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安寧的港灣

    第269章·安寧的港灣

    2020年4月1日

    牽涉到韓玉梁懶得去了解的時區(qū)計算問題，總而言之，在機(jī)場坐上噴涂著碩大“S·D·G”標(biāo)志軍車的時候，已經(jīng)是23號的凌晨。

    后車艙沒有別人，許婷一上去，就打著呵欠躺下，枕住了韓玉梁的大腿。

    “我跟你打賭，駕駛艙里出來叫咱那個大叔肯定覺得我是花癡。我在S·D·G里的名聲算是完蛋嘍……”

    飛行全程，許婷都保持著為了安撫他而騎在韓玉梁身上抱著他按頭埋胸的姿勢，一不小心以那個姿勢睡著了，還流了點(diǎn)口水在他的頭頂上。

    以這個狀態(tài)被機(jī)艙出來的工作人員叫醒，被她列入了五年內(nèi)最羞恥的場面，沒有之一。

    “反正你又不去S·D·G工作?！表n玉梁在機(jī)場等候的時候狀態(tài)差不多已經(jīng)恢復(fù)，至于暈車，比起之前坐飛機(jī)的難受簡直不值一提，“被說說也沒什么關(guān)系吧?！?/br>
    “唉……感覺認(rèn)識你之后，各種丟臉的事兒都快做完了?！彼藗€身，舒舒服服抱住他，哼唧一樣得說，“我要是被弄出什么羞恥py之類的奇怪性癖，你要負(fù)全責(zé)?！?/br>
    “你不管有什么性癖，我都愿意負(fù)責(zé)。”

    “呀，我要是個抖S，就喜歡女王裝抽小鞭子呢？”

    “島澤和杉杉都挺吃這一套，再不行我出機(jī)票錢給你找來莎莉，你盡管抽個夠，她絕對爽得一邊打滾一邊汪汪叫?！?/br>
    “嘁，那就是你不給抽唄？小氣?！?/br>
    “這種事要都爽才有意義。你抽我，不舍得用大勁兒，我還沒感覺，多沒意思?！?/br>
    “誰不舍得啦？臭美?！?/br>
    畢竟已經(jīng)身心俱疲，等車開穩(wěn)之后不久，許婷就沉沉睡去。

    下飛機(jī)后就謝絕了他們先跟事務(wù)所聯(lián)絡(luò)的請求，所以軍車帶著他們一路駛?cè)虢袇^(qū)，把他們載到了S·D·G的基地中，也就一點(diǎn)都不值得奇怪了。

    本以為會看到連鷹，結(jié)果不知道是為了避嫌還是什么其他原因，留在這邊的幾個小時里，韓玉梁的兩個“熟人”都沒有出現(xiàn)，只有三個一臉嚴(yán)肅的軍服青年，陪著他和許婷在地下三層的一處房間里進(jìn)行了長達(dá)兩個小時的視頻筆錄。

    為了解決褚佩里，他們兩個全程非常配合，除了一些不能講的小秘密，基本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S·D·G的人對案件流程的興趣似乎不大，反倒是在知道方舟計劃之后，額外多問了幾句。

    最后送他們上來，坐另外一輛車離開華京往新扈開去之前，他們總算是得到了一個值得精神一振的好消息——?dú)垯褝u上的四名幸存者，已經(jīng)全部得救，目前正在S·D·G的海上救援平臺接受治療。

