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老大的葬禮
張浩天的葬禮在頭七日舉行,各色人等都來最后祭奠了一下這位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寬大的遺體告別廳瞬間被塞得滿滿的。因為張雨在牢里,所以遺像就由張雪來抱,公安局考慮到安全問題和她商量過是不是能別公開露面,但是張雪覺得如果一個女兒連最后送父親的膽量都沒有,還怎么去面對那些殺害自己父親的兇手? 當(dāng)然這番話她是不會對警察說的,張雪只是很冷靜地感謝了警方的好意,她也沒有特別安排保安來保護自己,因為她覺得在這么多人的葬禮現(xiàn)場應(yīng)該不會有任何問題。 事實也確實如此,再瘋狂的殺手也不會在這種地方作案。當(dāng)天張雪雖然心情悲傷到了極點,但是她強忍著沒有讓自己哭出來,這是她對自己最低的要求,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就更別提去和兇手們斗爭了。 就在葬禮舉行到一半的時候,忽然現(xiàn)場sao動起來,張雪望去,只見九子帶著幾個人走進了靈堂。張雪這邊的人立刻上去將九子他們圍了起來,他們?nèi)呵榧拥匾@幫人立刻走人,九子卻不說話,只是望著張雪。 軍子攙著張雪走到了九子面前,九子道:“張小姐,我是受董事長的囑托過來祭奠張老板的,出了這件事情大家都很難過,也沒有想到。董事長讓我說一聲,這件事情和他沒有關(guān)系,希望你能相信?!?/br> 張雪淡淡地道:“人都已經(jīng)死了,說這些也只有天才知道,不過我相信惡人即使能逃脫法律的制裁,最后也有老天爺來收?!?/br> 軍子道:“九子,今天這個局面你來不是很合適。我想如果干爹知道,他也不會受你們這炷香的,請你們體諒一下,別的事情大家以后再說?!?/br> 九子眼睛一轉(zhuǎn)道:“既然這樣我們也就不勉強了,節(jié)哀順變?!?/br> 軍子道:“謝謝你們,對了,看到董事長替我們問聲好,就說軍子一定會去看望他的?!?/br> 張雪覺得此刻身旁的這個男人實在太偉大了,雖然父親遭暗殺是件非常不幸的事情,但萬幸的是身邊還有這樣一個男人值得自己托付。 九子想了一會兒道:“那好吧,我們就不打攪了?!?/br>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當(dāng)張雪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要崩潰的時候,終于送走了最后一批人,她當(dāng)時就倒在了軍子的懷里,沒一會兒就人事不知了。 一股辛辣的氣味刺激的她又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軍子的懷里,而映入眼簾的是軍子焦急萬分的表情,看到她睜開了眼睛,軍子這才放心地對她笑了笑。張雪道:“怎么了,我昏迷多久了?” 軍子道:“沒有,很快就醒過來了,得感謝這位公安同志,是他給的這種醒腦的藥?!?/br> 張雪扶著軍子吃力地坐了起來,看到了我們四個人。這個女孩比我小一點,面相看來更小,不過卻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美女,因為葬禮她梳了一條馬尾辮,未施一點粉黛,卻更顯得皮膚白皙。此時她眼角隱隱含淚,更是一副楚楚可人的神態(tài),讓人不禁心生愛憐。 這時一個身著黑西裝的人上前對我們道:“幾位請到休息室里稍候,等我家小姐休息一會兒后立刻去配合幾位的工作?!?/br> 軍子對我們道:“這位叫周洪生,你們有什么問題也可以先和他談?wù)?,都不是外人?!?/br> 陳團長點點頭,我們五人去了休息室,進去后有人送上來四瓶礦泉水,陳團長道:“不客氣了,我們也是公務(wù)在身,忙得很,如果可以我們現(xiàn)在就先聊聊吧?!?/br> 周洪生道:“我只是小姐的司機,老板的情況我并不是太清楚。” 陳團長道:“沒事,只是正常地交流一下,因為畢竟目前這個案件所發(fā)現(xiàn)的線索還不是很多,所以我們調(diào)查面就必須要擴大了?!?/br> 周洪生道:“那行,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訴你們。” 他應(yīng)該是個老實人,這是從面相來看給我的第一感覺,當(dāng)然我也知道,越是這種人就越具有欺騙性,反正我對黑社會里的人沒有好感,我知道這行里面不會有好人,好人也不會入這行。 陳團長不露聲色地道:“那真是太感謝你了,那么現(xiàn)在可以開始了嗎?” 周洪生道:“隨時可以?!?/br> 我拿出紙筆,陳團長道:“因為辦案的需要,咱們這次說話會做錄音和筆錄,請你諒解?!?/br> 周洪生點頭道:“好的,我也希望你們能把整件事情調(diào)查清楚。” 陳團長道:“嗯,你是叫周洪生,是張浩天的司機?” 