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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藍裙子殺人事件在線閱讀 - 第七章麻雀傳說

第七章麻雀傳說

    把錢扔進自動售賣機,機器里面就會滾出飲料或小食品。這種機器很少出現(xiàn)故障,因此只要人們有需要就會使用它。把錢扔進老虎機里,老虎機通常沒什么反應,只在極罕見的情況下讓人中獎。這種機器也很少出現(xiàn)故障,因此只有少數(shù)人會使用它。按照行為主義的說法,前者叫作不間斷強化,而后者叫作間斷性強化,所以前者讓更多人養(yǎng)成了習慣,而后者就不行。今天是周日,勤勉的法醫(yī)水哥想起有件事情要去處理,就打了幾個電話。昨天是他替班,今天是他當值,所以他想問問同事,有沒有人可以幫他替一下班??上?,既然同事們都知道周日會休息,而法醫(yī)的休息又那么難得,所以大家都安排了事,沒人能來替班。水哥掛上電話,既沒感到郁悶,心中也沒啥不滿。他收拾妥當,就出門去上班了。這種現(xiàn)象就叫作間斷性強化。不是每次幫同事替班都會得到報酬的,也不是每次當自己有需要的時候,同事都會替班的。不過水哥就像是把錢扔進了老虎機,滿不在乎地繼續(xù)這么干。坐在辦公室里,水哥照例先飲一壺熱茶,喝得過癮了,以致大汗淋漓了,他便滿意地站起來,準備開始干活。

    如同我們已知的,法醫(yī)的工作說忙也忙,說閑也閑。沒有尸體送到的時候,他通常沒什么事情,只需要檢驗前幾天經(jīng)手的尸體,看能不能找到當時未發(fā)現(xiàn)的痕跡。

    這一天也是如此。水哥站穩(wěn)了,拖出了陳真佳子的尸體。陳真佳子就是那個崴了腳、被唐彼得救助,卻又被人掰斷了脖子的可憐女人。昨天,一撥又一撥的辦案人員來看那女孩的尸體,拍照、取證,因為那是時下最棘手的大案??沙送跽眩瑳]人來看陳真佳子的尸體。水哥覺得這是命運的不公,因此一來就先看看她。

    水哥剛把她拖出來,還沒仔細過目,停尸房的門就被人推開了?!皢?,水哥,怎么今天又是您?”運尸人抬著尸袋向他打招呼“辛苦您了。今天怎么又是您當班?唉,水哥的運氣不好,今天這具尸體不大好處理呀?!?/br>
    怎么不好處理了?水哥還在猜想著。讓火燒死的?水淹死的?高腐?木乃伊?還是

    簽收了單據(jù)之后,運尸人就告辭了。水哥回來,拉開了包裹著尸體的黑色袋子。

    哦袋子一拉開,他馬上就明白了。這是一具新鮮的男人死尸。之所以說麻煩,是因為尸體皮膚表面沾了許多碎玻璃。這些碎玻璃大多是刺入男人小臂的,也有一些還殘留在男人的臉上。

    又看了一眼,水哥不由得怔住了:咦,這個男人的脖子歪向一側,右側的脖頸處軟綿綿的。水哥用手一托,又放下,腦袋就又歪向那邊。這模樣就好像他小時候看到的死去的麻雀——軟綿綿的,倆黑溜溜的小眼睛無力地洞開著。

    水哥最討厭麻雀,不喜歡看到它們飛,不喜歡聽到它們叫,更不喜歡吃它們——這倒是與小時候受到的關于“四害”的教育沒什么關系。小的時候,也就是20世紀70年代,水哥是個好孩子。那時候的學校里,沒多少學生認真上課,也沒多少老師認真教書,不過水哥很好學。也許就像現(xiàn)在的孩子,輕而易舉地在學習,就不拿學習當回事了吧。水哥沒有幾本書,就總是抱在懷里,吃飯看,睡覺看,甚至走路都看,父母也管不了他。

