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西夏郡主
就這樣晚玉留在了我的身邊,一如既往的深沉。 相處了幾日,我和碧拂紛紛對不茍言笑的晚玉適應(yīng)起來,總覺得有她在就莫名的安心。 這光景一折騰,就到了選秀結(jié)束的日子了。我覺得這些女子大約都松了口氣,選上的沒選上的,應(yīng)該都是一樣的心情。 清晨的時候,碧拂為我梳妝,我忽然想起赫連文珠,于是問她:“那個西夏的郡主呢?” 碧拂梳頭的手一頓,問道:“娘娘說的可是赫連家的郡主?” 我點點頭,承認(rèn)道:“對,就是她?!?/br> 碧拂說:“您大約是不知道,前段時間她落了水,陛下念及西夏距離大金路途遙遠(yuǎn),便把她留下了。” 我微微一愣:“留下當(dāng)妃嬪了?” “是。”碧拂點頭:“封了瑾妃,位份不低了?!?/br> 蒙古的格格也不過是容妃,西夏同大金的關(guān)系也不是特別好,赫連文珠封個妃倒是給足了西夏的面子。 彼時我從未考慮到這里還有別的因素,待日后想起來,真覺得造化弄人。 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問碧拂:“那我能去看看她嗎?”因我的內(nèi)心總是要我多親近赫連文珠,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碧拂點頭:“可以倒是可以……”她有點遲疑:“只是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不太好去,您最好等上一等?!?/br> 我感到奇怪,于是問她:“為何?” 碧拂還未說,晚玉便低聲解釋:“現(xiàn)在宮里的位份還沒有定下來,您若是拜訪要等封號下來,由高到低,方才顯得貴妃親善明理?!?/br> 我臉色有點難看:“你的意思是說,我若是去看赫連文珠,便不得不去看別的妃嬪。” 晚玉微微頷首:“理當(dāng)如此。” 我苦著臉色,又問:“那可還有別的方法?” 晚玉道:“有,您只要傳喚瑾妃娘娘來昭陽宮就是了?!?/br> 哦,就是我要傳喚文珠過來看我,這個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甚好甚好。 “倒是那日晚宴上被罰的貴人小主,婢子覺得您應(yīng)該去看上一看。” 若不是晚玉提及,我就又把宋貴人忘在了腦后。她那日替我說話,卻被褚鈺禁足,也實在是憋屈不已。 “那我去看看她,總該可以了吧?!?/br> 晚玉點頭,問我:“那娘娘準(zhǔn)備幾時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晚玉似乎很喜歡我去找宋貴人,頗有點趕鴨子上架的樣子。 碧拂輕抿唇角,又一言不發(fā)。 我深覺奇怪,但去看宋貴人是應(yīng)當(dāng)?shù)?,畢竟她的禁足追根究底也確實是因為我的緣故。 褚鈺的旨意是不準(zhǔn)宋貴人出來,那么就意味著以我的身份是可以進去的。 我到達(dá)宋貴人住的明蘭軒時,已經(jīng)是臨近傍晚。 本來是下午過來,然而中午午睡,一睡就睡過了頭。 此時天際泛著灰,陰沉沉的,不見一絲太陽,我心道這還真是一個糟糕的天氣啊。 明蘭軒是永安宮里很偏的一間閣子,在我的記憶中這間閣樓本該是夏日避暑用的,冬日住進來未免太寒涼了。 門口的應(yīng)門侍女已經(jīng)在打著瞌睡,吊兒郎當(dāng)?shù)哪?,仿若這里住的是一個不受寵的妃,然而據(jù)我所知,宋貴人是很得褚鈺喜歡的。 今日我?guī)Я送碛癯鰜?,碧拂留在了昭陽宮看家。 晚玉去輕輕推了推小丫鬟,惹得小丫鬟瞬間驚醒,連帶著還滾到了地上。 “不……不知貴妃娘娘大,大駕,婢子,婢子有罪?!?/br> 這前言不搭后語的,顯然是嚇壞了。 我擺擺手:“你起來吧,下次可別當(dāng)差時候睡著了,不然若叫陛下見了,你的小命就沒有了?!?/br> 話一出口,小丫鬟跪在地上抖得更厲害了。 我暗自笑笑,果然拿褚鈺嚇唬人一嚇一個準(zhǔn)。 “你家主子可在?”我側(cè)頭問她。 小丫鬟不敢怠慢,顫顫巍巍的給我行禮開門,一邊請我進去一邊說:“在的,娘娘稍待片刻,容婢子進房知會小主一聲?!?/br> 我點點頭,在正廳里落了座,等宋貴人出來。 過了不大一會兒,宋貴人出來,頭發(fā)略略散亂,我想她大約是在小憩,而被我的到來而吵醒了。 “知秋,如何能怠慢娘娘喝冷茶呢?”宋貴人看了眼桌邊擱著的茶具,吩咐道:“你快去泡壺好茶來?!?/br> 我本來想說不用,但人家一番好意,我也不好拒絕。 明蘭軒里果然比昭陽殿寒涼許多,我微微縮了下脖頸。 宋貴人許是注意到了我的小動作,微微一笑:“若娘娘不嫌棄,可內(nèi)室一敘?!?/br> 進人家的閨房,總是有些唐突。 “沒關(guān)系的,我同娘娘一向不這樣見外。” 我想了一想,見宋貴人面色和煦,便答應(yīng)了。 