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場的池子，裴芷主要是打掃衛(wèi)生，前輩負責招待客人點單，人手不夠，她也得上去調(diào)酒。

    遇到喝醉的客人，昏昏欲睡還好，就怕那種撒潑惹事的，不僅影響其他客人的消費體驗，還借著酒勁故意揩她油。

    裴芷長相不錯，遇到異性客人搭訕，當務之急是推銷酒水，畢竟能拿提成。

    可是冤家路窄。

    何湛延專門來這跟她碰頭，帶著人們給她沖沖業(yè)績，雖說時間是晚了些。烏泱烏泱一群人入座，皮質(zhì)的長沙發(fā)，他又坐在角落，招呼酒保，眼睛一斜就瞥見被幾把奪舍的猥瑣男人在摸她。

    她還笑臉相迎。

    同座的伙伴暢聊五湖四海，又聊到女人，裴芷來他們這桌記單，燈光晦暗，霓虹閃爍，沒有發(fā)現(xiàn)何湛延。

    她又去別桌忙。

    這邊的人點評她的長相身材，何湛延沒告訴女主角是哪位。一個人開了酒，挨個遞過去，意思讓他們閉嘴。

    “延哥~有勞您了，這怎么受得住啊~”桌上，一位妖冶女郎離開大腹便便男人的懷中，嫵媚動人地接過酒瓶。

    其中幾人，眼睛還落在裴芷的身上。

    “真正?！?/br>
    男人們哄笑一團，紅的白的，只有何湛延的臉越來越黑。

    上次說送她回去，結(jié)果自己醒來后人早走了，收拾東西才發(fā)現(xiàn)她落了工作牌，搞的還挺正式，后來倆人一直沒見面，何湛延思念輾轉(zhuǎn)反側(cè)，終于忍不住主動約人。

    裴芷從來到走，愣是沒瞅見他。

    又難過了。

    觥籌交錯，幾杯酒下肚，聊天內(nèi)容也愈發(fā)大膽裸露。

    “小meimei挺水的~”

    “你比她還水兒，比她還多?！?/br>
    “我可沒注意~”

    “那……把她叫來你看看？”

    其中一人，招呼服務生，指明要求裴芷過來。

    何湛延站起來，指著那人鼻子罵:“你看你媽呢！人家好好工作別sao擾人??！”

    罵的很難聽，足以震懾所有人，有眼力見兒的安撫他，那女郎被嚇得縮在油膩男人的懷里，整的那男人也是冷汗直冒。

    “延哥……咱不看……不看了，哎你弟妹就是開個玩笑……”

    “開你媽玩笑呢！好笑嗎？我開她玩笑你笑得出來？我讓你媳婦兒把褲子脫了看看多不多你他媽的能笑出來！”

    言外之意，眾人多少也能聽出個所以然。

    這邊在罵人，那邊已經(jīng)呼叫領班，一個眼色完全不用商討，當然是照做，要求立刻馬上就去找人。

    裴芷在換衣服，因為她下班了。

    嘴里罵罵咧咧，發(fā)泄著被揩油的怨氣，領班一探頭，匆忙攔住她。

    雖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說動，此刻她已經(jīng)換了常服，來到那一行人的桌前。

    何湛延立刻停止罵人。

    四目相對，他率先打招呼。

    眾人讓路，專門在何湛延身旁空出一個適當?shù)奈恢?，能夠讓她坐下?/br>
    其余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問好，又是介紹又是敬酒，給裴芷看愣了，她也友好回應，猶豫去不去何湛延身邊，那人倒是主動邀請她入座。

    又是拍座位又是招呼，沒人比他的眼睛還放光。

    “你會玩‘抓手指’游戲嗎？”

    她搖頭。

    “查茜茵不教你？”

    “我什么都不會，還有……你怎么找來的？額，叫我來有什么事嗎？我已經(jīng)下班了?！?/br>
    何湛延看著她，眼神中是不曾有過的柔弱溫和，沒有之前的硬朗銳氣，看上去賊茶。