    說來也奇怪,水哥從小這樣看書,竟然沒把眼睛看壞,不過也還是遭遇了幾次危險。其中有一次,水哥一邊走一邊看書,走著走著忽然覺得身子一矮——呃,怎么了這是?水哥茫然地放下書,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掉進了井里。說掉進去其實也不恰當。由于看書,他張著兩臂,胳膊正好掛在了井邊,就沒掉下去。小水把書放下,胳膊撐著井邊爬了出來,回頭望望井里,好家伙,幾米深呢,要是掉下去可不得了。小水這樣想著,就抱來了路邊的幾根大樹枝,用碎磚頭壓好,免得其他人掉下去,然后他自己一邊看書一邊離開了。書,還是照舊要看的!至于麻雀事件,則是另一件事。有一天mama對他說,不要總悶在家里看書,出去玩玩吧。小水說好吧,就拿著書出門了。他來到那時候隨處可見的小花園,在草坪上一邊走一邊看書??粗粗徊涣羯?,被樹干絆倒,小水摔了個大跟頭,書也甩飛了。正要爬起來的時候,小水忽然發(fā)現(xiàn)眼前有一只死麻雀,而他倒下的時候,手正好按在這只小麻雀身上。小麻雀死了有一天的樣子,腦袋無力地歪向他,渾濁的眼珠瞪著他。這一次小水摔得不輕,眼冒金星。他趴了一會兒,瞧瞧那小家伙。這時候,小孩子嘛,你知道的,總喜歡把什么東西都放進嘴里,或者放在鼻子上聞聞。于是小水拿起小麻雀的尸體,放在鼻子上聞了聞。他當然知道那不能吃!嘔!死了一天的麻雀味道可不好聞,這也是小水第一次聞到尸體的味道。這比那時候骯臟得爬出了蛆寶寶的廁所味道還要難聞一百倍。嘔!小水把早飯都給吐出來了!那個年代物資是相當匱乏的,這意味著小朋友們經(jīng)常吃不到rou,于是就常有些頑皮的小孩子燒麻雀、烤螞蚱解解饞。其中也有一兩個與小水的關系不錯,烤了麻雀也要分他一只。不不不!不要!小水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這個真不行,這個吃不了!咦?小伙伴就很詫異:“你聞不到嗎?這很香的,為什么不吃呢?”“我聞到過,正是因為我聞到過才不吃呢!”小水這樣解釋?!八懔?,難得一小口rou,你不吃我吃唄?!币恢钡搅酥袑W,腐尸的味道才從小水腦子里去掉,但麻雀的陰影還在。長大了,成年了,做了法醫(yī)的水哥對腐尸的味道完全免疫,但看到麻雀,還是不由得悲從中來。

    悲什么呢?水哥也不知道,反正看到這具好像歪著頭的小麻雀的尸體,水哥感到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昨天送來的女尸——陳真佳子,不也是像這樣被掰斷了脖子嗎?

    于是,水哥趕緊叫來了王昭。

    王昭比昨天還要邋遢,胡子鉆出了臉頰,顯得很臟。兩天沒洗澡沒換衣服,身上的味道也不大好聞。

    水哥本想讓他看看兩具尸體的共性,沒想到王昭一見男尸便大驚失色:“靠,我認識這男的!”“熟人?”“不不,我是說,昨天我查陳真佳子一案時找上了他,這是她男朋友。”“呃,就是說,你昨天找到他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晚上就被殺了?”“對!”

    王昭一頭霧水: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本他和其他同事都認為,真佳子是獨立案件,警察局的數(shù)據(jù)庫里也找不到類似的情況?,F(xiàn)在情況有所不同,真佳子死了,緊接著在第二天同一時間段,她男朋友死了。這意味著什么?

    會不會是他們卷入了非法勾當?這是一種合理的推測:表面上他們是男女朋友,其實還有著更深一層的關系,比如說販賣毒品,或涉及其他非法利益。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私吞了財物,得罪了人,被處死了。掰斷脖子不正像一種行刑的方式嗎?

