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誰是高手
我跟無念老和尚曾經(jīng)學過些功夫,而且力氣又大,平時很對自己的身手有點信心,然而當我被候晉恒一把抓住的時候,所有的信心頓時粉碎無形。他出手快且狠,一旦抓住人,就不會給對方反擊的機會。 “我知道你帶的有人。”候晉恒微微的笑了一下,道:“讓他們出來吧?!?/br> 就在這時候,我們頭頂發(fā)出卡啦卡啦的一陣輕響,緊跟著,一道人影從二樓一躍而下,我依稀能夠看到那是向騰霄。許多年沒見,我并不知道向騰霄當年和無念學到了多少,但是這一躍,動作輕敏飄逸,有種說不出的風采。 向騰霄還未落地的一瞬間,一只拳頭已經(jīng)轟的擊向候晉恒。我跟候晉恒距離這么近,立即能看到他平靜的眼神中有種意想不到的驚訝,瞳孔也隨之收縮起來。 在這個年代中,各種武器取代了傳統(tǒng)的功夫,但是有一些人,固執(zhí)的用自己的拳頭去打敗敵人,那都是自信的強者。向騰霄就那么一拳,已經(jīng)讓候晉恒感覺到了緊迫,他不得不松開我的衣領,全力應對向騰霄。 兩個人都不高,都不魁梧,然而卻像是兩只從山林中躍出的豹子,瞬間就碰撞在一起,他們的動作幾乎用rou眼已經(jīng)分辨不清楚了,快到了極點。 呼啦啦...... 在他們剛剛交手的一刻,師天帶著提前安排好的人從黑暗中各個角落里鉆了出來,但是師天的神色并不緊張,他對向騰霄很有信心。在這些人出現(xiàn)的時候,我看到從更遠的地方,飛快的圍過來一些人,對方奔跑的非???,等他們離的近了,我才發(fā)現(xiàn),那都是些殘疾人,有的瞎一只眼睛,有的少幾根手指,那個最早在小縣城里見過的一只耳,赫然也在人群中。 看到這些殘疾人的時候,當初蘇小蒙對我講述過的話又一次浮現(xiàn)在腦海中,她說過,只有身體不完整的人,才有機會躲避無形的襲殺。蘇小蒙沒有說謊,候晉恒的這些人,全都是殘疾,但殘疾人為什么可以躲避無形的襲殺,暫時還搞不清楚道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時間想那么多了,候晉恒準備的非常充分,他是個細致而且謹慎的人,一直都默默無聞的留在幕后,即便自己親自露面,也帶足了人,他的人多,沒過一會已經(jīng)要把我們包圍起來一樣,向騰霄抽身朝后退了一步,然后招呼我和他一起跑。我本以為是要逃走,但是跑了一會兒就明白過來,向騰霄不會逃,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深夜了,但我們打斗的地方太顯眼,向騰霄可能不想惹出別的麻煩,他做人做事都很低調(diào)。 我們繞了一會兒,在一個較僻靜的地方停下腳步,師天的神情很輕松,好像并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里。在我們停下腳步的同時,后面追擊的人已經(jīng)圍了過來,向騰霄一聲不響,輕輕吹了聲口哨。 清脆的口哨聲在四周回蕩,驟然間,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躥出來一只巨大的影子,快的像一團燃燒在夜色中的火,呼的撲出來,一個身高至少一米八的漢子立即就被這團影子撲倒了,嗷的一聲慘叫。 當影子停下來的時候,我看到那是一只巨大的獒犬,渾身毛色火紅,我不養(yǎng)狗,也不懂狗,但是能夠察覺的到,它兇猛異常,身子直立起來足有一人高,腦袋和臉盆似地,威猛的像是一只獅子。 “藏區(qū)的獒到了內(nèi)地,就不如在高原上那么彪悍,環(huán)境不同了,而且還會串種?!睅熖煸谂赃厷舛ㄉ耖e的站著,像是閑聊般的對我道:“但是火虎絕對是獒中的王,三只這樣的獒,能撕碎一只熊?!?/br> 那只火紅的獒犬顯然經(jīng)過很嚴格的訓練,只要盯住誰,就好像一只獵物被獅子鎖定了,一只獒犬頓時把候晉恒的部署完全打亂,不少人看見火虎就躲著跑,稍慢些就會被一下子撲倒。 在這些紛亂的戰(zhàn)團外,向騰霄和候晉恒正在對峙,不管我愿不愿意,都要承認候晉恒是個強大的對手,他比老安更加沉穩(wěn)有力。 這是個高手,絕對的高手。 兩個人相隔了三四米的距離,候晉恒一直紋絲不動,但是他的眼角在微微的跳動。這不知道是不是一種緊張的表現(xiàn),卻已經(jīng)被向騰霄捕捉到了。 “你不行。”向騰霄終于說出今晚的第一句話,寥寥三個字,卻像是最有力的殺器,頓時讓候晉恒的眼角病態(tài)般的抽搐了幾下。 沒有任何語言,兩個人再次交上手。那一刻,我驚呆了,我不知道這些年以來,向騰霄經(jīng)歷了什么,他的動作好像并不多么狠,并不多么快,然而每次出手,都把候晉恒逼的如同沒有退路一般。 