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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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的戲份,在麥濤的舞臺上從未占據(jù)太大的空間,只是這一天,他和艾蓮一樣,差不多完全沒有合眼。次日,也就是六月的最后一天,清晨七點半左右,他出現(xiàn)在一幢公寓樓前。 在打過電話后,一個女人走了出來。這女人不過二十歲上下模樣,下面只穿了一條短裙,上身多了件法蘭絨的罩衣。她留著長發(fā),被一定棒球帽籠得座落有致,盡顯出年輕女孩兒的調(diào)皮來,一對烏黑的眸子,這時候不但靈活的閃動,還帶出格外的興奮。 她裙子的兩腿,細(xì)長而且筆直,唯一美中不足之處在于胸部很小,或許就是出于這個原因,麥濤并沒有盯著她的胸口看得太久,而且眼神中有些心不在焉。 “你總算來找我了?!迸阂灰婝湞?,親熱地挽住他的胳膊,讓他立刻想起了攀住大樹的常春藤,心中又是一陣作嘔。 “我是有事要請教你,才過來,別弄錯了?!丙湞牟挥押靡约肮鹿k的態(tài)度多少叫人感到有些不盡人意??赡桥核坪醪⒉辉谝?,猶自說道“那也不錯!半年前見面后,你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我,因為什么,失望?” 也許吧麥濤很自然地回想起那時候網(wǎng)絡(luò)的盛行來,學(xué)生們成天泡在網(wǎng)吧里聊天交友,連他自己也不能幸免。他認(rèn)識了這個女孩兒,兩個人相談甚歡,不久約了見面。有人說,人們給別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最為重要。那么,這個女孩兒給麥濤的第一印象在她的盡心裝扮確實不錯——只是,稍小的胸部與過高的身長算是小小的不足。麥濤當(dāng)時并沒有多想,如同現(xiàn)在這樣,女孩兒攀著他,兩人一起走向酒吧。酒至半酣,也許是麥濤的坦誠叫那女孩兒有些自責(zé),她像是鼓足了勇氣,對他說:“抱歉,我不想再騙你了。”麥濤聽這話并不感到驚訝,雖然從來都不會有什么女孩兒愿意拒絕自己,但麥濤從她的裝扮和高挑的身材,恍惚感到對方是個模特,因此早就有了男朋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此,便大度地笑了起來“沒什么,我一見到你就猜到你會有男朋友了。沒關(guān)系,我們只是交個朋友?!丙湞@番話確實出自內(nèi)心,只是那女孩兒似乎并不領(lǐng)情,繼續(xù)說道“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和你一樣?!币粯樱渴裁匆粯??麥濤有些莫名其妙。女孩兒低聲解釋道:“我和你一樣,都是男人” 自此之后,麥濤想盡千方百計來拒絕“女孩兒”的見面邀請,但“她”似乎并不甘心,還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打了電話,他沒辦法,電話里,他們聊到“她”異裝癖和女性人格。到最后“她”總算也因為他的冷淡而不再那么熱情了。 時隔半年之久,麥濤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主動約見“她” 還是這一天清晨七點半左右,艾蓮沒有刷牙,只嚼了一塊口香糖,隔夜的煙味兒和薄荷的刺激在嘴里交相呈現(xiàn)。他正坐在餐桌邊,饒有興趣地?fù)苤僮悠ぁ?/br> 不一會兒,何雨霏——即那位護(hù)士小姐,端著兩杯熱騰騰的牛奶走進(jìn)客廳。她還沒有整理頭發(fā),稍顯有些凌亂,她的雙眼,也因為昨夜的酒精作用,直到現(xiàn)在還有些發(fā)紅。她將一杯牛奶放在艾蓮面前,然后搬了把椅子在對面坐下。她心里稍有些驚疑——他不可能不知道那是自己的位置,為什么一屁股坐在那里就不起來了呢? 對此,艾蓮早就做好了設(shè)想,如同被導(dǎo)演安排好了。