    鮮艷的霓虹燈光，打在他們的身上，閃耀燈球隨著音樂的起伏變化，音響聲音蓋住他細小的發(fā)音。

    “……我想你了?！?/br>
    “啥？”她沒聽清，是真的沒聽清。

    “你工牌落我那了，我順路給你送過來?！?/br>
    “哦，謝謝。”

    桌上誰都能聽見，誰都不敢插嘴。

    簡單介紹她，眾人挨個向她問好。

    何湛延故意灌她，長島冰茶點了兩杯，日他爹的竟然全給她喝。

    酒過三巡，裴芷酩酊大醉，坐在他身旁，靠在他身上，剩個底的酒杯拿不穩(wěn)，一歪斜就灑他白襯衫上。

    面料好，還透。

    向他道歉，拿紙清理，搖搖晃晃地，仿佛世界被按下了加速鍵。

    原來是她變慢了。

    盯著那片水漬，怎酒壯慫人膽，摸摸……摸摸……

    倒在他懷里。

    散場時，何湛延背著她上車。

    回到酒店，收拾自己上床，給她的手機充上電，看著她的睡顏，不禁火從心中起。

    “嗎的。如果不是因為查茜茵……”

    “我們早就在一起了?！?/br>
    他翻開手機，打開相冊，按照時間來搜索照片，某一張雙人的集郵合照，時間下方是地點，熟悉的定位，從車站下來，他仍然記得地鐵需要換乘兩趟。

    背著滿當當谷子痛包的裴芷，和cos成她推的何湛延。

    向左滑動，場景從白天變成夜晚，室外變成室內(nèi)，比剛才還刺激的霓虹耀眼燈光，紅色光暈夾雜著幽藍，不可否認，這是一張偷拍的照片。

    ——人山人海的酒吧舞池，裴芷站在桌子上，查茜茵拽著她的痛包，讓她下來。

    思緒飄回，情到深處也落淚。

    “你為什么打我……我罵她你至于打我嗎……”

    再往后翻，是病歷本和診斷單。

    以及和她的聊天記錄。

    看看臉，看看腹肌，看看牛。

    何湛延那時天真地以為，裴芷貼過來是為了賠禮道歉，幾十萬除了醫(yī)藥費和學費，也夠他揮霍一段時間了。

    原來并非如此，收禮能有多開心，退款就有多傷心。

    扔了手機，翻身抱住她，臉卻埋在被中，無聲抽涕。

    銀白皎潔的月光透過輕薄的絲織紗幔，灑在兩人的身上，朦朧一片。道路上車燈移動駛過，激起大幅來自光與影造化的水波紋，晶瑩透亮，亦如他眼中的淚。

    悔恨交加中，他進入夢鄉(xiāng)，去追隨早已遺失之物。

    “你的眼睛怎么腫了?。克昂人?？”

    “我喝酒了。”

    午后，何湛延起床醒來就去洗澡，過會兒裴芷也進來洗漱。

    邀請她共浴。

    無法拒絕。

    兩人坐在一個浴缸里，互相搓背。

    撫摸，手指滑過他結(jié)實的脊背，上面還有淡淡的抓痕，已經(jīng)結(jié)了痂。

    洗完了出來，給她吹頭發(fā)，不是照著一個地方吹，熱風均勻從前到后從外到內(nèi)。幾乎全干，就拿梳子為她梳頭。

    然后在床上點外賣，穿著家居服的兩人靠在一起，專門讓她挑選，燒烤炸雞和奶茶果汁，如果單是外人來看，準以為這倆是對兒情侶。

    裴芷只穿著對方買的內(nèi)衣褲，說真的，她不太懂“上課”的內(nèi)容，畢竟沒有系統(tǒng)性的學過，只是自己摸索，沒吃過豬rou總見過豬跑吧，賣視頻也熟能生巧。

    何湛延倒是懂點兒，也就懂一點。

    等外賣的時間，開始調(diào)戲她。

    “你口活真爛啊，下次你要不盧盧我？盧關盧關我的朋友~”

    “你能接受后面嗎？沒開過苞？這么巧啊我也一樣。那你想不想試試我的？”

