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這年冬月,李南秋寫信回來,她要結(jié)婚了,信里邀請他們?nèi)⒓樱珱]特別點名一定要爹娘去,只是籠統(tǒng)地說讓大家都去。 桃小蹊知道,這是她還放不下,李老漢自然聽得出閨女字里行間的埋怨,也賭氣說不去。他總覺得自己沒錯,他也放不下。 桃小蹊就說,要是這一次他們不去,這個女兒就真的算是推走了。 哪里是我們推她走,她自己要走的,越走越遠,這些年都不曾回來,她不記惦我們,還要我們這黃土半截埋身的去看她不成,不去,你們也別去。李老漢氣性又來了。 爹,我是要去的,我提前跟您打個招呼,免得到時候又說我不尊重你。桃小子直腸子道。 氣得李老漢吹胡子瞪眼,又管不了,走了。 我也要去的,小蹊。大嫂忙說道。 二嫂有些扭捏,小聲接話,我也去。 只有李婆子心里想去不敢說,她順了老漢一輩子,習慣了。 李南山也打電話回來了,說他從博州直接過去,在安市和他們會合。桃小蹊就把爹娘不去的打算告訴了他。 李南山沉默半晌,你把電話給爹,我跟他說。 桃小蹊就讓貝貝去叫了李老漢過來,沒曾想還不如不叫,父子倆沒說兩句在電話里吵起來了,李老漢直接撩了電話。 桃小蹊又打回去,問怎么回事。 爹說,除非南秋回家,她才去。 那估計懸了,其實你妹這性子就是遺傳了她爹,父女倆簡直一模一樣,都是牛脾氣,認準了誰也勸不了。桃小蹊說道。 李南山?jīng)]說話,卻傳來一聲嘆息。 算了,實在說不通咱也別管了,這事我們急沒用。桃小蹊寬慰道。 先這樣說。李南山說道,掛了電話。 桃小蹊緊接著就給南秋去了電話,接到三嫂的電話的李南秋,很是高興,問她是不是收到信了,讓她一定來。 我是想來的,但是你爹說了,你不回來,我們誰都不能去。 這個老頭,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他自己不想來也就罷了,為什么拘著你們也不能來?李南秋越說越氣,聲音哽咽了。 說句心里話,南秋,你真的不要這個爹娘了嗎? 是他們不要我。李南秋緩了緩神色。 這倒成了一道無解題,你爹說是你不要這個家,你說是他們不要你,到底是誰不要誰?還是你們都在等對方先服軟呢? 見那邊無聲,桃小蹊又說道,爹娘這幾年老了很多,頭發(fā)白了,牙齒掉了,走路也不大利索了,有時候,我看到他總是朝著村口的方向望,也不知道是不是等你回來。你這個爹,我是真心喜歡不起來,固執(zhí)得像頭牛,但是可憐也是真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算是領(lǐng)教了,可是即便是他害過我,不同意我和你哥成親,還三番兩次找我的麻煩,我現(xiàn)在也對他沒啥恨了,畢竟他生養(yǎng)了李南山,而他,生養(yǎng)了你,給了你生命,是不是可以換你回來一趟?就算還他一次養(yǎng)育之恩,也算給你們的父女一場做個了結(jié),你總不能期望一個大字不識,且所剩時日不多的老農(nóng)民來給你先服軟,畢竟,你還叫他一聲爹。 過幾天,我的醫(yī)館正式開張,我正式向你發(fā)出邀請,邀請你回來參加開業(yè),你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回來吧。 電話掛了,李南秋已經(jīng)淚流滿面,她不是不想回家,她是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爹和娘,出去上大學的時候,她想,以后等她學成歸來,她一定要讓他們好好看看,告訴他們她對了,讓爹好生后悔去??墒亲叩饺缃瘢孟癫⒉幌朐倏吹降侨绾蔚暮蠡诤托呃?,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他,每每想到他們見面的場面,她就一身雞皮疙瘩,報復的快感已經(jīng)沒有了,心里的傷還沒愈合,她不知道怎么面對爹,也不知道如何給自己交代。 胸膛里有一口氣,怎么出她還沒想好。 所以這些年,她盡量避免去想這個問題,閉著眼睛走反而看得清楚。 不管李南秋來不來,桃小蹊都在認真而隆重地準備這個醫(yī)館的開業(yè)了,不過,她沒讓李南山回來,他那邊剛拿下一塊地皮,已經(jīng)動土施工了。 聽商慶言說,李南山靈感不斷,沒日沒夜地畫圖勘測,為此,桃小蹊特別拜托商慶言,別讓他太累。 從某個層面來說,這場開業(yè)是給李南秋回來的一個臺階,要是她真的不回來,桃小蹊算是白忙活一場,她根本不在意有沒有這樣一個開業(yè)典禮,她的實力和聲譽擺在那,早就聲名遠播了。 距離開業(yè)的日子還剩一天的時候,桃小蹊還是沒收到李南秋的電話,她心里開始有些打鼓,自己的這一步棋是不是下錯了,是她低估了南秋心里介意的程度還是高估了這個家在她心里的位置? 不管怎樣,落子無悔,悔也沒用,桃小蹊抓了抓頭,她盡力了,剩下的交給老天爺吧。 開業(yè)頭天晚上,趙斌訂的花籃都送到了,桃小蹊還是沒等到李南秋的電話。 趙斌問這些東西這樣擺行不行,桃小蹊隨意應了聲,都行。 桃小蹊這一夜守著電話沒離開,臨睡前還不忘檢查了電話,沒問題,可就是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