他是很有禮貌的家伙,雖然這后天通過不斷學(xué)習(xí)而具有的特性——但他同時也知道,對于女性,至少是大多數(shù)女性而言,她們更喜歡被動一些,因此自己的禮貌在某些情況下應(yīng)該收斂一些。艾蓮所有的決定,都會出自理性的思考,至今還沒有過感情的宣泄——他如此不客氣地把自己當(dāng)作主人,并不意味著他想在她的世界里占有一席之地,一切的目的不過是顯示出自己的男子氣味,暗示出占有的意味。 喝牛奶的時候,兩人都沒有說話。隨后何雨霏回到臥室換衣服梳頭發(fā),艾蓮總算有些分寸沒跟進(jìn)去。等她再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顯得比剛才精神了許多。 她忽然有些害羞,微紅了臉低下頭“對不起,我,我要上班去了。” 艾蓮站起來,走到她身邊靠得很近,柔聲說:“我明白,那么,我也告辭了?!?/br> 她不敢抬頭正視他的雙眼,以避免觸及那份裝出來的火一般的熱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換句話說,在人與人接觸的時候,每個人都擁有自己認(rèn)為安全的距離范圍。人們可以讓自己的親友站在長時間站在自己面前,卻不能允許一個陌生人也表現(xiàn)得如此親昵。艾蓮見何雨霏并沒有向后退開,情知自己已成功了大半,也沒有必要再施加壓力了。便干脆地轉(zhuǎn)過身,向著房門走去。 艾蓮的來去匆匆,激起女孩兒心中一陣波瀾,她不由自主地叫住了準(zhǔn)備開門的艾蓮:“艾先生,你”可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再次垂下頭。 “有事么?” “不,沒有我,我是說,你的西服” “那沒有關(guān)系,扔掉就是了。”他開朗地笑出聲來,隨后推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女人眼里的優(yōu)秀男人,他們或許有著漂亮的外表、優(yōu)雅的風(fēng)度、溫柔的脾氣、成功的事業(yè)以及取之不盡的財富——卻很少有人能將這些優(yōu)點集于一身。該死的艾蓮恰好是近乎完美的家伙,溫文爾雅的姿態(tài);口袋仿佛就是個小銀行,而且里面裝滿了美元;會心疼人,舉止和善體貼;卻又不是個沒注意的人,凡事多能做出正確的判斷——他的這些優(yōu)點,叫女人很容易便想入非非,因而忘卻了那些糟糕的缺陷——他的一條手臂有殘疾,對于工作總是閉口不談、態(tài)度曖昧,更不要說那巧妙隱藏永遠(yuǎn)源自偽裝的感情。艾蓮曾把自己比作一只初被主人收養(yǎng)的流浪小貓兒,為了食物以及自己的安全,而不住地拿腦袋蹭著主人的腿肚子,博得對方的一絲好感。正如小貓兒對女人的殺傷力往往更大一些,艾蓮對女人的引誘力絲毫不顯得遜色。當(dāng)然,知道這個比喻的,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的人,也不過只有一個罷了。 艾蓮走出房間,忽然間回過頭來“雨霏,你在哪里上班,我能送你去么?” “別他媽坐在我腿上。”麥濤冷冷地命令道,那“女孩兒”只得悻悻地抬起屁股,卻坐在他身邊,貼得很緊。 “我來找你是想打聽幾個人。” “這是誰?”“她”拿起那些照片,細(xì)細(xì)地瞧了一陣,又索然無味地把它們?nèi)釉谝贿叀岸际切┡?,你問錯人了,我對女人沒興趣?!?/br> “一個都不認(rèn)識嗎?” “麥濤,就算是你,”“女孩兒”似乎動了肝火“也不能這么跟我說話吧,好像審犯人似的?!?/br> “哼,也許不認(rèn)識最好,她們都已經(jīng)死了?!?/br> “死了?怎么回事?” “一連串的謀殺案,我找到你并非因為你會對女人感興趣,而是你身邊的那些男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br> “我們說話不必兜圈子,你身邊有不少和你有關(guān)系的男人,那么他們的性生活會非常的保守么?我不那么看,你說呢?” “這倒是有可能,”“女孩兒”摘下帽子,甩動長長飄逸的黑發(fā)“要不要喝點什么?” “不了,你認(rèn)為我敢隨便喝你這兒的東西么?” “唉,大不了開瓶新的,我喝過之后,你再喝?!?