周洪生道:“我是他女兒的專職司機?!?/br> 陳團長道:“那么你對你們小姐有一個怎樣的評價,比方說她的性格之類的?!?/br> 周洪生想了想道:“我們小姐兩年前去了美國,這段時間才回來,太深的印象說不上,但是她應(yīng)該是個非常善良的人,對我們這些下屬也很好?!?/br> 陳團長道:“他們父女之間的關(guān)系如何?” 周洪生道:“非常好。張老板是個子女心非常重的人,對孩子絕對沒話講,小姐也很聽話?!?/br> 陳團長道:“你怎么看待你們老板這次遇刺的事件,也就是說你有沒有懷疑的對象?” 周洪生想了想道:“這件事情陳經(jīng)理叮囑過我們不要瞎說我們沒掌握的情況,所以” 陳團長道:“陳經(jīng)理是誰?” 周洪生道:“陳軍,是我們老板的養(yǎng)子,也是我們小姐的男朋友?!?/br> 這時張雪已經(jīng)在軍子的陪同下走了進來,陳團長見狀道:“感謝你配合調(diào)查,如果有需要我還會找你的。小馬,把周先生的聯(lián)系方式留下來?!?/br> 張雪進來后陳團長道:“節(jié)哀順變,本來不想在這個時候來打攪你,不過公務(wù)所限,還請原諒?!?/br> 軍子道:“您就別客氣了,我干爹不能白死,我們集團的人一定會盡全力配合公安局找出兇手的?!?/br> 張雪也道:“是的,我們一定配合政府,也希望政府能給我們做主?!?/br> 陳團長道:“這點請二位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對了,張小姐今天的精神狀態(tài)不好,我擔(dān)心是不是能進行這次筆錄?” 軍子道:“感謝您的關(guān)心,不過這件事情我們誰都不能脫了干系,說句危言聳聽點的話,就是我現(xiàn)在沒了舌頭,用手也要把調(diào)查繼續(xù)下去。” 陳團長點點頭道:“好,既然這樣我們就繼續(xù)。張小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關(guān)于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你覺得最有可能的兇手是誰?” 張雪道:“鄒胖子,一定是他,除了他沒有別人?!?/br> 陳團長道:“為什么呢?” 張雪剛要說話,軍子接腔道:“因為我們在豐臺路上有一家洗浴中心即將籌建,而鄒胖子卻百般阻撓?!?/br> 陳團長道:“是嗎?你們正經(jīng)做生意連國家都大力支持,他一個人有什么權(quán)利不允許呢?” 軍子道:“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可能是因為他們本身在那里也有一棟豪華浴場,覺得我們的項目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意?!?/br> 陳團長道:“是嗎,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鄒胖子那一伙兒其實是個為霸一方的帶有黑社會性質(zhì)的集團?” 軍子道:“這個我就不能隨便瞎說了,但是這個人在本市商界確實口碑不怎么樣?!?/br> 陳團長道:“你可以具體舉個例子嗎?” 軍子想了想道:“去年吧,有一個溫州商人來這里投資酒吧,鄒胖子找人將對方的店從里到外砸了個通透,并且?guī)状螌Ψ竭M行人身威脅,后來這個溫州商人被逼而走。這件事情一開始搞得挺大的,報紙也做了報道,后來不知道鄒胖子怎么搞的,反正把事情擺平了?!?/br> 陳團長道:“哦,那么他們有沒有很明顯地威脅過你們?” 軍子道:“這個我就真的不是太清楚了,因為鄒胖子本身就和我干爹認(rèn)識,這件事情的整個矛盾都是發(fā)生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我作為集團里的一個普通管理者,雖然級別也很高了,但是具體細(xì)節(jié)也不是很清楚?!?/br> 陳團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應(yīng)該去問鄒胖子是嗎?” 軍子不露聲色地點點頭道:“我確實是這個意思?!闭f罷對周洪生道:“周哥,麻煩你把小姐送回去,她好像有點發(fā)燒?!?/br> 周洪生應(yīng)了一聲,陳團長道:“這么不巧,本來我還有點情況想和張小姐聊一下。” 軍子道:“還是問我吧,她現(xiàn)在不太適合回答這些問題,而且就公司內(nèi)部情況來說,我比她了解的要多?!?/br> 陳團長道:“那也好,這樣等張小姐的情況穩(wěn)定一些了,我希望能再見一次面?!?/br> 周洪生扶著張雪走了出去,上了車后張雪倒在椅子里毫無氣力地道:“周哥,這些人為什么在這個時候還要往我傷口上撒鹽?” 周洪生道:“小姐,他們也是希望這個案子能盡快偵破,大家都是混飯吃,沒有辦法的事情。” 