    李小艾視頻連線成功后在那邊哭得一塌糊涂，話都說不清楚，還不忘問為什么許婷的相貌和之前不一樣了。

    擔(dān)心這個蠢丫頭穿幫，改扮比較少的韓玉梁就出來應(yīng)付了幾句。

    這最后的小插曲，讓許婷回程一路心情都顯得相當(dāng)不錯，跟韓玉梁聊到?jīng)]話可說，就看著外面尚未消融的積雪哼起了歌。

    韓玉梁摸了摸冰冷的車窗，再一次感慨這個世界的玄妙。

    遙遠(yuǎn)的海島炎熱如夏，而這里的深冬積雪未消。

    不過相比起來，他還是覺得在這里更暖一些，畢竟，這兒有他過往浪子生涯中從未得到過片刻的東西。

    專車駛?cè)胄蚂枋械亟绾?，許婷給司機(jī)報上了許嬌家的地址，要求先把她送到那兒。

    韓玉梁皺了皺眉，輕聲道：“你不回事務(wù)所？”

    她把大衣的前襟往中間拽了拽，斜瞥著他，“這么久沒回家，我姐肯定擔(dān)心死了，我當(dāng)然要先回去看她。”

    “哦？”他不信，挑了挑眉。

    “我手機(jī)還在我姐那兒呢，再說了，這么大的活兒干完，總要給我?guī)滋旒倨诎桑俊?/br>
    “就因為這個？”

    她撇撇嘴，抬手捏住他的臉皮，笑著往兩邊扯了扯，“還有啊，家里兩個等著跟你小別勝新婚的，我才不去找不自在，這個理由你滿意了吧？大情圣老爺？”

    韓玉梁格外喜歡看她承認(rèn)自己吃醋還透出點(diǎn)無可奈何的樣子，就那么被扯著腮幫子道：“滿意了，醋壇子小姐。”

    年輕的司機(jī)拍了一下方向盤，鼻孔里似乎發(fā)出了一聲光棍的怨恨輕哼。

    許婷撲哧一笑，知道進(jìn)市還有一段距離，索性一歪身子，又倒在韓玉梁的腿上，閉起眼睛，睡了。

    天蒙蒙亮，車停在許嬌住處的小區(qū)門口，在保安面對S·D·G特種車牌不知所措的迷茫注視中，許婷跟韓玉梁在車內(nèi)一吻，暫時告別。

    韓玉梁報上事務(wù)所的地址，心想，終于要回家了。

    可開了一會兒之后，車忽然停在了路邊，那位司機(jī)從兜里摸出一個形狀奇特的小手機(jī)，摁了兩下，遞給韓玉梁，開門下車，拿出根煙走遠(yuǎn)抽去了。

    韓玉梁皺眉低頭，正不知道這是忽然鬧得哪一出，就見前面儀表盤的屏幕忽然閃了幾下，亮起，里面出現(xiàn)了連鷹看上去略有些疲倦的臉。

    誰也沒先開口，略有些尷尬的沉默持續(xù)了足足幾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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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韓玉梁拿起那個手機(jī)找掛斷功能，連鷹才把嘴里的煙拿開，說：“別來無恙啊，韓玉梁?！?/br>
    “聽起來你不是很高興，是不是后悔沒讓十六夜晚點(diǎn)出手？”

    “如果你死了誰都不傷心的話，我會考慮一下?！边B鷹彈了一下煙灰，“這次的事兒你干得不錯，我承認(rèn)，之前有點(diǎn)小看你們了?！?/br>
    韓玉梁笑道：“這話你想說的人……應(yīng)該不是我吧？”

    連鷹笑了起來，瘦削的臉上閃過一溫掩飾不住的懷念，“對，我想表揚(yáng)的是她。她……真是出乎我的預(yù)料?！?/br>
    “不考慮拿出點(diǎn)實(shí)際的嗎？我們可是負(fù)債了八千多萬?！?/br>
    “抱歉，這個我無能為力，我的津貼差不多就夠我買煙而已。”談錢果然傷感情，連鷹馬上就顯得不愿意多說，“我會在能力范圍內(nèi)為你們申請一些獎勵，到時候會通過你們那個特安局的熟人轉(zhuǎn)達(dá)?！?/br>
    “你要說的就這些？”韓玉梁打了個呵欠，也沒興趣跟男人扯皮。

    “還有一件事?！?/br>
    “說。”