    不過雖然這個醉酒的小子看起來不太正經(jīng),但陳真佳子可像是個正經(jīng)女人。她為什么會遇害呢?

    忽然水哥招呼說:“過來,看看這個?!?/br>
    王昭應聲過來,注意到真佳子腳踝處的淤青比昨天大了許多,顏色也更深了?!芭?,你昨天已經(jīng)說了,她可能是崴了腳?!薄安徊???矗@兩塊淤青是有所區(qū)別的。簡單地說吧,昨天沒注意到的一些細節(jié)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

    “這說明什么?”“說明昨天她確實崴了腳,隨后還曾被人按揉過。按揉的力量不是很大,所以在第一天處理尸體的時候,尸斑還沒有完全形成。”莫非那小子說的都是真的?王昭驚出一身冷汗。他指的是昨天見到真佳子男友的時候,對方說的那番話。

    那家伙的話,王昭本來并沒當回事,而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它與現(xiàn)實產(chǎn)生了對應。當晚九點前后,真佳子與男友發(fā)生爭執(zhí),隨后逃離男友家,路上崴了腳。男友追上真佳子,卻被一陌生男性攔住去路。陌生男性趕走男友,帶真佳子回了家。他居然還給真佳子按摩。一小時后,真佳子離奇死亡。這個環(huán)節(jié)最難理解——她到底招惹了誰?

    接下來的情況是,男友并不知道真佳子已死的消息,直到王昭找上門來。男友隨后做了什么?他認為那陌生人是兇手,然后去找他了。陌生人居然被他找到了,兩人發(fā)生爭執(zhí),結果前面有車后面有轍,陌生人也掰斷了他的脖子?

    后一段分析完全不現(xiàn)實?。?/br>
    這就好像說,在案件發(fā)生的小區(qū)里,存在一個被動殺手。他不招惹別人,但只要被人惹到他,就立刻痛下殺手。這種類型的殺手當真存在嗎?另外,真佳子到底是如何招惹他的呢?

    跟著水哥一起檢查尸體,王昭越發(fā)感到驚異。

    這具男尸的小腿骨正面有重重的傷痕,似乎是被人踹出來的;手腕和脖頸后被人砸了一道,力道很大,但也不致命。隨后,兩人就在停尸房里簡單地模擬了當時的場面。

    王昭個子小,黝黑精瘦的,而水哥身材高大,王昭扮演死者,慢悠悠地假裝舉著瓶子砸過來。

    水哥一閃身躲開了,順勢砸了王昭的手腕,瓶子落地,摔碎了。

    水哥迎面照王昭小腿踹了一腳,王昭站立不穩(wěn)。隨后又照脖子一記重擊,王昭跪倒。水哥繞到他的身后,鎖住他的脖子。結束?!绊槺阏f一句,”水哥從尸體身上取下一塊玻璃碴后仔細觀察了傷口“這些被玻璃扎的傷痕,是在死亡后產(chǎn)生的。也就是說,受害者從跪倒開始,到被兇手掰斷脖子沒用幾秒。隨后兇手撒手離開,尸體完全倒下,壓在了碎玻璃上?!薄斑@我們要應付的是一名職業(yè)殺手?”“這我說不準,總之他很有一套?!薄昂冒?,不管怎么說,我回去跟大伙商量一下。這兩個案子應該不難破,都發(fā)生在同一個小區(qū)里,總有人知道些什么。”王昭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是越發(fā)沒底

    心里沒底的不只是王昭,此時坐在辦公室里的心理咨詢中心老板艾西心里也很沒底。

    預約的神秘客戶沒有來,為什么呢?從事心理工作將近十年,艾西可謂什么樣的人都見過,不過像這次的客戶還是頭一遭。

    那是個相貌斯文的中年男人,一進來,不等開口說話,先哭??抟簿土T了,還越哭越起勁,不斷地聲稱殺掉了自己的老婆。

    這話第一次出口的時候,艾西嚇了一跳。

    他繞過辦公桌,來這男人身邊坐下,遞給他紙巾,輕聲說:“老兄啊,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你宣稱殺人,按我們這兒的規(guī)矩,我是必須報警的?!薄皥缶蛨缶桑 蹦腥丝薜煤軅?,鼻涕都流了下來。艾西忽然覺得對方的邏輯很有意思,又問:“老兄啊,若是希望我報警的話,你為什么非要我報警呢?你自己去警察局自首不就好了嗎?”

