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和前夫破鏡重圓了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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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活著。 以身犯險,潛下溺海不過是再三權(quán)衡思慮下的最佳選擇而已。 陸嶼然掀了掀眼看她,冷淡瞳色中意思十分明顯。 溫禾安似乎都能聽到他在說。 ——以你今時今日的落魄程度,確定不要? 犀利,直白,直戳肺腑。 她一下就清醒了。 溫禾安伸手將腰牌勾到自己掌心里,因為才上了藥不方便,將腰牌塞進包袱里的動作格外慢吞吞,舌頭一卷,一頓,聲音也慢慢的,像卡住了臨時斟酌言辭一樣:“多謝帝嗣,等我日后混得好一點了,再還你?!?/br> “加倍還?!?/br> 陸嶼然今日涌動了不少靈力,頭和眼眶內(nèi)爬出陣陣難以言喻的痛楚,見溫禾安傷包扎好了,東西也收了,不想再多說話,意欲回到竹筏最邊上閉眼靜站,再理一理刺殺案的線索。 腳步才動,又頓住。 “若我是你?!?/br> 他背對溫禾安站著,不知是不是出于威懾某人的目的,一字一頓,聲線比落雪還涼:“今日被丟下溺海的,會是學(xué)藝不精的陰官。” 商淮將撐桿劃得飛快,竹筏像縷煙般飄起來。 溫禾安忍不住笑了一下。 商淮有意想反駁陸嶼然,好半天愣是沒找到話,他身上好像有種不怕死的精神,等終于組織好言辭,還真想去和陸嶼然比劃比劃,揚高了聲音喊:“我這不是——” 溫禾安就坐在商淮邊上,這會轉(zhuǎn)過頭,又沖他笑了一下,還悄悄比了個“你真勇敢”的手勢,她捧著畫仙送過來的熱水杯一口一口地抿,想了想,本著安全到岸的心理,還是開口勸:“我勸你,現(xiàn)在還是別和他說話?!?/br> “你看不出來嗎,他的心情大概很差?!?/br> 商淮順著溫禾安的話想到正月里的那次刺殺,和事后巫醫(yī)的診斷,想想陸嶼然現(xiàn)在承受的痛楚,若是換做他,可能會直接發(fā)狂,可不只是心情不好這么簡單了。 他小聲嘀咕一聲:“也是,誰遇到這種事心情能好。” 不殺人都不錯了。 “嗯?”溫禾安歪了下頭,視線落在畫仙畫出的茶盞上,很漫不經(jīng)心地順著他的話問:“遇到什么事了?” 第8章 竹筏一起,遮風(fēng)避浪,溺海中遍數(shù)不盡的秘密都被薄如蟬翼的結(jié)界隔絕在外,半個時辰前的兵荒馬亂逐漸平息。 溫禾安盤膝坐著,姿態(tài)放松,專心致志地抱著茶盞研究盞身振翅欲飛的禽鳥圖案,因為離得近,熱氣上涌,在她睫毛前形成一層淺霧。待半杯熱茶入喉,身體暖和起來,她還找畫仙要了點茶葉泡著,順手給商淮也準備了一盞。 說實話,很難有人在這種自然又松弛的氛圍中保守初心。 商淮起先還滿臉深沉搖頭,不上她笑吟吟的套,但和溫禾安你一句我一句地聊過幾句后,憋不住開始往外吐真話。 談天是一門博大的文化,光是一人問,一人答,話頂多聊到十句,就要中止,所以要注意節(jié)奏。若一人對一人滿懷好奇,另一人卻毫無波瀾,不為所動,這話也進行不下去。 好在,商淮對溫禾安的好奇到了抓心撓肝的程度。 這讓他們品茶的時間變得非常有意思。 “溫家把你的靈器都收走了,一樣沒留?”商淮回想著溫禾安這一天黃土朝天,雙手空空連件像樣的護身靈器都拿不出來的情狀,半是遲疑半是不可置信地問。 要是換個情緒波動大的,現(xiàn)在該連連冷笑了,溫禾安不。她嫌茶盞燙,把它放下來稍稍晾一下,甩甩被焐得紅紅的指尖,眉目稍彎,搖搖頭,回答的語氣堪稱和風(fēng)細雨:“也不全是。溫家給的東西收回了 ,我自己的積蓄還在,只是來之前他們搜身,不準我?guī)魏螙|西,我就找個地方藏起來了?!?/br> 商淮不由挺直背脊,哪怕知道世家大族里許多陰私齟齬,能做主的那些人都沒什么人情味,但此時乍一聽,還是為這無恥程度驚了驚。 