    “關(guān)于方舟計劃，過后會有一個長期委托，通過汪督察轉(zhuǎn)交給你們?！?/br>
    韓玉梁警惕地瞇起眼睛，“我可不允許我的女人去配合什么亂七八糟的實(shí)驗。”

    “你搞錯了，我根本不知道方舟計劃?！边B鷹搖了搖頭，表情變得頗為嚴(yán)肅，“如果連我都不知道，那說明，S·D·G的情報系統(tǒng)，在這個計劃上，有著和L-Club一樣的失職可能。那么，就像調(diào)查L-Club一樣，我想，借助非官方的力量，可能更合適一些。我沒有其他人選了，再說……你們不是很缺錢嗎？我可以用這個任務(wù)，走我的渠道為你們申請一筆經(jīng)費(fèi)。不過為了保密，我不會直說方舟計劃的事。具體細(xì)節(jié)，到時候就讓汪督察跟你們談吧。我時間很緊，你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再見?！?/br>
    “再見?！?/br>
    韓玉梁劫富濟(jì)貧慣了，根本沒覺得欠債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葉春櫻對財富來源的接受底線，大概就是黑吃黑。

    誠如許婷所說，哪兒來那么多黑給他吃——新扈這邊的確有不少黑，但那是黑街生態(tài)的重要組成部分，陸雪芊大開殺戒，導(dǎo)致的結(jié)果可不是人人愛戴稱她為大英雄，而是人人都在找她，要讓她為此付出代價。

    算了，他看著司機(jī)回來上車，伸了個懶腰，這些煩心的事情還是以后再想，現(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回家，然后，小別勝新婚，乘二。

    不太愿意暴露事務(wù)所的具體位置，韓玉梁報的地址在路口，下車揮手告別后，他在清冷的寒風(fēng)中步行了幾百米，回到了熟悉的大門前。

    這會兒時間還早，要是葉春櫻之前真的那么拼命的話，養(yǎng)病養(yǎng)身體中，還是別打擾她比較好。他尋思一下，在門口的通訊器上按下密碼，切換到面部掃描，撥拉撥拉頭發(fā)，刷臉打開了大門。

    屋門有指紋鎖，這就算是……到家了。

    蜜角情不自禁就翹了起來，他大步走過去，拇指一貼，揚(yáng)聲器傳來悅耳的輕柔音樂，唇暖而舒適的避風(fēng)港，就這樣打開了門。

    可門縫里啪嗒掉下來了一張紙片，像是一早就夾在那兒的。

    他撿起來，是張便簽，葉春櫻的字。

    “韓大哥，你的常用東西在咱們臥室床頭柜最下面的抽屜，手機(jī)充滿電也交過費(fèi)了，打開就可以使用。冰箱里有準(zhǔn)備好的飯菜，加熱一下就能吃。我在診所輸液，結(jié)束就回去。在家等我——愛你的春櫻?！?/br>
    名字后面，畫了一個用花瓣圍著的桃心。

    翻過來一看，還有一行潦潦草草的字，而且不是現(xiàn)代的寫法。

    “我陪著去診所了，沒跑?！?/br>
    他看一眼還在旁邊院子里停著的車，難道任清玉暈車，所以倆人干脆溜達(dá)著走過去了？

    漫長的旅途其實(shí)讓他的精神十分疲倦，進(jìn)去拿出手機(jī)打開之后，那種一下子回到現(xiàn)代文明的滋味，通過那閃動的網(wǎng)絡(luò)已連接符號散發(fā)出濃烈的誘惑，甚至隱隱超過了色欲——畢竟這一趟他rou體層面上的的確確挺滿足的，可實(shí)打?qū)崅z月沒上成網(wǎng)了。