    那人便怔了一下?!笆前。俏易吡?!”他止住了哭聲,也不擦把臉,站起來就要出去?!拔刮?,你等等!”艾西哭笑不得。什么啊,你就走。話又說回來,他真走了,也不見得是去自首,過兩天沒準還會來咨詢中心,這樣繞圈子也沒意思。

    男人站住了,愣愣地回頭瞅著他。“自首沒關系,不過咱倆先聊聊。”話一出口,艾西又覺得自己很愚蠢。人家本來就是來找自己聊天的嘛,自己非要把人家趕走,人家要走吧,自己又不讓,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嘛!

    艾西這樣想,不禁釋然一笑:“好吧,老兄,你先坐著,跟我說說你老婆的事情。你怎么把她殺了?”男人便很努力地回憶,兩眼望著天花板用心去想。他忽然動了一下脖子,順手抄起艾西遞給他的水杯,嗖地一下,朝遠處死命扔去。當啷啷,水杯砸到墻上,摔了個粉碎。

    艾西納悶這人抽什么風啊,有心剛要罵,沒想到男人又站起來,一溜小跑來到墻邊,站穩(wěn)之后,腦袋嗖地向后一仰,撞了墻,然后慢吞吞地蹲了下來,最后無力倒地。莫非

    艾西剛想說什么,秘書這時候推門而入:“老板,沒出事吧?”“沒事沒事,呵呵。”艾西立刻轟她出去“啥事沒有,好著呢。我們在玩角色扮演?!彪S后他扶起墻邊的男人:“老兄啊,你是說,你扔了一個杯子,砸到了你老婆的腦袋,隨后她的頭部又撞了墻,死了,是嗎?”男人用力地點頭,還用力握住他的手上下?lián)u動,那意思仿佛在說:“謝謝你啊,總算有人相信我了。”

    其實艾西什么都沒信,他只是覺得如此直觀的妄想表現(xiàn)十分罕見,因此提起了百倍的精神:“老兄啊,你殺了你老婆,那她的尸體現(xiàn)在在哪兒呢?”“”男人很迷茫。

    看來這個問題有點復雜了:“那好吧,沒關系,咱們慢慢來。你為什么要用杯子扔她呢?”“因為我很生氣?!薄班培?,生氣是為什么呢?”“”心理治療中有個最基礎的技術,叫作沉默,同時這也是最難的技術。也許有人會奇怪:沉默有什么難的呀?不就是閉嘴嗎!話誠然是這么說的,不過您見過有多少人能在一對一的關系中,保持長時間的沉默?人本主義大師卡爾羅杰斯曾在一次面對少言寡語的精神病患者時,保持了十八分鐘的沉默。

    單純的閉嘴很簡單,咨詢關系中的閉嘴就很難。在短短的一小時之內(nèi),作為咨詢師,你必須挖掘出一些東西來。要是每次都用沉默來應付,那就很像個騙子,而不是心理工作者了。

    不過這一次,艾西用到了沉默。

    三分鐘過去了,兩人一句話沒說。

    客戶總算開了口:“呃我記不得了,我只知道當時我很生氣。”

