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七具女尸
深夜,明月皎潔,校園中已經(jīng)熄燈了,但依然能夠看到學(xué)生們?nèi)齼蓛傻赝鶎嬍易?,洋溢著青春的魅力與熱情。 八個打扮時尚的女生有說有笑地走進(jìn)宿舍樓,她們剛剛慶生回來,身上彌漫著刺鼻的酒味,有個似乎喝醉了,被另外兩個女生扶著。宿管阿姨沒有過問,這棟樓里天天有人過生日,總會有那么幾個爛醉如泥的,她早已見怪不怪了。 女生們回到寢室,將喝醉的那個放在床鋪上,都累得仿佛散了架一般,匆匆洗漱完畢便睡下了。 這個夜晚比平日里要安靜,連蟬鳴都很少聽到,只有樹葉的沙沙聲,像某人踩在滿是枯葉的草地上所發(fā)出來的聲響。 也不知是什么時候,喝得爛醉的女生醒了,她酒意還沒有退去,朦朧之間仿佛看見對面床鋪的女生從床上站起來,動作僵硬地往門外走去。 “莎莎,你要去哪兒?。俊彼:磺宓貑柫艘痪?。那女生停下步子,似乎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回答,徑直開門出去了。 睡意太濃,她并沒有深究,翻了個身,又睡了。這一次,她睡得很沉,一直到天亮。 她是被撞門聲吵醒的,一睜開眼便看見學(xué)校的保安帶著警察沖進(jìn)來,她不解地揉著眼睛:“一大早的,什么事???” 所有人都用恐怖的眼神盯著她,她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睡意去了大半,環(huán)視四周,看到一片刺目的紅。 血。 到處都是血。 這間小小的寢室里,到處都濺滿了鮮血,就像潑上去的油彩似的,而她的身上也濺滿了血,甚至將她的被子都浸透了。 恐懼如同炸彈一般在她的胸膛里炸開,短短的一個晚上,她便落進(jìn)了地獄里。 阿鼻地獄。 白小舟穿著白大褂,手中抱著一個筆記本,一邊看著解剖臺上的尸體一邊做記錄。這次法醫(yī)系又有一批尸體進(jìn)來,堆得跟小山似的,男生們都被叫去搬尸體了,教授便吩咐女生們在教室里做解剖記錄。 “喂,你們聽說了嗎?江南音樂學(xué)院出事了。”八卦是女孩子們的天性,周圍的女生們忙問:“出什么事了?好像是死人了,對吧?” “死了七個?!碧羝鹪掝^的女生用七根指頭比畫了一下“我表姐是那學(xué)校的老師,她跟我說的,一個寢室的女生,死了七個,都死得非常慘,也很詭異。據(jù)說她們躺在自己的床鋪上,身體被切成好幾塊,但是卻沒有抵抗過的跡象,尸塊也放得非常整齊?!?/br> “哇,那簡直就是行為藝術(shù)?。 薄翱刹皇锹铩2贿^,最離奇的是,那寢室里還活了一個,這個幸存者那天晚上明明也在寢室里,卻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人被殺,還是警察把她給叫醒的?!?/br> “她不會就是兇手吧?” “一個女孩,一夜之間將七個女孩分尸,不太可能吧?” “這件事,邪門就邪門在這里了,江南音樂學(xué)院雖然宿舍管理得不嚴(yán)格,但是這樓上樓下可都是住了人的,將七個女孩分尸,怎么也要弄出點兒聲響吧,可就是沒人聽到任何動靜?!?/br> “是死后分尸嗎?” “no!”那女孩做了個夸張的手勢“我姐跟宿管阿姨很熟,阿姨告訴她,那幾個女孩都是活生生被分尸的,說不定分尸的時候還是清醒的呢?!?/br> “那她們怎么不喊???” “要不怎么說這事兒邪門呢?”那女生像是想起了什么,側(cè)過頭來問“小舟啊,你平時不是就喜歡這些血腥離奇的事兒嗎?你說說,是怎么回事?” 白小舟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給了她們這樣的印象,她似乎從來沒跟她們提過研究所里的事吧。 “這個沒看到現(xiàn)場和尸體,不好說?!彼掃€沒說完,女孩們又開始唧唧喳喳聊起別的話題,譬如哪個商場又打折了,哪個牌子的唇膏又便宜又好用之類。