張雪一路不再說話,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到了家她默默地走進自己房間,打開了電腦。好幾天了,自從那次耍過小性子后,老男人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直到現(xiàn)在,張雪失望至極,呆呆地對著電腦屏幕發(fā)呆。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忽然老男人的頭像變成了彩色,張雪看到大喜過望,雖然在這個時候她似乎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這種心情,但是現(xiàn)在的她也正是最需要傾訴的時候,可以說老男人的出現(xiàn)就是她現(xiàn)在最大的安慰。 張雪立刻點開他的頭像道:“你生我氣了嗎?” 老男人道:“沒有,為什么這么問?” 張雪道:“我等你好久了,你為什么這些天都沒有上網(wǎng)?” 老男人道:“我這段時間一直有事情,怎么了?” 張雪的眼淚立刻下來了,道:“我爸爸去世了。” 過了好久,老男人才打了一個問號。張雪道:“我爸爸是被人暗殺的,現(xiàn)在的人實在太可怕了。” 老男人道:“對方是誰你知道嗎?” 張雪道:“我知道,就是我父親生意上的競爭對手?!?/br> 老男人道:“那么你有沒有報警?” 張雪道:“他現(xiàn)在就在公安局,但是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定不了罪?!?/br> 老男人道:“如果真的是這樣,你一定要堅持住,不要亂了方寸,這個時候是敵人最容易乘虛而入的時候,一定不要掉以輕心?!?/br> 張雪道:“我爸爸已經(jīng)沒了,弟弟也被對方設(shè)計陷害,進了公安局,我還能有什么指望?” 老男人道:“你的男朋友呢?我聽你說他一直對你很好啊?!?/br> 張雪道:“就是因為他對我好,所以我才害怕拖累他,我準(zhǔn)備離開這里,去別的地方?!?/br> 老男人道:“你瘋了,怎么會有這個念頭,如果對方真有心對付你,你這么做不是正好合了對方心思嗎?” 張雪道:“現(xiàn)在生死對我而言早就沒有什么意義了,我只希望自己所愛的人平安。老男人,我也真誠地希望你以后能永遠(yuǎn)平安幸福,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關(guān)心和愛護。” 老男人道:“你先不要胡思亂想”張雪不等他把字打完,就退出了qq。她真的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生存下去的希望,雖然弟弟還在公安局,但是她一個女孩子又能怎么辦?這次看到老男人自己也算了結(jié)了最后一樁心愿,張雪覺得自己應(yīng)該離開這個骯臟的世界了,但是選擇什么樣的死法張雪還沒有想好。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自己的房門被打開了,軍子意外地出現(xiàn)在張雪的面前。 他表情復(fù)雜地道:“小雪,難道我對你就是這么可有可無的人?” 張雪道:“你為什么這么說?” 軍子道:“你知不知道老男人就是我?!?/br> 張雪心里一陣悸動,她實在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這么些年一直默默地陪伴自己走過那些痛苦日子的男人居然就是軍子。張雪又是感動,又是難過,一頭撲到軍子的懷里大哭起來道:“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你為什么要瞞著我,多少年了,你為什么要這么對待自己?” 軍子苦笑道:“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嗎,我沒有任何好牽掛的,只希望你能快樂?!?/br> 張雪抬起滿是淚痕的面孔道:“答應(yīng)我無論如何不要離開我好嗎?” 軍子道:“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話?!?/br> 女人真的很奇怪,前幾分鐘還為了不拖累自己的愛人而要離開他,可是當(dāng)一件更感動自己的事情發(fā)生,她的信念又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似乎之前的念頭與自己無關(guān),而是用別人的腦子想的。 兩人摟著站立良久,軍子在她的耳邊悄悄道:“小雪,我們還是結(jié)婚吧,對于我來講世上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比你更重要?!?/br> 張雪沒有說話,只是將頭埋在軍子的懷里用力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