    也許他是真的記不起來了,大腦把這段記憶屏蔽了,又或者在他的殺妻妄想里根本沒設計這一段?!昂冒??!卑餍πΓ廊挥H切地稱他為老兄“那么在你扔出杯子砸到老婆之后,還生氣嗎?”“是的,我還生氣?!薄叭缓竽兀俊薄叭缓??什么意思?她死了?!薄安唬沂钦f,你不會到現(xiàn)在還在生氣吧?”“哦,我懂你的意思了?!笨蛻魹樽约耗芾斫舛械胶荛_心,艾西心想要不要獎給他一塊糖“我明白了。我當時很生氣,扔出杯子之后,我還是很生氣??墒俏野l(fā)現(xiàn)她倒下去之后就不動了,這時候我就不生氣了。我站起來想過去看看,走得太快了,被茶幾絆倒了,磕得很疼啊,你瞧?!蹦腥肆闷鹧澒?,露出小腿上的一處傷痕,看起來經(jīng)年歷久了。

    居然磕得這么厲害,可見他當時撞在茶幾上的力道有多猛了。等一下,既然這傷痕還在,那么能不能說明他所說的都是事實呢?還是說,磕破自己是現(xiàn)實,但是與殺妻妄想混為一談了?

    男人不管他,繼續(xù)說:“我摔倒了,揉揉腿,好疼啊。不過這時候我想起老婆來,就爬著過去看她。我摸摸她的脖子,脈搏已經(jīng)不跳了,她死了。我就不生氣了。我覺得很后悔,請您幫幫我。”“這事發(fā)生多久了?”“嗯”又是一陣費力的思索“不知道,好久了吧?!薄澳憧纯醋约和壬系膫郏阌X得這傷痕有多久了?”

    “一年吧,也許還不止?”“是啊,如果你在一年前殺死了妻子,為什么現(xiàn)在才來尋求幫助呢?”“呃因為我最近才想起來?!薄鞍l(fā)生了什么事,讓你想起來的?”“呃沒什么,我就是忽然想起來的?!薄澳阕鍪裁垂ぷ鞯??”“我不記得了?!薄澳悴挥浀??”“真不記得了!”他突然加重了語氣,似乎對艾西的懷疑感到很不滿。“嗯,那好吧。剛才你說,殺妻之后你不生氣了,你感到后悔。隨后呢,你把妻子的尸體弄到哪里去了?”“我不知道?!薄斑?,不著急,你可以慢慢回憶。想想看,你妻子的尸體不會憑空消失,她當然也不會還待在家里,不然鄰居都會找上門來的,所以你一定是把尸體處理掉了。問題是,你是怎么處理的呢?”“我記不起來了?!薄澳呛??!卑髦刂氐厥媪丝跉狻澳敲次覀兛刹豢梢苑催^來想一下,你不記得處理過尸體,也許尸體根本就不存在,如果沒有尸體,那么殺妻也就不可能,所以”

    所以什么呢?艾西沒說完,那人就暴躁地跳起來:“我殺了我的妻子,我殺了!”哦!“好好,你殺了,請你坐下吧?!?/br>
    艾西陷入了沉默。這倒不是在使用技術,而是他當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這一次的沉默,八成打破了卡爾羅杰斯的紀錄。最后兩人不得不達成了一項協(xié)議:既然沒有任何證據(jù)、任何人可以證明他真的殺妻,那么我們保留這可能是妄想的概率。為了一宗莫須有的罪名去坐牢也不現(xiàn)實。于是,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里,艾西將幫助他不斷尋找失去的記憶,直到找到或確認為妄想為止。

    送那男人出門的時候,艾西才問:“老哥,你登記時的姓名叫方茗,這是你的真名嗎?”“是的?!薄澳呛?,方茗,下周日的同一時間,你能來找我嗎?”“能!”“如果你想到了什么,希望你也來找我,或者給我打電話。”“好的!”