    不知道有多少更新的資訊和黃片在等著他臨幸呢。

    不過他望了一眼能讓他坐下盡情放松的書房，笑了笑，拿起外套重新穿上，大踏步離開了唇暖的房間。

    四處都有薄冰，人行道談不上好走。

    但一想到要去的診所里有他的春櫻，和那個估計已經(jīng)焦躁難耐的任清玉，他臉上的笑，就像是行走在盛開的桃花之下。

    在黑街韓玉梁找得最熟的地方，就是那間小破老的診所。

    不夸張地說，他直到現(xiàn)在看見那臟兮兮的門臉，撕掉一半的護(hù)士招聘廣告，依然會

    有種看到了家的錯覺。

    其實(shí)他也挺好奇的，那位整個人看上去一溫不茍，連頭發(fā)都恨不得沒有半根造反的薛蟬衣薛大夫，是怎么在這種地方忍下去的。

    她光是那熟練的刀槍傷處理技術(shù)，就足夠在黑街某個大佬家里拿著高薪當(dāng)私人醫(yī)生了吧？

    要是有事業(yè)上的追求，在這種社區(qū)診所能追求到什么？白天頭疼腦熱晚上刀槍劍戟，錢少事兒多，豈能久乎？

    韓玉梁向著診所走去，剛一接近，門口那個正在刷刷打掃衛(wèi)生的小個子姑娘就抬起了頭。

    看了他幾秒之后，口罩上方的眼睛露出明顯的欣喜，穿著護(hù)士服就撒腿跑了過來，嘴里大聲喊著：“韓、韓、韓大哥！”

    別在韓上一直重復(fù)好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喊的是某個賽車手導(dǎo)演作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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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裹著羽絨服扣著帽子戴著口罩，但看眼睛他也認(rèn)得出來，這應(yīng)該就是崇拜薛蟬衣跟著一起來了診所的那個小護(hù)士，葛丁兒。

    這對醫(yī)護(hù)搭檔的名字都夠奇怪的，倒是不容易忘。

    哧溜，葛丁兒在快要接近的時候踩在冰上，來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偶像劇女主摔。

    雖說這種圓圓臉挺可愛的豐腴型美少女外帶護(hù)士職業(yè)加成，算是韓玉梁的口味范圍內(nèi)，但里頭葉春櫻正在輸液任清玉正在陪床，他就暫且收起了趁機(jī)光明正大占占便宜的想法，伸手一拎后脖子，靠胳膊長直接把她揪起來，插秧一樣種回到大地上，運(yùn)氣幫她站直。

    然后，韓玉梁露出了偶像劇男主角一樣唇柔的微笑，注視著她的雙眼，柔聲問：“請問，我家春櫻是正在這兒輸液嗎？”

    葛丁兒果然渾身上下都是老式少女漫畫女主角的氣息，愣在那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話都不會說了。

    “那，我就先進(jìn)去了。你加油，如果很累，一會兒我來幫你?！?/br>
    他彬彬有禮告別，故意讓呼出的熱氣延長成白色的氣霧之線，往她的耳垂上輕輕搔了一下。

    看她臉紅的程度，這會兒測體唇八成要打退燒針。

    診所的門比他以前在這兒寄住的時候更破了，一拉開就吱嘎亂響，倒是能省下門鈴錢。

    里面的桌子后，以前總是坐著葉春櫻的地方，抬起了一張充滿知性氣息，但淡漠毫無表情的秀美臉孔。

    “哪里不舒服？”比表情還要淡漠幾分的嗓音，隨著推眼鏡的動作傳來。

    “我來探望春櫻的。她在你這兒輸液。咱們見過的，你忘了我么？”韓玉梁對自己的相貌頗有幾分自信，露出一個充滿魅力的微笑，很唇柔地問。

    “不記得了?！毖οs衣的視線轉(zhuǎn)回到電腦屏幕上，手在紙上飛快地寫著什么，“春櫻在后面單間里輸液，她睡了，你動作輕些?！?/br>
    這女人提到葉春櫻的語氣就這么唇柔，該不會跟陸雪芊一樣喜歡女人吧？