白小舟和她們聊不到一處,只能繼續(xù)觀察尸體,可是就在低頭的剎那,解剖臺上的尸體變成了一個被肢解的女人,面部表情極為扭曲,手腳都從肘關(guān)節(jié)和肩關(guān)節(jié)處截斷,軀干也從腰部被砍斷,傷口整整齊齊,不像是切rou,倒像是切的土豆。 白小舟悚然一驚,后退兩步,再看時尸體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哪里有什么被肢解的女尸。 幻覺? “小舟?!卑仔≈刍剡^頭,看見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進(jìn)來的瞿思齊,瞳孔驀然一縮。他的身上纏繞著黑色的霧氣,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你剛才去過哪里?”她劈頭就問。 瞿思齊一愣,壓低聲音:“回051號研究所再說,有新案子?!?/br> 當(dāng)看到051號研究所解剖臺上的尸體時,白小舟感到渾身發(fā)冷。 那具年輕的女尸被肢解,面容扭曲,身體已經(jīng)被擦洗干凈,長長的頭發(fā)如同水藻一般流瀉下來。 她,就是剛才幻覺中所見到的那具女尸。 白小舟揉了揉太陽xue問:“她是?” “聽說江南音樂學(xué)院的事情了嗎?”法醫(yī)教授秦哲銘坐在旋轉(zhuǎn)沙發(fā)上,用燒杯喝著咖啡“她就是受害者之一,名叫田莉麗。這個案子太詭異,上面決定由我們來調(diào)查,另外六具尸體還在警察局里,隨時都可以調(diào)來?!?/br> 白小舟俯下身認(rèn)真觀察尸體,目光被田莉麗的臉深深吸引。田莉麗的臉部肌rou扭曲成不可名狀的模樣,但表情并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沒錯,就是興奮,嗑了藥之后的那種興奮。 “她的毒理學(xué)檢查出來了嗎?” “出來了?!鼻卣茔憦淖郎夏闷鹨环葙Y料“一切正常,除了酒精含量有些高之外?!?/br> 白小舟仔細(xì)檢查了傷口,種種跡象表明,田莉麗被肢解時還活著。一個人在極度的興奮當(dāng)中,痛覺會減輕,就算受了傷也可能會渾然不覺。但要讓一個人活生生被肢解,那得需要多大劑量的興奮劑??! 普通的酒當(dāng)然不可能讓人如此興奮,白小舟開始相信,這個案子果然很邪門。 “難道是中了某種術(shù)?”瞿思齊捏著下巴說,古代中國,方術(shù)曾經(jīng)極為流行,其中以漢唐為盛,后來朝廷明令禁止,才漸漸衰敗,但民間依然有許多方術(shù)流傳下來,有治病救人的術(shù),自然也不乏作祟害人的術(shù)。 “我查到一些資料?!比~不二捧著一本又厚又黃的書走進(jìn)來“書里記載,南洋有一種降頭術(shù),用剛死嬰兒的尸油制作頭油,抹在頭頂,可以讓人發(fā)狂,或者極度興奮,曾有人因為中了這種降頭,在馬路上疾奔三天三夜,最后體力衰竭而死?!?/br> 秦哲銘一愣,起身查看田莉麗的頭頂,扒開海藻一般的頭發(fā),可以看到她頭皮上長了一些紅色的小點,說:“像是過敏引起的,小舟,拿鑷子來。” 白小舟連忙將鑷子遞過去,秦哲銘取了一些頭皮組織做實驗,瞿思齊乘機(jī)說:“小舟,走,跟我去警察局,見見那位幸存者?!?/br> “她在警察局?” “是她自己要求的?!宾乃箭R擠了擠眼睛“自從案發(fā)過后,她的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總說有人要害她,只有警察局里是安全的,賴在警局不肯走,要是硬拉她,她就尋死,再加上她的爺爺曾是個警察,因公犧牲,警方?jīng)]有辦法,就暫時安排她住在雜物間里?!?/br> 白小舟一下子來了興趣,一個寢室八個女生,死了七個,剩下的這個,不是積了八輩子的陰德,就是兇手,不知道她是哪一種? “你們說話注意一點兒,別刺激到她?!