    從那以后,直到現(xiàn)在的幾個月里,艾西嘗試了各種辦法,都沒能成功地幫方茗找回失去的記憶。

    在對他進行催眠的時候,艾西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令人驚奇的狀況:即使是在潛意識里,方茗的記憶中也保存著殺妻這部分情節(jié)??墒?,潛意識里的東西也和意識里的差不多,沒頭沒尾的,這就更給他殺妻的案例蒙上了一層陰影。

    方茗說他每周都會來,他基本上也是這樣做的,只是偶爾缺勤。他的咨詢費用也是按正常途徑交上來的,只不過是用現(xiàn)金。

    對于這個有著女孩名字、男子漢外表的奇特客戶,艾西有著很多猜想。他認為他家境不錯,從事著體面的工作,工作有正常的休息日。不管是不是殺死了老婆,他都應該是結過婚的,但他不戴戒指。這不足為奇,中國多數(shù)已婚人士都不戴戒指。當然這些只是猜測。由于心理中心和精神病院不同,這里不需要檔案,甚至連方茗是不是真名,艾西都不知道。當所有辦法都嘗試過之后,方茗的記憶依然未能喚醒,艾西也不由得有些氣餒。這倒不是說他對這案例已經(jīng)沒有興趣了,而是他感到力不從心。假如永遠治不好他,那為什么還要浪費人家的錢呢?!艾西是個精明的商人,也是個有原則的商人,騙客戶的錢這種事,他是做不來的。

    本來艾西的自信已經(jīng)快消失殆盡了,但今天,他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為什么呢?

    就因為昨天晚上麥濤對他說起的那件事。

    三年前的案子,最后一名受害少女名叫方曉曉。方曉曉并沒有被殺,只是失蹤而已。但是,她失蹤不久后,她母親也失蹤了。

    方茗和方曉曉同姓,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一個在三年前失蹤的時候十五歲,兩人差了二十五六歲,這是個可能的生育時限。

    方茗宣布殺妻,且至少是一年多以前;方曉曉的母親失蹤,是在兩年半以前。方茗莫名其妙地生老婆的氣,用玻璃杯砸到老婆頭上致死;方曉曉的母親趕往公司,直接導致了女兒的失蹤。這兩起事件為什么有著如此奇異的聯(lián)系呢?當然,艾西不敢斷言,也就沒將這事告訴麥濤。最重要的,其實還有一個理由。艾西精于算計,屬于無利不起早的那種類型。他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件事將帶給他巨大的聲望。作為心理中心的核心人物,他已經(jīng)慢慢紅起來了,但是這些還不夠。開這家中心需要龐大的運營成本,他得讓它更加紅火,把它做成中國最大的心理連鎖產(chǎn)業(yè),這就需要更多的名望。作為心理中心的靈魂人物,他需要被光環(huán)縈繞。眼下都不需要他自己去創(chuàng)造有利條件,機會已經(jīng)接連敲響了他的大門。當然,機會往往也意味著陷阱,他需要小心行事神秘的客戶方茗沒有來,周日的上午,麥濤卻來了。這讓艾西深感意外。他不是應該在今天上午就去警察局當顧問了嗎,怎么有工夫來找我聊天?這一次,不僅是麥濤來了,身后還跟著個警察,警察押著一個年輕人。艾西一看到年輕人,又是一驚。喲!這不是前天在我的咨詢中心綁架前臺小姐的人嗎,怎么給帶回我這里來了?艾西一頭霧水,剛想說話,麥濤一個箭步?jīng)_上前來,握住了他的手:“久仰大名啊,艾先生!”哎?這是演的哪一出?艾西不傻,趕緊也跟著裝蒜:“哦哦,您好,您是”“我叫麥濤,現(xiàn)在是警察局的顧問?!薄芭?,麥先生,您好您好。請,里面請?!?/br>
    麥濤對跟隨的警員說了句話,自己先跟著艾西進了辦公室。“艾兄,我給你送單生意來了?!丙湞P好門,說道。“哦,這是怎么回事???”“呵呵,警方想跟您合作,請您幫忙鑒定這個年輕人是否精神不正常?!薄芭??警方為什么要找我?我只不過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毛頭小子。”“呵呵,這倒也是我一手促成的。艾兄對我?guī)椭艽?,也算是禮尚往來?!薄霸嘎勂湓敗!卑髭s緊讓麥濤坐下。