    “你可以角色扮演嗎？有劇情的那種，比如強制、拷問、監(jiān)禁等等……不行你不能叫我姐夫或者哥哥，我骨科luanlun和牛頭人都接受無能……不行我也不能看著你被別人上……不行！我也不能三人行！不能亂交！我不能和別人一起上你！上哪里都不行！戴套也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裴芷看著他情緒穩(wěn)定到破防急眼，然而從開始到現(xiàn)在她都沒說過一句話。

    “你是不是有個人格是超雄？”

    他竭力冷靜，擊碎黑暗的幻想，“對沒錯，我有五個人格，第一人格熱情，第二人格冷漠……”

    她伸出手，輕輕捏住他的上下嘴唇：“第五人格是超雄，不要說話了，看你紅溫的?！?/br>
    他扭捏哼唧一番，突然甩頭抱住對方，在床上滾。

    知道他的心思，正好這時外賣到了。

    他還有些不舍。

    匆匆下樓，在前臺尋找，外賣很多，何湛延一一查看食物上的信息單，一轉(zhuǎn)眼看到酒店員工正在把外賣們放在剛回來的智能機器人上。

    這小可愛玩意。

    找了一圈，沒有。他詢問前臺人員，解釋可能已經(jīng)被機器人送上去了。

    又失落上樓，合著跑了個空，一出電梯，找到智能機器人，拿了三四袋子外賣，轉(zhuǎn)身就看到走廊里零星幾個人湊熱鬧。

    “哇！掃黃！”

    “萬一是抓小三呢？”

    “老哥真是點背，天還沒黑就被人舉報了！哇不會是正房老婆干的吧？”

    何湛延心中隱隱不安，悻悻地向著房間走去，三步并兩步跑動，和身著制服的警察叔叔碰了面。

    還真就是自己住的那間。

    門開著，完了！

    他大驚，想的是阿芷。

    “阿芷~我回來啦！咱媽說了晚上回家一起吃……飯？”

    何湛延上次腦子轉(zhuǎn)的這么快，還是在上次，線上答辯整個選題被導師組推翻，據(jù)理力爭好說歹說才留了個框架，剩下的全刪了，下了答辯會議就叫了可樂桶的外賣，三升啊三升！邊哭邊喝，邊喝邊吐，在職讀研，本就艱難，付出更多，自家導師看好他。然后敲了一晚上的論文沒了一半，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睡鍵盤上了，臉上還有印記。

    裴芷站在桌旁，正在出示身份證件，報對方的家門，身份信息到家庭住址。

    ——看過他的身份證。

    男主角風風火火出現(xiàn)在門口，屋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懷疑黃色非法活動的疑慮頃刻間便打消了一半。

    ……

    “我說警官這到底怎么個事？我先說我不是戀童癖，我認識她的時候是！她未成年！但我研一她大一我們倆談戀愛犯法嗎？轉(zhuǎn)賬五千二怎么了嘛？我自愿贈與的我愛她！手機里有梯子犯法？不是，谷歌學術知道吧？我延畢兩年了我還沒知網(wǎng)會員嗚嗚嗚……”

    “我們是異地戀，好久不見了睡幾覺有問題嗎？開房記錄也有她的身份信息，不信您去前臺查，啊什么別人？這屋里就我和她?！?/br>
    “警官，有人匿名舉報？這明明是污蔑！我連色情軟件我都沒下載過，青天大老爺您可要為草民做主??！”

    ……

    塵埃落定，何湛延打開外賣，裴芷站在原地，心有余悸。

    “怎么還傻站著？過來吃啊?！?/br>
    “你吃吧，我走了。”

    “你干啥去？”

    “上班?！?/br>
    一連幾天，裴芷都沒有登陸過那個網(wǎng)頁，在那一天私信中，群rou遍布，剛好是入夜的時間段。

    【你無從知曉杜松樹：送給裴小姐的驚喜，喜歡嗎？你都做雞了就要有個準備哦~那個畫畫的男生喜歡和舞蹈生約炮，你不用擔心會賣給他哦~不過何總會一直光顧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