短短幾分鐘時間,候晉恒就連著倒退了很多步,向騰霄依然保持著從容。到了這時候,我已經(jīng)知道,就像向騰霄說的一樣,候晉恒,不行。 候晉恒的神態(tài)開始亂了,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頭發(fā)微微有些凌亂,呼吸也顯得急促。但這也是個從來都不肯認輸?shù)娜?,盡管知道自己落在下風,卻仍然拼盡全力向前猛沖。 兩個人的身影不知道第幾次碰撞,向騰霄微微退了那么一步,身體站的筆直,候晉恒就不行了,連著倒退出去,不等站穩(wěn),眉頭就緊皺著,鼻子嘴角滲出一絲血跡,猛的咳嗽了幾聲。 這時候,候晉恒手下的人可能發(fā)現(xiàn)形勢不利,都開始拼命,那些全部是極其彪悍的人,一旦拼命就很可怕,幾個人圍著火虎,來回引著它,剩下的全力在沖擊師天帶來的人。這樣一拼命,師天就再也無法跟之前那樣淡然??吹某鰜?,他有那么一點功夫,不過完全不夠看。 向騰霄轉過頭,當他看到師天被人圍起來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就過去援救,候晉恒他眼神里,帶著一種可能從來都沒有過的挫敗感,他望著向騰霄,已經(jīng)明白,自己斗不過這個沉默的,臉上有一道刀疤的中年男人。 向騰霄對師天非常的眷顧,盡管師天暫時還沒有什么致命的危險,但他唯恐會出現(xiàn)任何差錯。在向騰霄趕去救援師天的同時,候晉恒擦掉嘴角的血跡,抬頭看了看我。之后,他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就飛快的跑向遠處。 “他......”我看著候晉恒的背影,又看看不遠處的向騰霄,心里感覺非常可惜,候晉恒肯定知道很多很多秘密,一旦這一次放過他,估計就很難再把他逼到困境里。然而向騰霄的心思全都在師天身上,我沒辦法說那么多。 候晉恒一走,剩下那些人就七零八散,再也沒有什么斗志。我估摸著,下面這些人只是充當打手的角色,不會知道太多隱秘。 混亂很快就結束了,我們抓到了兩個受傷的敵人,接著就迅速從這里離開。我們盤問了被抓到的兩個人,和我預想的差不多,他們只是打手,僅此而已。 “還有其它線索嗎?”師天覺得真無法從對方嘴里掏出點有用的情況,只能再來詢問我。 我想了半天,可能最后的線索,仍然留在八渡古寨,紫陽也是個非常重要的人物,那個老道士給我一種高深莫測又陰沉沉的感覺,但我相信向騰霄。 “八渡古寨......”師天看看向騰霄,道:“走一趟。” 我們的動作非??欤瑸榈木褪窃诤驎x恒把消息傳到八渡古寨之前,可以搶先一步。寨子那邊的通訊很落后,可能會有留在外界負責聯(lián)絡的人,但他們往返寨子之間也需要時間。 緊張的行程中,我問了向騰霄過去的事,他不善表達,簡單說了幾句,但從那些話里,我聽出了一種傷感,還有滄桑。 “你要找的朋友,是女人嗎?”向騰霄突然轉移話題,問道:“是你的什么人?” “是個女人?!蔽尹c點頭,但是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我和青青之間的關系,很復雜,也很莫名其妙。 “你喜歡她?!毕蝌v霄輕輕嘆了口氣,把目光投向車外。 “是......”我猶豫了一下,最后把那種難以形容的感情,變成了喜歡這兩個字。 “我也有女人,她很好?!毕蝌v霄沒有看我,輕聲在說著,好像在說一個故事,說給我聽,說給自己聽。 他說,他和他的女人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但是比那些相濡以沫了很多年的愛人之間都要親密,那是一種從苦難和曲折中升華的感情,彌足珍貴。說著,他拿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好像是一個藏族的女孩子,很年輕,清純的如同雪山上融化的圣水,沒有塵世間的瑕疵,她靜靜坐在那兒,望著鏡頭,微微露出一絲笑容,那笑容讓人溫暖。 但是我拿著這張照片在看的時候,手就微微抖了一下,因為我看到向騰霄背對我的身影,像是抽泣般的顫動。 “她,現(xiàn)在在哪兒?”我問道。 “她得了一種無法醫(yī)治的病,沒人能治好她?!毕蝌v霄仍然背對著我,道:“所以,我理解你?!?/br> “那不要緊的!還有辦法可以試試!她在哪兒?時間還來得及吧?”我想起了青銅小爐里的那種結痂物,盡管不可能讓人起死回生,但至少還有挽救的余地。 “她死了?!毕蝌v霄終于回過頭,他沒有哭,那雙淡然的眸子里,仿佛飄動著那個女孩的身影:“死在我懷里?!保ㄎ赐甏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