/br> “算了吧?!丙湞姟八鄙κ着耍终f道“別來這個,色誘對我不起作用?!彼鋈缓芟胄?,于是不易察覺動了動嘴唇。艾蓮那家伙,不知道“美男計”現(xiàn)在用得怎么樣? “好吧,我會問問我的伙伴,這些照片你都有備份吧?嗯,你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不,我還有一個請求?!?/br> “請求”這詞顯然打動了對方“是什么?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提出一個要求?!?/br> “把你的要求扔在一邊吧,你知道,我和警方的關(guān)系密切,很容易就可以整治你,至少把嫌疑犯的帽子扣在你身上,這就夠受的。別對我提過分的要求,如果你愿意幫我,我晚上請你吃飯;如果不愿意,我大不了走人就是了?!?/br> “女孩兒”“嘁”了一聲“你還是那么不易親近,好吧,說吧,你要我做什么?” “介紹所有你知道的女同性戀的朋友給我認(rèn)識,確切地說,是給我一個朋友認(rèn)識?!?/br> “你的朋友,女孩兒?” “不,是個男的?!?/br> “為什么?他帥嗎?” “別動不動的就偏離話題,先回答我的問題,能不能幫我?” “這可不容易。既然是女同性戀,那就和我的審美品位有挺大偏差,但可以幫你問問那些男朋友,也許他們會知道。不過,你為什么要找那些女人?” “因為案子,你剛才看過的照片,那些所有死去的女人都有可能含有同一種傾向,沒準(zhǔn)兒是女同性戀。我需要調(diào)查這個線索的真實性,僅此而已?!?/br> “好吧,我會幫你,中午之前就會有消息。但你得答應(yīng)我的要求,為我和你的那個朋友安排一次晚餐?!?/br> “不一定能成,他還有任務(wù)在身?!?/br> “他是警察?太好了,我喜歡那一類的,強橫而且粗暴,從來不把你當(dāng)一回事,就好像你只是個附屬品!” “哼” 艾蓮送何雨霏上班之后,獨自回到賓館,原打算補個覺,又擔(dān)心自己睡得太沉,聽不到手機鈴聲。便耐著困倦,又來到了附近那家咖啡館。由于這里并非酒吧,所以早早地便營了業(yè)。 女招待一見到艾蓮,便開口問道:“先生,還是一個人?” “啊,還是”艾蓮有些悵然坐到了以前曾和薛婷婷的那張桌子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在這里,他曾經(jīng)和薛婷婷見面,隨后,薛婷婷便被殺了;后來,他又和陳芳約在這里,可陳芳也 艾蓮不禁有些差異,于是直勾勾地盯著送來餐飲單據(jù)的服務(wù)小姐,讓那女孩兒一陣緊張。 “先生,您” “不,不,沒什么,”這小姐和以前曾經(jīng)看到的殺手根本沒有一點相似之處,艾蓮搖搖頭“對不起,是我失禮了。還是科羅娜,另外給我拿只杯子,加上幾塊冰?!?/br> 小姐端上杯子之后,就不再過來打擾。艾蓮獨自靜靜地喝著冰涼的啤酒,不一會兒趴在桌子邊打盹。 也不知過了多久,手機的鈴聲把他叫了起來。他揉揉酸痛的眼睛,看見那是麥濤的來電。 “是我,怎么了?” “你那邊怎么樣?”麥濤問道。 “還算順利吧,那女孩兒對我并不反感?!?/br> “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話筒里傳來一陣笑聲“對了,有新的工作了?!?/br> “嗯,說說看。” “你晚上有時間嗎?你很幸運,被一個人妖看上了?!?/br> “你在說什么呢?”艾蓮摸不著頭腦。 “沒什么,這個我們呆會兒再說。你先告訴我晚上有沒有時間?!?/br> “估計沒有,晚上我要和何雨霏吃飯。怎么了?” “何雨霏?” “那個護(hù)士。” “啊,很好,既然她在上班,那你下午一定沒事兒。今天的工作有點兒奇怪,我希望你去見幾個女同性戀。” “怎么,被害人確實都是同性戀?” “這我可不確定,所以才要去查查看,我的朋友恰好認(rèn)識這樣的人,給你找到了幾個,你能過去嗎?” “好吧,我明白了。把聯(lián)系方式給我,另外,叫你的朋友交待一下,我不想弄得處境尷尬。” “這你放心好了?!?