指縫里不斷溜走。 渾身疼痛得像是在滾油里泡過一圈。 科恩試著動了一下,身上的鐵鏈嘩嘩作響。 臉上有溫?zé)岬囊后w落下來,還腥氣著的,溢滿新鮮的鐵銹味。 是血。 她頓了半拍,旋即抬頭。 身處的地方漆黑一片,卻又巨大空曠無比,穹頂高懸,她頭上有十幾具被吊在天花板上的,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