彼抉R凡提領(lǐng)著二人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盡頭角落里的一扇房門前,敲了敲門,好半天里面才傳來細(xì)若蚊蚋的嗓音:“誰?” “是我?!彼抉R凡提輕聲說。 “司馬警官?請進(jìn)?!?/br> 司馬凡提推開房門,房里很陰暗,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一個女孩縮在床上,抱著自己的雙腿,瑟瑟發(fā)抖:“他們是誰?” “他們是我的同事,有些事想要問你?!彼抉R凡提盡量放柔音調(diào),將一瓶可樂遞給她“這是你要的飲料,喝點兒壓壓驚吧?!?/br> 女孩接過可樂,猛地灌了一大口,用猜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二人:“你們想要問什么?” “那天晚上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我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了?!迸⑼ドw里縮了縮“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死,半夜只醒過一次,看見一個人影從徐莎莎的床上起來,出門去了?!闭f到這里,她的身體抖得更加劇烈“那人一定就是兇手,是他殺了她們,可是他為什么不殺我?為什么?”她用力抓著自己的頭發(fā)“他究竟想要什么?” 司馬凡提輕輕按住她的肩膀:“別怕,這里是警察局,警察叔叔能保護(hù)你。” 白小舟瞥了他一眼,還警察叔叔呢,人家又不是哄三歲小孩。 “孟瑜蔻?!卑仔≈刍撕艽蟮牧獠畔肫疬@女生的名字,實在是太拗口“那天晚上你們很晚才回寢室,是去做什么了?” 孟瑜蔻像被電擊了一下,抬起頭來看她,眼中滿是驚恐:“我、我們只是出去聚會,那天是我生日?!?/br> 白小舟想了想,說:“我記得你的生日是八月份吧?” 孟瑜蔻目光有些閃爍:“八月份放暑假了,沒辦法慶祝,所以那天補(bǔ)上?!?/br> “你們?nèi)チ四膫€餐館?” 孟瑜蔻搖頭道:“我記不得了,那天發(fā)生了好多事,大家都死了,死了?!彼哪抗庥行o散,茫然地盯著虛空,嘴里喃喃道“只剩下我了?!?/br> 司馬凡提朝二人使了個眼色,帶著二人出來?!皠e再刺激她了,她的精神很不穩(wěn)定。” “她的話前后不符,自相矛盾。”瞿思齊說“你們真的相信她?” “她的體重還不到一百斤,怎么能將七個女孩肢解?何況尸體傷口那么平整,肯定是高手做的,她恐怕連殺只雞的膽量都沒有?!?/br> 瞿思齊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司馬凡提?!袄洗螅愫孟窈茏o(hù)著她嘛。”話沒說完頭上就挨了一拳:“她爺爺是我很尊敬的一個老警察,我當(dāng)然要多照顧點兒?!?/br> 白小舟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良久,她才低聲說:“她身上除了黑霧和血腥氣之外,還有一絲腐臭氣?!?/br> “和尸體共眠了一個晚上,難免?!?/br> “不,不是剛死之人的尸體,而是死了很久的腐尸。”白小舟皺了皺眉“我覺得,現(xiàn)在查出她們那天晚上回寢室之前究竟干了什么,才是問題的關(guān)鍵?!?/br> 這個時候,一個穿警服的中年警察帶著一個女人走過來,那女人長得很漂亮,身上裹著綠色皮草,化著精致的妝容,滿身珠光寶氣,一看就是闊太太。 只是這位闊太太滿臉的愁容,眼角還帶著淚珠。司馬凡提迎上去問:“邢隊,這位是?” “這位是李瀾李夫人,瑜蔻的母親,來接女兒回家的。”中年男人解釋道。 司馬凡提松了口氣,孟瑜蔻的精神狀態(tài)極不穩(wěn)定,萬一她在警察局出點兒什么事,那可就跳進(jìn)黃河都洗不清了。有家人來領(lǐng),自然皆大歡喜。 