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上當(dāng)
窗外的夜已經(jīng)十分深了,屋子里只有一張床,如何睡是個問題,誠然我是十分不想和阿爾斯一起的。 然而他一把提溜起我的脖領(lǐng),好不憐香惜玉的將我放到床上,自己反手開始解衣服扣子,我心中警鈴大作,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貝勒,爺,我們還是……” “你放心,我可沒那么猴急?!?/br> “那也還是……” “你要睡地上就自己去?!?/br> 我聞言大喜:“好好好,我睡地上?!闭f著就往地上竄,被阿爾斯一把扯住。 “你還真要睡地上,可爺?shù)呐藦牟荒芩厣稀!?/br> 先不論他怎么把我劃到他女人的行列,但我是真不想和他……鬼知道這個人大半夜的會不會獸性大發(fā)。 “你真不想和我一起睡?” 我不做聲,承認(rèn)不對,不承認(rèn)也不對,閉嘴裝死方為上策。 阿爾斯微微蹙眉看著我,問道:“大周的規(guī)矩?” 我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算是胡謅:“三書六禮明媒正娶之前,我們不能同塌而眠?!?/br> 他想了想:“那你睡床吧,我睡椅子?!币贿叡е衩薇煌巫由箱佉贿呧洁欤骸翱磥碓蹅兊迷琰c(diǎn)回準(zhǔn)噶爾。” 夜深,皎潔的月色透過窗楞,我側(cè)躺在床上,面朝里,瞪著眼睛半點(diǎn)睡意也沒有。 一想到屋子里存在著這么一個大男人,就覺得后頸發(fā)涼。 “你再不睡,我可上床睡了啊?!?/br> 阿爾斯冷不丁的一句話,讓我的心沉了沉,這個人的警惕性竟然這么高嗎? “好好好,我馬上睡了?!闭f完這句話,強(qiáng)迫著自己放空腦子,不知不覺間便睡著了。 翌日清晨,我是在臉頰微濕的觸覺中醒過來的,誰在親我? 我一睜眼,便見阿爾斯的大眼睛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眼神里還流轉(zhuǎn)著戲謔神色。 這人,竟不放過一點(diǎn)時間,都用來輕薄我。我抹了把臉上的口水,收斂了嫌棄神色。 “你真好看?!彼敛涣邌葙澝乐~夸我:“膚如凝脂,螓首蛾眉。” “爺還懂得詩經(jīng)?”我笑了笑。 “不懂,聽旁人說過的?!彼鹕?,我這才注意到他已經(jīng)將自己打點(diǎn)好了,因?yàn)樽蛲砦宜X也沒脫衣服,衣服也都變得皺皺的。 “你是防備我防備的徹底。”他不咸不淡的說道。 我不做聲,他又冷笑:“不過,也沒什么差別,既然你我都進(jìn)了這個門,還相處了一夜,有沒有睡過也沒差了?!?/br> 他的話很糙,但又一語中的戳進(jìn)了我的心坎。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蒙古男人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rou的壯漢,阿爾斯倒不太一樣,雖然言談舉止異常輕浮,但論身形倒有些像女真人。 —— 阿爾斯上午去宣明殿找了褚鈺,下午的時候便回來了,并告訴我晚上隨他回準(zhǔn)噶爾。 我順?biāo)浦?,并不反抗?/br> 但臨行的時候,我去了趟宣明殿,見了褚鈺。 “怎么?不想去了?”褚鈺在案幾后練著字,眼睛都未抬起一下。 我道:“沒有,只是王上不囑咐我一些事情嗎?萬一戲演砸了……” “演砸了又如何?你不過是孤三千宮妃中的一個,腦子還傻了點(diǎn)罷了?!?/br> 我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又道:“看來王上是胸有成竹了?!?/br> 褚鈺這才輕聲笑了笑,抬眸看我,那雙曾墜著陰沉的眸子此刻帶著探究:“你怕了?可落棋無悔,這步局你別無選擇的要走下去了?!?/br> “從大都到準(zhǔn)噶爾,若是不從察哈爾借道,要走個一陣子的呢,這段時間照顧好自己,秋末風(fēng)涼,染了風(fēng)寒路上可不好治?!?/br> 我點(diǎn)點(diǎn)頭:“這個貝勒,是什么樣的人?” 褚鈺冷聲道:“昨晚你該見識清楚了?!?/br> 他這話,聽了真叫人惱火。 “是,見識過了,好色之徒?!蔽覛夤墓牡霓D(zhuǎn)身就走,一想起阿爾斯之前也那么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回了阿爾斯的屋子,他見了我也一臉?biāo)菩Ψ切Φ摹?/br> 為了避免我車馬勞頓,阿爾斯特地尋了個寬敞馬車,而且自己也坐了進(jìn)來。 我們從金宮離開的時候,窗外陰沉沉的,好似要下雨了一般。 “不后悔嗎?”阿爾斯問我。 我說:“后悔?!?/br> “哦?” “后悔我殺不了他。”我看著他,眸光不躲不閃:“說實(shí)話,褚鈺于我不只是國仇還有家恨?!?/br> 阿爾斯定睛瞧著我,半晌說道:“五國里的奇女子不多,你算一個,我倒是好奇你的老相好是個什么樣的人了?!