/br> 艾蓮向服務(wù)小姐借了筆紙,記好之后便匆匆地結(jié)賬離開了咖啡館 大約這一天下午三時,艾蓮好奇地打量著室內(nèi)的一切:可愛的毛絨玩具熊、房頂垂掛下來的風(fēng)鈴、隨處可見的影星海報甚至還包括從日本購買的女兒節(jié)娃娃。充滿了溫馨的粉紅色調(diào),柔柔的并不刺人眼。這房間整體的感覺就像是個未出閣的小女孩兒在居住,和眼前這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倒顯得格格不入。 這婦人端來一杯沖泡好的咖啡,艾蓮趕忙一欠身雙手接過,隨即又湯匙來回攪拌。 “你攪拌咖啡的方式很特別,”那婦人穿著得體,在艾蓮對面坐下“一般人不都是轉(zhuǎn)圈攪拌的嗎?” “這個么?一個小發(fā)現(xiàn)而已?!卑彾似鹂Х缺伙嫸M。 “干嘛這么著急,還很燙呢?你在趕時間?” “不,”艾蓮拿起紙巾擦試嘴角,而后將杯子翻過來“有什么不一樣么?” “啊,我明白了,這樣攪拌,咖啡顆粒的殘留就會變少。” 兩人相視會心一笑。 “很簡單的,無心插柳而已。如果是轉(zhuǎn)圈攪拌,那么很容易在水杯里形成漩渦,而咖啡的顆粒會向漩渦中部集中,因此與水的接觸變得不充分,自然會在杯壁殘留下很多。而像我這樣豎直來回攪動,則不會形成漩渦,咖啡顆粒與水的接觸更加均勻。你不妨試試?!?/br> “嗯,”婦人點點頭“你很聰明,我再去給你沖一杯?!?/br> “謝謝。” 兩人再次落座之后,婦人開口問道:“你對什么感到好奇?” “我知道這很不禮貌,但可不可以從你自己先開始?” “好吧,你是不是希望,我為什么成為女同性戀?!?/br> “嗯,能說說嗎?” “當(dāng)然,這和我的自身缺陷有關(guān)。我是多狀卵巢,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我想,可能是你永遠(yuǎn)無法懷孕??晌抑恢纻€大概,并不很了解?!?/br> “只是一個大概就跟我自己知道的差不多了。醫(yī)生講了半天,我也沒大弄明白。不過結(jié)論跟你說的一樣,我是無法懷孕的。當(dāng)然了,大夫說還是有治愈的可能,吃一些中藥作為調(diào)理。很可惜,總有那么一些人是無法治愈的,我就是其中之一。后來大夫提到了另一種方法,試管嬰兒。但是這做法本身的成功率很低,大約只有百分之四十,我不希望拿孩子的命運來冒險,就選擇了放棄。” 久病成醫(yī),艾蓮明白這道理,先前他也不知道試管嬰兒的成活率如此之低。女人見艾蓮一副認(rèn)真的樣子,繼續(xù)說道:“我先后交過不少男朋友,都因為我的毛病而最終分手了。這世界很諷刺,雖然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打算不要孩子,延長所謂的二人世界,可婚后,真正這么想的人并不多,也只有很少的人能接受領(lǐng)養(yǎng)這件事。我和最后一個男朋友結(jié)了婚,他從來不表現(xiàn)出對我的失望,反而經(jīng)常安慰我,可我心里清楚,他很想要一個孩子。也許是出于我太要強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也許是我害怕因為自己的身體缺陷而無法叫他滿足愿望,婚后不久,我就提出分手。從那之后,我對和男人生活失去了信心,可我還是喜歡男人的?!闭f到這里,婦人別有深意地看了艾蓮一眼。對方心知肚明,卻沒有插嘴。 “沒準(zhǔn)兒我可以繼續(xù)尋找下去,直到得到一個真心愛我,又不想要孩子的男人。但我對此也沒有信心,慢慢地,時間長了,我的生活里就連情人也沒有了。可我希望有一個家,一個屬于我和我的另一半的那樣的溫暖的小窩,所以我和保羅生活在了一起。” “保羅?” “是的,保羅,在我們這種世界里,即使確立了固定的生活搭檔,也不會叫出本名。” 艾蓮從“搭檔”一詞聽出了沒落的無奈,他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你可以叫我麥吉。保羅是我的同伴,當(dāng)然和我一樣,她也是個女人,但卻從很小的時候,就夢想著變成一個男孩子??伤植幌M瓉韯e人異樣的目光,所以沒有去做變性手術(shù)。我和她認(rèn)識是在兩年前,彼此很有好感,就住在了一起。