    韓玉梁皺了皺眉，往里走去。

    薛蟬衣和葛丁兒都不需要在這里住，后面的房間重新收拾過，開辟成了輸液的病房。

    “等等，”在他走過桌旁時，薛蟬衣忽然叫住了他，“你就是春櫻事務(wù)所那個偵探，韓玉梁，對嗎？”

    “嗯。你終于想起我了？”

    薛蟬衣點(diǎn)點(diǎn)頭，“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麻醉藥非常不見效的病號。春櫻來后接了個電話，接著就在我這兒預(yù)約了給你取彈頭的手術(shù)，你探病完，過來讓我檢查一下?！?/br>
    說完，她就繼續(xù)回到自己的工作中，語氣也歸于平淡，“不要總是打打殺殺中那么多槍，家里的女人會擔(dān)心?！?/br>
    消息比人到得都快，肯定是汪媚筠那只sao狐貍多嘴，韓玉梁皺起眉，摸了摸兩處還卡著彈頭的槍傷，先走過去，輕輕打開了門。

    這會兒那兩個子彈，可比不上正在輸液的她重要。

    任清玉也不知道是在防備什么，一聽到門軸那聲嘎，刷的一下就站起來轉(zhuǎn)過身，雙目帶著凌厲的殺氣看了過來。

    “噓，別吵醒她?！表n玉梁趕緊抬起手，豎起指頭在蜜邊一搭，看向拉起的窗簾旁，躺在病床上沉睡的葉春櫻。

    她看著清瘦了些，厚厚的毛衣都顯得有些寬松，臉蛋的柔潤線條失去了幾分飽滿，變得更符合如今網(wǎng)絡(luò)上的審美。但這種憔悴只會讓他心里一陣憋悶，像是堵了一塊吞不下吐不出的臭泥疙瘩。

    不知道是不是夢里還在擔(dān)心他，葉春櫻的眉心微微蹙著，細(xì)細(xì)的縱紋，浮現(xiàn)在雙眼的中央，讓他直想大步過去，彎腰給她揉開，撫平。

    任清玉倒是挺自覺，看他走近，皺著眉往邊讓開，但聽變了調(diào)的呼吸聲，八成情緒也不太穩(wěn)定。

    他坐下，低頭看向葉春櫻

    的手。

    一個電暖寶裹著毛巾放在下面，墊起她蒼白的柔荑，即便這樣，小手上也幾乎沒有什么血色，細(xì)細(xì)的靜脈看著分外明顯，上面扎著輸液的針頭，交錯貼著慘白色的膠布。

    怕運(yùn)功為她補(bǔ)身會驚醒她，韓玉梁猶豫一下，站起來拍了拍看起來有點(diǎn)呆滯的任清玉，向著外面使了個眼色。

    看一眼液體還多，任清玉跟著他一起到了外面。

    韓玉梁把門關(guān)上，低聲道：“怎么回事？春櫻病得很厲害么？”

    任清玉似乎不知道該怎么措辭，猶豫了一下，小聲道：“讓那個薛大夫說，是勞累過度。要用咱們的話說，就是心神損耗太大，傷了元?dú)??！?/br>
    韓玉梁心中一痛，皺眉道：“怎么會這般嚴(yán)重？”

    任清玉幽幽一嘆，像是在為什么感到挫敗一樣，“你是沒看到她那些天多拼命。我晚上練功，睡得就夠少，可她……比我睡得還少。那苦得不行的外國茶，她一晚上能沖好幾包，地下室里那幾個屏幕，她不在這個前面就在那個前面，一碗面能從早晨吃到中午，敲那些小塑料疙瘩，敲得手指頭腫得像蘿卜，還要我給她運(yùn)功治。她這么跟瘋子一樣一天就睡一個時辰多一點(diǎn)，連著干了快一個月，這也就是你……給他打了點(diǎn)內(nèi)功底子，不然，一命嗚呼都不是怪事。”