彼渎曅πΓ骸安贿^也真是倒了霉,戰(zhàn)場上遇到了褚鈺那個混小子?!?/br> 我冷冷看他一眼,他便也識趣的不再問我。 馬車逛逛悠悠地往外走,臨近宮城門的時候,我竟有一點(diǎn)退縮,但我知道我不能膽怯。 放行—— 馬車漸漸啟程,行過三層侍衛(wèi)的面前,我的心也空拍了一下,終于暫時離開金宮了。 準(zhǔn)噶爾在漠西,蒙古人是游牧民族,所以活動的范圍很大,我此前只在皇兄的閑談碎語中了解過他們。 閑的無聊,央著阿爾斯給我講講準(zhǔn)噶爾什么模樣。 他提及家鄉(xiāng),眉毛一揚(yáng):“蒙古大四部,準(zhǔn)噶爾可是最好看的了,等到了地方,我?guī)闳グ柼┛纯慈?,那地方有寶石,你們女人不是最喜歡那種閃閃發(fā)光的石頭嘛?!?/br> “阿爾泰?那是什么地方?” 他道:“蒙古的一座高山,山頂常年有雪,我之前帶過家里小五去過,她挺喜歡那地方的?!?/br> 我以為小五是他的妃嬪,便道:“那你也給她找了寶石嗎?” 他頗為詫異的看著我:“我給狗找寶石干嘛?他吞了那玩意會要了它的狗命的?!?/br> 我驚了一驚:“小五是你的狗?” 他促狹道:“不然呢,你以為它是什么?” “我以為你帶著你的女人去的?!?/br> “我可從不帶我的女人出門?!彼柭柤?,又對我說:“不過我倒是愿意帶你去看看?!?/br> 我完全能理解阿爾斯的想法,好不容易到手的新玩意,到底是要顯擺一番的,更何況,我這個身份。 “你拿什么換了我。” 我突然問他這句話,他也愣了愣。 “可不少,小半個準(zhǔn)噶爾?!卑査雇蝗魂幊列Φ溃骸八阅憧蓜e想著逃跑,無論是回周國還是回金國,都不是個好想法,若是被我發(fā)現(xiàn),我可要擰斷你的脖子?!?/br> 我實(shí)在無法想象,一個人會笑著說出這番話來,他上一刻還在說要帶我去阿爾泰山游玩。 “不會的?!蔽铱s了縮脖子,裝作懼怕的模樣:“我不能回大周,也不想回大金?!?/br> 阿爾斯并未再說什么,只對我道:“一路車馬勞頓,你還是多省省力氣,還有好幾日的路程要捱呢?!?/br> 說完,他便閉了眼睛,假寐的他周身的氣勢也溫和下來,我也不用高度緊繃著背脊和他說話了。 褚鈺突然答應(yīng)了我半年之前的提議,并且如此快速的將我“送”給了阿爾斯,我也猜不出接下來褚鈺當(dāng)如何行事,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絕不會如此輕易的放了我,允許我跟阿爾斯回準(zhǔn)噶爾去。 馬車顛簸,迷迷糊糊的我也睡了過去,依稀有厚實(shí)絨毯兜頭蓋下,舉動有點(diǎn)粗魯。 我迷蒙著蹙眉,將絨毯拉好蓋著。 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燭光晃得我眼睛有點(diǎn)疼,我揉揉眼睛辨別了一番,發(fā)現(xiàn)這大約是個客棧。我是如何下的馬車,什么時候到的地方,竟全然沒有印象。 我為自己睡覺沉而敢到擔(dān)憂。 不多時,阿爾斯進(jìn)來,端了一碗面。 “趁熱吃吧,小地方的客棧也沒什么好的菜,你將就將就?!彼f道。 我摸著肚子,確實(shí)覺得饑腸轆轆:“沒關(guān)系?!?/br> 他一邊看我吃面一邊道:“但愿我?guī)慊厝?,不是個麻煩?!?/br> 我在心底腹誹,還真讓你猜對了,我可不就是個麻煩。 “還有多久?”實(shí)話說坐馬車很痛苦的。 阿爾斯比劃了一下手指,我頓時苦了臉色:“十天啊?!?/br> “其實(shí)咱們從察哈爾繞路能近一點(diǎn),但我的好安達(dá)不在家,我又懶得和他阿赫打交道。” 我聽得有點(diǎn)困難,對他表示:“阿赫是你好兄弟的兒子嗎?” 阿爾斯聞言,絲毫不顧情分的嘲笑我:“當(dāng)然不是了,阿赫就是你們周國語言中哥哥的意思,你不懂蒙語沒關(guān)系,咱們以后有時間慢慢學(xué)?!?/br> “能近一點(diǎn)多好,搞不懂你。”還連累我受罪。 “你不知道,滿泰那個人有多令人討厭?!彼财沧欤桓辈恍嫉哪?。 就在一邊閑扯一邊吃飯中,我結(jié)束了今晚這頓有點(diǎn)寒酸的晚飯。 阿爾斯十分君子的定了兩個房間,和我分房而睡,但門口杵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大漢,可以想象我要是闖出去,會被先揍成rou泥,我又側(cè)頭看了看三樓的夜景,打消了跳窗的念頭。 還有十天,意味著褚鈺要在這幾天里出現(xiàn),因我之故,挑起他和準(zhǔn)噶爾的戰(zhàn)爭,這樣他師出有名,仗才打得起來。一旦我隨著阿爾斯安穩(wěn)的回到準(zhǔn)噶爾,一切就都白費(fèi)了。 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阿爾斯似乎太容易上當(dāng)了一點(diǎn)。(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