我跟著宋貴人走進她的閨房,發(fā)現(xiàn)紗幔皆是淺青色,顯得有些寡淡,屋內(nèi)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擺件,我悄悄打量了一圈,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娘娘今日怎么想的過來看我了?!彼蝗怀雎暣驍嗔宋业暮紒y想。 我輕撩裙擺,端坐在案幾的另一側(cè),這時候知秋端著熱茶回來了。 恭恭敬敬地給我斟上一杯茶,看她緊繃的身體,我想我真的把這小丫頭嚇壞了。 “知秋這個名字不錯,挺好聽的?!蔽以噲D刷新一下我在知秋心中的印象,讓她別這樣害怕我。 然而知秋聞言卻以略微驚恐的眼神看我,我感到有些詫異。 宋貴人輕抿一口茶:“娘娘果真是什么也不記得了啊?!彼p輕嘆了口氣,對我說:“知秋的名字是你取的?!?/br>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彼钨F人烏黑的眼眸看過來,秋水般的眼眸帶著我看不懂的神色:“那時候娘娘還只是金宮里的貴人?!?/br> 貴人……我的記憶因她的話而略微蘇醒。 遠(yuǎn)處馬蹄得得,由遠(yuǎn)及近,天邊艷陽高照,烤的人有些熱。 一匹黑馬奔馳而來,駕馬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劍眉星目,很是俊俏,就連眉宇間都滿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 “駕——” 奔馳而過的瞬間,他將我拎到馬背上,蠻橫的摟在懷里。 我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面色已滿是羞怯和憤怒。 登徒子! “你便是王上新娶的熙貴人嗎?” 記憶戛然而止,再試圖回想,卻仿若一顆石子投進大海,半點漣漪也沒有了。 那個人是誰? “娘娘,您怎么了?”宋貴人微微笑道:“可是不舒服?怎么臉色這樣蒼白。” 我摸了把臉,悵然若失道:“可能是這明蘭軒太冷了。”語氣微頓,又對她說:“你……是什么時候入宮的啊?!逼鋵嵨腋雴査乙郧暗氖虑?,但直白的問又覺得唐突。 宋貴人聞言,抿著唇角想了片刻,方對我說:“妾身入宮大約已有三四年了吧。” 三四年,那這個時間真是算不得長啊。 可宋貴人給我的感覺是很熟稔的,好似我失憶之前同她的關(guān)系不一般,或許比蘇韻還要熟悉。 宋貴人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慢吞吞道:“不過,我和娘娘相識,已經(jīng)有很多年的時間了?!?/br> 我心里一凜,想著她果然是我之前熟悉的人。 然而還未等我問什么話,屋子外面就傳來了聲響。 聽腳步聲,是褚鈺。 此時屋外寒風(fēng)呼和,仿若是要落雪的樣子。 知秋在屋內(nèi)也掌了燈,給這略微寒涼的屋里也添了一絲暖意。 “妾身給陛下請安?!彼钨F人對褚鈺見禮,容色平和,將褚鈺冷肅的神色置之度外,一點也不在意。 可我看褚鈺這種臉色,卻很是害怕。 他似乎很不喜歡我來這,或者換句話說,他并不喜歡我來找宋貴人說話。 “等會兒怕是會有暴風(fēng)雪的,孤來接你回去。”他這樣對我說,身后跟來的碧拂還帶了一件厚實斗篷。 “陛下對娘娘還真是用心?!彼钨F人笑了笑,說著矮身一福:“既如此妾身就恭送陛下和娘娘了。” 褚鈺深深地看了眼宋貴人,摟過我的肩膀,他的手微微的收緊了。 明蘭軒距離昭陽宮不近,我們走出明蘭軒的時候,天色很是陰沉,果然是隱隱有雪的模樣。 褚鈺將我摟得很緊,似乎是怕我丟了一般。 他臉色沉沉的,從內(nèi)到外都好像寫著:我很不高興。 我想了一想,思考了一下措辭:“阿凌畢竟是因為才被禁足的,我總要來看看她?!?/br> 褚鈺聞言卻語氣奇怪的說:“單一個下午就這樣熟了?!闭f著又低聲嘀咕了一句:“不過說起來孤還從沒喊過她的名字?!?/br> 我微微一愣:“我記性不好,認(rèn)人最重要的就是名字了。”我看著他的神色,試探道:“阿凌人很好,你能不能不要關(guān)著她了。” 褚鈺微微一揚眉:“哦?你這是求情嗎?” 我點點頭,認(rèn)真道:“嗯,在求情。而且明蘭軒太冷了,如果她想搬個暖和的屋子,我看昭陽宮旁邊的蘭陵宮還沒人住?!?/br> 褚鈺聞言輕聲笑了笑:“人家就為你說了一句話,你就這樣護著她了,還給她挑了蘭陵那處好宮殿,你可知當(dāng)時……”他突然不說了,我以為他是不同意了。 “那好吧,你舍不得就算了。” 褚鈺拍了拍我的頭,說道:“貴人按制無法單獨占一宮,難不成你還要給她討個晉封嗎?” “算了算了?!蔽腋械接悬c失望。 “好了,孤頂多不禁足她就是了?!瘪意暫眯Φ溃骸案陕餅榱藙e人的事情這么上心?!?/br> 聽褚鈺這樣說,我的心底也微微放下了心,總歸沒有讓宋貴人因為我的緣故而被懲罰禁足。(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