門一開,李瀾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撲過去抱住縮成一團(tuán)的孟瑜蔻:“蔻蔻,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孟瑜蔻像受了莫大的驚嚇,將她往外推:“你是誰?走開,我不認(rèn)識你。” “蔻蔻,我是mama?。 崩顬懩ㄖ鴾I“你怎么連mama都不認(rèn)識了?作孽??!”司馬凡提看著糾纏的母女,皺了皺眉頭:“邢隊,那真是她mama?” “這還有假?”邢隊說“我跟瑜蔻他爸認(rèn)識十多年了,哪能不認(rèn)識他愛人?唉,好好的一個家庭,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把人家孩子一輩子都?xì)Я??!?/br> 白小舟看著驚慌的孟瑜蔻,她會是兇手嗎?如果她不是兇手,那么這件事將在她的心里留下一輩子的陰影;如果她是,那她就太可怕了。 演戲演得如此之真,她的城府得有多深啊? 李瀾好說歹說,終于把女兒勸回了家。孟瑜蔻好幾天水米未進(jìn),連路都走不穩(wěn),上車時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白小舟見了,忙上前去扶,孟瑜蔻扶著她的手,乘機(jī)將一件東西塞進(jìn)了她的手中。 “謝謝。”孟瑜蔻側(cè)過頭來,對著她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白小舟愣住,看著車子疾馳而去,張開手掌,手心里靜靜地躺著一顆珠子。 那是一顆念珠,散發(fā)著淡淡的香味,像是用沉香木做的,香味里帶著一絲苦,上面雕刻著一個她不認(rèn)識的字,看起來像是某種符咒。 孟瑜蔻將這顆珠子給她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想向她傳遞什么信息嗎? “這好像是奇楠沉香嘛。”瞿思齊湊過來“只是顏色有些奇怪?!?/br> “怎么個奇怪法?” “顏色太深了,奇楠沉香沒有這種黑得發(fā)紅的顏色?!?/br> 白小舟像是想到了什么,凝神細(xì)看,上面纏繞著絲絲黑氣,又細(xì)細(xì)聞了聞,除了香味之外,還有一絲血腥味,只是那味道極淡,被香味一壓,幾乎聞不出。 “是血?!卑仔≈垠@道“這珠子在血里浸泡過!” “這好像是降頭術(shù)里所用的一種符咒?!比~不二在電話那頭認(rèn)真地說“不過我忘了是什么符咒了,容我找找?!?/br> 白小舟掛斷電話,正好下課,學(xué)生們從教室里魚貫而出??吹竭@么多年輕漂亮的妹子,瞿思齊自然不能錯過,一馬當(dāng)先迎上去,攔下一個穿著白毛衣的女孩:“請問,你是王鶴嗎?” 女孩抬起頭,推了推她鼻梁上厚厚的鏡片:“請問你是?” “我們是警察?!宾乃箭R亮了亮他的協(xié)警證,看到“協(xié)警”兩個字,名叫王鶴的女孩眼中多了一絲疑惑:“呃,我最近沒有幫人代考四六級?!?/br> “不是為了這個?!宾乃箭R額頭上一排黑線“你認(rèn)識孟瑜蔻嗎?” 王鶴神色驟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去問她自己吧?!闭f著轉(zhuǎn)身想走,瞿思齊連忙上去將她攔?。骸拔覀冎皇窍雴枎讉€簡單的問題,請你配合。” “走開!”王鶴一臉不耐煩“警察了不起啊,你煩不煩?” 瞿思齊揚(yáng)起猥瑣的笑容:“既然你這么不配合,我只好去請校方出面了,順便跟校方談?wù)勀銕腿舜嫉氖隆!?/br> 王鶴的態(tài)度一下子軟下來,半帶哭腔地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br> “聽說你本來是住出事那個寢室的,半個月前剛申請換寢室。”白小舟問“能說說為什么嗎?” 王鶴目光閃爍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跟室友處不好?!?