也就是你現(xiàn)在呆的這個家。” 艾蓮點點頭,很想再去看看周圍的景致,又不好意思這么做,便端起咖啡杯,輕啜一口。 “保羅是個很有責(zé)任心的人,她白天會去上班,我負(fù)責(zé)做飯洗衣服,雖然生活中總難免有些遺憾,但能得到這一切,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當(dāng)然,法律并不鼓勵我們這么做,但兩個人生活在一起,總比各自孤零零的一個人要好得多。反正我們也沒有結(jié)婚,只是同居而已?!?/br> “我能理解這份感受,”艾蓮由衷地嘆了口氣“像你們這樣的夫妻多嗎?” “夫妻”這個稱謂叫中年婦人好一陣感動,遲了一會兒才繼續(xù)說道:“不多,因為本來同性戀的人就很少,嚴(yán)格的說,我還不能算是,當(dāng)然,保羅是實實在在的同性戀。她喜歡扮成男人,性格也很剛強,但不代表生活中真的會有女人愿意接受她。所以,她能遇見我,也感到很滿意。另外一部分有這種傾向的人卻不愿意組成類似我們這樣的家庭,她們的生活很濫?!?/br> “你是在說,她們同時和多個女性保持關(guān)系?” “不,比那還要糟。有些同性同性戀者,其實是雙性戀的,或者說大部分都是雙性戀。她們既和女人搞在一起,也和男人保持曖昧關(guān)系,沒有固定的同伴,生活糜爛,當(dāng)然,我認(rèn)識的這樣的人很少,保羅可能知道一些,因為她先前為了尋找我這樣的女人接觸了很多人,不過現(xiàn)在沒什么來往了?!?/br> “是這樣?那么,我可以見見保羅嗎?” “當(dāng)然,過不了多久,她就下班回來了。對了,順便說一句,介紹你來的那個人,就是雙性戀,而且很糟糕的是,他還是個男人。我勸你離這樣的人遠(yuǎn)一點!” “???”艾蓮大驚失色,她說的總不會是麥濤吧? “你不知道嗎?他總是穿著女人的衣服,當(dāng)然,長得也很像女人,至少比我漂亮?!?/br> 婦人這一解釋,艾蓮倒是放下心來,猜測那人大概就是麥濤口中的“朋友” “我很想知道,你為什么會對我們感到好奇,是打算完成學(xué)術(shù)報告嗎?” “不,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你是一個學(xué)者,不是嗎?從你一進(jìn)來我就感覺到了,文雅的做派,合體的舉止,生活中善于觀察,知識淵博,我起初覺得你是教師,可一般教師不會對我們感興趣。作為經(jīng)典的衛(wèi)道者,甚至?xí)ξ覀儺a(chǎn)生厭惡情緒。那么,你就應(yīng)該是個大學(xué)教授,難道不能成為學(xué)者么?” “也算是吧,但我此行卻不是為了研究報告。恕我直言,我是為了一連串殺人案才來的?!?/br> “殺人案?”婦人皺緊眉頭“這和你的工作有關(guān)嗎?” “不,毫無關(guān)系,我只是幫忙而已,”艾蓮再次展示了他的身份“一個美籍華裔,回國探親而已,您大可放心,我是不可能對您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的。不過,還是請您看看這些照片,都是系列案件的被害人?!?/br> 婦人接過照片,對其中的一張欲言又止。 “你認(rèn)識她?”艾蓮見狀忙不迭地追問道。 “是的,我只認(rèn)識這一個,這女孩兒是不是叫王什么文?” 艾蓮心中竊喜,沒想到麥濤的分析竟然有了線索,可婦人后來的講述叫他略感失望。 “我不認(rèn)識她,但是保羅曾經(jīng)是她的伙伴。這丫頭不是雙性戀,很純正的女同性戀,不過,她的生活比較糜爛,和多個同伴存在關(guān)系,也正是這個原因,保羅和她分開了,那是我之前她最后的女朋友?!?/br> 是的,純正的女同性戀,所以,在她被害樓群的居民一致肯定,這女孩兒帶男人回過家。只是,從兇手的樣貌來看,似乎更像是個男人,假如王敏文沒有和男人交往,那么,兇手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殺掉她呢?艾蓮發(fā)覺,這倒是和醫(yī)院事件的關(guān)系更緊密一些。 “所以關(guān)于這個女孩兒的情況,也許你可以問問保羅” 話音未落,兩人便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隨后進(jìn)來的人,叫艾蓮不得不多看上兩眼:短短的寸頭上,根根黑色向上抖擻;臉部線條分明,輪廓硬朗;嘴角稍微向下彎曲,下巴突起;平坦的上身披了件夾克,下面襯一條筆直的西褲——這大概就是婦人口中的保羅,若不是先前介紹過來,艾蓮很難把她和“女人”這兩個字聯(lián)系在一起。 不過隨著細(xì)微的觀察,艾蓮還是發(fā)現(xiàn)她的肩膀股價略為顯小、骨盆也多少寬闊了些,除此之外,和一般的男人真是毫無區(qū)別。 盡管艾蓮見她回來,很有禮貌的站了起來,又即使經(jīng)過了婦人熱情的介紹,保羅的態(tài)度還是冷若冰霜,而后艾蓮跟她的交流,也是頗費周折。 保羅承認(rèn)她認(rèn)識王敏文,也對以前那段關(guān)系表現(xiàn)出坦率的態(tài)度,然而他卻拒絕回憶與王敏文生活中的其他細(xì)節(jié)。當(dāng)艾蓮追問王敏文目前可能和什么人有親密關(guān)系的時候,保羅也以并不知情為由,拒絕提供任何線索。 無奈之余,艾蓮只得提出告辭,婦人將他送至樓下。 剎那間,艾蓮忽然想到了什么,用一種疑惑的眼光盯著婦人。 婦人不等他開口,搶先說道:“你有些懷疑保羅,對嗎?” 見被人洞穿了心事,艾蓮一時語塞,點點頭算是默認(rèn)。 “保羅是不可能的,她和王敏文關(guān)系的結(jié)束也是兩廂情愿,她不會去做傻事,而且,她每天下班都會按時回家,和我呆在一起,當(dāng)然,我也知道,親密的人作證,并不一定有效?!?/br> “對不起,我無意中傷你們。只是多少有些疑惑,她和我遇見的兇手有一些類似的感覺。這感覺很奇怪,也很微妙,我一下子也說不清楚,總之,如果引起了你的不愉快,我愿意道歉?!?/br> “沒關(guān)系的。另外,你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沒有?他對你的態(tài)度?” “我不是很明白,只是感覺她不喜歡我。” “因為她在吃醋!” 艾蓮差一點兒便流露出驚異的表情,但他還是很少的控制住了:女同性戀當(dāng)然也會吃醋,也會嫉妒,如果他不合時宜的表現(xiàn)出詫異的神色,那只會表情一個問題——即他并沒有接受女同性戀作為一種存在所必然合理性。這會給婦人帶來負(fù)面的感受,也可能影響后面的調(diào)查。 “保羅的占有欲很強,我是她的女人,因此,她也會和其他男人一樣,希望我不要對別人感興趣。也可能是我今天對你的態(tài)度過于友好了,所以她會不滿,因為,我” 婦人沒有把話說下去,但艾蓮隱隱的感覺到了后面的臺詞:“因為,我還是愛著男人的!” 見艾蓮保持沉默,婦人又說道:“回去我會解釋清楚的,你也不要擔(dān)心。因為出了殺人案,這是每個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如果她愿意說什么,事后我會給你打電話的?!?/br> 艾蓮為婦人的熱心而感動,然而為了避免造成他人的不快,還是理應(yīng)趕快離開。 臨走的時候,婦人低聲說了一句“你還記得剛才的樓層吧,悄悄地向上看看。” 艾蓮走到小區(qū)門口的時候才回頭,他隱約的看見,先前呆過的那房間里,保羅站在窗戶邊,一直盯著他 麥濤從“朋友”那里回來,便繼續(xù)每天必不可少的生活——坐在轉(zhuǎn)椅里,對著電腦出神。 給劉隊打電話的時候,他依然目不轉(zhuǎn)睛地盯住屏幕“匯報”了所有的分析以及目前的進(jìn)展之后,他自覺眼前發(fā)花,喉嚨里陣陣作癢,這才吃了藥,依依不舍地離開電腦。 須臾,又接到艾蓮打來的電話,對今天的調(diào)查作了個簡單的敘述。 “唉,如果我的那支錄音筆還在,我們就可以一起分析”麥濤說不下去了,想起那支消失的錄音筆和陳芳的遭遇,兩人都是一陣沉默。 “一見到保羅,”艾蓮隔了好半天才繼續(xù)說“我一下子想起以前看過的電影,不知道你看過沒有,名字叫” “等一下,”麥濤打斷他“叫我想想,你要說的是男孩別哭吧?” 電話那頭的艾蓮會心地笑了起來,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