    幾個小時以前,回到警察局做顧問的麥濤遇見了兩宗大案和一宗小案。大案呢,自然是少女殺手卷土重來一事,現(xiàn)在陳真佳子一案升級,也算作大案了。小案指的是前天發(fā)生在心理中心的劫持人質(zhì)案。雖然說劫持這種事屬于情節(jié)惡劣的案件,但既沒鬧出人命,又不能確定犯人的精神狀況,所以警方也不便從重發(fā)落。

    最主要的是,受害人一方——心理咨詢中心并沒有提起控訴,警方手邊又有兩宗大案亟待解決,就把這事擱下了。

    擱下歸擱下,可也不能不走法律程序,就把這小子永遠拘留起來吧。

    局里幾個人一碰頭,就說把這小子送到精神中心去作個檢查,看看是不是真有毛病。如果有的話,看看精神病學家建議怎么處理。

    至于送去哪家,大家也是有點分歧的。

    正爭論著,恰好麥濤進來,聽明白了事情的來由,麥濤便笑了,說:“我倒是有一個推薦的?!?/br>
    警察局里一票人大多和麥濤很熟悉。

    熟悉這個詞,怎么說都可以,關系好是熟悉,關系不好其實還是熟悉。

    偏巧這里就有過去與麥濤不對付的提出反對意見:“我們系統(tǒng)里也有精神鑒定專家,為什么不找他們來做,還要舍近求遠呢?!”

    麥濤便笑了,指指那人脖子上的藍格子襯衫領子說道:“哦,你的襯衫不錯,很有品位?!?/br>
    那人伸手拽拽領口,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啊,謝謝,不過”“今天你走的時候,你老婆是不是也評價過這件襯衫呢?我記得你以前不穿這種款式的,是她給買的嗎?”

    其實麥濤說錯了,這是小情人給買的。不過那人也只好笑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拔业囊馑际钦f,如果你老婆夸你的襯衫好看,和我夸是不同的。“你老婆早上夸你,也許是因為她今天心情好,所以順嘴夸夸你。也許她只是不喜歡你其他的襯衫,勉強可以接受這一件,所以就夸一下。實際上,她夸了你,并不代表這件襯衫真的很好看,因為你不確定她到底出于什么原因夸。不過我就不同了,我倆沒什么私交,我也沒必要阿諛奉承你,我夸你的襯衫好,那便是真的好?,F(xiàn)在你明白這里面的差異了嗎?如果找我們系統(tǒng)內(nèi)部的,他就像妻子,總是要為你辦事的,往往有失公正性;而我介紹的這個人,是一家心理中心的負責人,完全有能力作精神鑒定。他不認識你,也不關心你是誰,他沒有什么思想負擔,只覺得這事情是一件工作而已,反而更容易得出準確的結論。這也是為什么我不愿意回來做犯罪心理師,而只想當顧問一樣?,F(xiàn)在這案子既然沒有公訴,也沒有人控告,那么找一家外面的機構作完鑒定就ok了。”于是,提議全票通過。

    麥濤所說的推薦人,自然就是艾西了。

    可等他把話說完,艾西反而更加茫然了:“我說麥兄弟,這小子劫持的是我們中心的前臺小姐,我怎么成了無關的外人了呢?”“啊?!他們沒跟我說!這”麥濤好心辦錯了事“要不然我再把他帶回去?”“別,那多沒面子啊!算了,人就先安排在我這兒吧。我親自面談,應該不會出什么問題。”“得,還給你添了麻煩!這樣吧,你該做什么做什么,警察也在門口,有什么事你趕緊招呼他們,我得先回去了?!?/br>
    艾西送他出去,心里倒是并不害怕。前天能制伏你小子,今天照舊!