/br> 見她不肯說實話,瞿思齊嚇唬她:“這樁案子的兇手盯上那個寢室很久了,不知道他到底是只認(rèn)寢室,還是只認(rèn)人呢?!?/br> 王鶴像被電擊了一下,身子微微有些顫抖,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我換寢室,是因為那個孟瑜蔻太奇怪了?!?/br> “怎么個奇怪法?”瞿思齊趁熱打鐵“詳細(xì)說說?!?/br> “本來她挺好的,家里雖然有錢,但不炫富,對人也好,不過自從上次她從緬甸回來,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都陰沉了。我半夜睡得很淺,很容易醒,有次我醒過來,看見她盤腿坐在自己的床上,也不開燈,雙手在胸前比畫,嘴里還在念叨著什么,就跟武俠小說里的練功似的。她還有一個小罐子,是搪瓷的,說是從緬甸帶回來的好東西,誰都不許碰?!?/br> “你知不知道那罐子里裝的是什么?”白小舟忙問。 “不知道?!蓖斛Q搖頭“可能是玉石一類的東西吧,她mama在緬甸那邊做玉石生意,她本人也很喜歡玉石,所以身上總是帶著玉石掛件。” “你問過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嗎?” “問過,她說她根本沒有做過,是我在做夢,還到處去說我的壞話,造我的謠,說我有精神病?!蓖斛Q說“我忍不下這口氣,有天晚上裝作睡著了,偷偷地準(zhǔn)備著照相機(jī),等她半夜起來‘練功’。我抱著相機(jī)等了很久,沒想到竟然睡著了,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什么東西掃在臉上,睜開眼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孟瑜蔻正蹲在我床頭,面對面地看著我,眼神特別陰森,像鬼似的,嚇得我差點兒尿了褲子。” “后來呢?”瞿思齊覺得重點來了。 “她跟我說,偷窺沒有意思,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然后她就”王鶴說到這里,臉上的表情忽然凝固了,像戴著一張可悲的假面具。 “王鶴?”瞿思齊覺得有些不對,試探著問了一句,她還是沒反應(yīng)。白小舟在心中大叫了一聲“不好”連忙按住她的肩膀,王鶴順勢便倒了下去,軟趴趴地像個充氣娃娃,落地時連聲音都沒有。 瞿思齊和白小舟嚇得臉色都變了,連忙上去扶起,卻發(fā)現(xiàn)她七竅流血,濃黑的血液在臉上劃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痕跡,像幾條可怕的黑色爬蟲。 教學(xué)樓外面人來人往,很快就有人圍了過來,有膽小的女孩捂著臉尖叫,卻不肯走。白小舟摸了摸她的頸動脈,面色鐵青:“沒有心跳了,快打‘120’?!?/br> 早已有熱心的圍觀群眾打了電話,瞿思齊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抬頭環(huán)視四周,四周都是高樓,隨著他的目光旋轉(zhuǎn),讓他置身于可怕的眩暈中:“難道有狙擊手?” “別胡說?!卑仔≈蹖⑼斛Q放平,開始做心肺復(fù)蘇,但王鶴依然沒有任何起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白小舟掰開她的眼皮,瞳孔已經(jīng)擴(kuò)散,沒有救了。 等等!眼睛里似乎有東西。 她湊過去仔細(xì)看,那顆眼球中冒出一顆血珠子,眼睛里有出血點、七竅流血,這是受了什么傷? 正在疑惑,那顆眼球忽然動了,輕輕地轉(zhuǎn)動了一下,嚇得她猛吸了口冷氣,然后,一條白色的東西從出血點里蠕動著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