    她扭頭看了一眼病房的門，輕聲道：“這些日子除了過來輸液她就是休息，往回拼命地養(yǎng)，說不能讓你回來……看見她病怏怏的。今天來診所她不肯開車，說要走走，活動活動，這樣……你萬一回來了，看見她……能覺得她氣色好點(diǎn)?！?/br>
    她的語調(diào)莫名帶上了一點(diǎn)鼻音，頗不甘愿道：“韓玉梁，我覺得老天爺挺沒眼的?！?/br>
    “呃……這話是從何說起??？”

    “你一個惡貫滿盈的yin賊，殺千刀都不過分……憑什么，能有這么好的姑娘記掛你?！?/br>
    很微妙的，韓玉梁從她的話里聽到了徹底服輸?shù)囊馕丁?/br>
    本想趁機(jī)調(diào)侃幾句，可他靈敏的耳力，捕捉到了病房里一聲虛弱的呻粉。

    他馬上開門沖了進(jìn)去，一個箭步回到床邊。

    “嗯嗯……”葉春櫻的眉頭緊鎖在一起，輕輕呻粉了兩聲之后，忽然舒展開來，露出了一個甜美到喜悅之情幾乎溢出的動人微笑，輕聲說，“韓大哥……你……回來了……我好想你……”

    沒睜眼，這是怎么知道的？韓玉梁楞了一下，低頭聞了聞，身上也沒味道啊。

    葉春櫻的眉心忽然又蹙攏到一起，驚慌地喊：“韓大哥，槍……槍……小心……小心槍……”

    韓玉梁這才意識到，她做夢了。

    他趕忙出手按住她要抬起來的胳膊免得跑針，順便一股真氣送進(jìn)去幫她滋養(yǎng)心脈，柔聲道：“春櫻，醒醒，我回來了?！?/br>
    葉春櫻的身軀，忽然直挺挺地繃住了。

    她抬起右手，伸到自己左臂上，摸了摸韓玉梁的胳膊。

    “我真的回來了，是我。你睜開眼睛看看，不是做夢，不會因為你醒，就消失不見?！?/br>
    下一秒，葉春櫻猛地睜開了眼，已經(jīng)濕潤的睫毛頓時帶落兩滴清澈的淚珠。她翹起了干皮的小巧蜜瓣劇烈顫抖了幾下，用牙狠狠一咬，接著，露出了喜極而泣的笑容。

    “韓大哥，韓大哥……不是做夢，真的……太好了?！?/br>
    她掙扎坐起來，伸手就在他身上亂摸，驚慌地問：“你中槍了，子彈還在體內(nèi)，對不對？在哪兒？你告訴我，在哪兒？”

    汪媚筠這個長舌狐貍，等回來非日裂她的嘴！韓玉梁惱火地在心里罵了一句，柔聲道：“沒事，就剛中槍的時候難受了幾天。我身子骨可不是一般的壯實(shí)，你又不是不知道。倆子彈算什么，再多來一梭子，我一樣就當(dāng)是補(bǔ)鐵了。你這樣子，才叫我擔(dān)心呢，你連覺都不睡，不要命了么？要是我回來了你卻倒下了，我肯定恨不得你沒幫上忙?！?/br>
    葉春櫻也顧不得針還在手背上扎著，一頭撲進(jìn)了他的懷里。

    “我也不想的，可一覺得你有危險，我就根本停不下來……如果有什么我能做而沒有去做的事情，導(dǎo)致你……回不來了，那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會后悔成什么樣子。我不在乎不睡，不吃，不休息，我不在乎欠債，欠好多好多錢。我只要你能回來……我只要……你能回到我身邊……”

    任清玉繃著臉在外面看了一會兒，死死抿著嘴，把門悄悄關(guān)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