    艾西心里有了底,態(tài)度上也就很平和,請那小子坐下,細細地打量他,發(fā)覺他不但看起來很瘦弱,而且實際年齡比上一次看起來還小不少。

    在受害人的眼里,罪犯的形象總是會變得更高大、更有力。雖然艾西不是直接受害人,但也是如此看的。

    現(xiàn)在看來,這小伙子頂多二十二三歲,體重應該不超過一百二十斤——瘦,但是透著精干。他長相很秀氣,只是秀氣中帶著股子堅毅。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沒有前天見面時那種乖戾的感覺。

    年輕人坐下了,也很有禮貌地打招呼:“艾老師,又和您見面了?!薄笆前?,希望這一次我們能相處得愉快?!薄拔腋愫推较嗵幍故遣浑y,只是您有沒有想過,在我們談話的這工夫,又會有人遇害呢?”

    哦?開門見山?。?/br>
    艾西笑道:“上次你見我手下的咨詢師的時候,就說過類似的話,今天又這么說。不過你也要知道,這一次來,是要我為你作精神鑒定的,而不是談兇案?!薄斑@么說來,您并不關心別人的死活?”年輕人皺了皺眉?!澳汴P心嗎?”艾西反唇相譏“若是你關心的話,前天和昨天,即便就是今天,你也可以把事情告訴警方,為什么不去呢?”“因為我不能這么做,我不想讓他受傷害?!薄澳阕炖锏倪@個他,依我看,不是被害人,倒像是兇手了?”“嗯,您說得對。”“既然如此,我倒是來了興趣,你不妨說說。我又不是警察,我該怎么制止兇案的發(fā)生呢?”“我希望您和我走一趟?!薄叭ツ膬??”“我不能說,到了您自然就知道了?!薄斑@不是特務接頭,我也不是毒品和軍火販子,去做什么呢?”“我不能說?!蹦泻⒑軋远ǖ刂貜瓦@句話?!澳俏乙矏勰苤??!卑鲹u搖頭“再說,就算我想跟你走,警察現(xiàn)在也不放你走??!我總不能跟你回警察局吧?!薄捌鋵崨]有問題,您只需要開具一個證明,證實我的精神狀態(tài)并不會產(chǎn)生嚴重威脅就行了。”艾西哭笑不得:“我說小伙子,你還明白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吧?假如我開出你精神正常的證明,那你就要回去立案了,搞不好還要坐牢。大概你也是初犯,雖然判刑不會太重吧,但估計也得有幾年。如果我開出你精神有問題的證明,那你就要住院治療。無論哪一種情況,你都會失去自由?!薄皼]有折中的辦法嗎?”年輕人好像真的并未意識到這個問題。他有些激動地聳了聳嘴巴,卻沒往下說?!皼]有。”“那我能在您這里住院嗎?”“不能!”這一次艾西倒是斬釘截鐵“鬧出前天那種事來,就算我能同意,你覺得我的員工能干嗎?”“可這是為了挽救更多人的性命!”男孩子真急了,抓住了艾西的手。艾西掙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那男孩的眼里倒?jié)M是真摯之情。艾西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不行,這不現(xiàn)實。不過,我給你一個機會,你把這事的來龍去脈跟我說清楚,也許我可以幫你。”“可我不能說!”“算了!”艾西被來來去去兜圈子弄煩了,猛地站起來,走向門口“警察,你們可以把他”“您等一下!”“怎么?”“您能借我用一下手機嗎?”“干什么?”“您借我用一下?!?/br>
    艾西想想這倒是沒什么關系,就抄起桌上的手機遞給男孩。

    只見他在上面飛快地敲了一條短信,等發(fā)出后,又把它刪除了。“傍晚六點會有一個人給您的手機號發(fā)短信。他會告訴您幾點鐘到哪里,那里有您想知道的?!蹦泻⒄f完,站起身,打開門,自己走了出去“希望到那時,您會重新考慮我的條件?!蹦泻⒆詈罅粝逻@么句話,屋內(nèi)只剩下艾西直挺挺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