這么多年,溫禾安作為溫家的風(fēng)云人物,不知道為家族做了多少事,光是他有所耳聞的,就有好幾樁棘手麻煩得任何人都覺得無從下手的。 結(jié)果給出的東西居然全部收回了。 而且是在修為被廢,流放歸墟的前提下。 商淮年紀本就不大,臉又格外顯小,表示驚訝的時候挑挑眉,連聲音都有種少年人獨有的直率:“連靈石都不留?” “是啊?!睖睾贪才牧讼滦渥由喜渖系幕?,自我調(diào)侃:“沒想到吧?” 商淮不由脫口而出:“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他們來之前,可是得到了消息,歸墟因為溫禾安的到來變得不太平,其中一些窮兇極惡之徒,都要錢不要命,再一看溫禾安左手的砍傷,有腦子的人都能猜出發(fā)生了什么事。 溫禾安動作輕頓住,眼前閃過一段段畫面,半晌才搭腔。 她語速溫溫吞吞的,音色清脆,臉上表情沒有明顯變化,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剛開始進歸墟的時候,沒有修為,又沒有錢,有一段時間,自然是很不習(xí)慣?!?/br> 其實何止,她才被廢去修為,身體最是虛弱,滴水成冰的季節(jié),連棲身之所都沒有。 身邊無一可信之人。 最為難捱的是心理的落差,仇恨野草般滋長,心中有百般不甘,卻不得不困囿在殘酷現(xiàn)實中。 “好在,沒過多久,第一批來暗殺我的刺客就到了?!睖睾贪惭劬A,稍微一彎,自然流瀉出笑意,她還饒有興致地壓著手指掰給他看:“除了靈莊的玉牌,他們身上還有三件收納靈器,我拿去賣了十兩銀子,買下了那個屋子,短時間內(nèi)不用再擔心溫飽問題?!?/br> 喔。她一提,商淮立馬想起了那個房頂蓋著茅草,在風(fēng)雪中搖搖欲墜,讓人無所適從的小屋。 不過他震驚的另有其事:“三件收納靈器,賣十兩?” 這價格低得,再翻個百倍都不止。 二少主是不是不食人間煙火,根本不懂市場行情啊。 溫禾安迎著他狐疑的眼神,像是回到那個時候,又想嘆息:“基本的價格我知道,但歸墟的情況和外面不同,城鎮(zhèn)與鄉(xiāng)野里原住民凡人居多,他們不需要這個,少數(shù)從溺海外逃亡進去的本身又不缺。我當時缺錢,等不了多久,賣了就賣了?!?/br> “那些錢,購置完一些東西之后沒剩下多少,為了節(jié)省開支,我開始上山,打獵,種菜?!?/br> 并且布置陷阱。 好在那屋子后面就連著深山,方便,不引人注目。 她掰著第二根手指說:“沒過多久,我遇到第二次暗殺,搜出來十幾顆靈石,拿去買了藥,身上總算富裕些了?!?/br> “至少不至于餓死了?!?/br> 可她不敢亂花,連床厚被子都猶猶豫豫,舍不得加,因為不知道后面會面臨什么,如果受傷嚴重,要吃藥,接骨,甚至雇人照料幫忙,這都不便宜。 她布置陷阱也需要一些工具。 處處都要錢。 “第三次沒找到什么,還受了傷。”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臂:“就是這個。” 商淮聽得默了默,眼神很是復(fù)雜,溫禾安說得簡短,一帶而過,但其中的兇險非常人所能想象。 毫不夸張的說,他現(xiàn)在有種溫家已經(jīng)完全放棄溫禾安,誠心要置她于死地的感覺。 “你呢?”溫禾安覷見他一言難盡的神色,眼神在他手中的撐桿上飄一圈,說得委婉溫和:“很久沒有在溺海擺渡了?” 商淮握著撐桿的手都不由得緊了緊。 說實話,他很少有在外人面前這么丟人的時候。 要是溫禾安直接問他的出身,他可能還有點警惕心,可作為他擺渡的受害者和平亂者,她問個怎么回事,合情合理。 “我不是陰官本家的人。”商淮目視前方,竭力用鎮(zhèn)定的口吻挽救自己風(fēng)雨飄搖的形象:“我姓商,單名一個淮,家中排行第六?!?/br> 商。 溫禾安在腦海中搜尋了一圈,找出兩三家跟商字沾邊的。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商淮提醒:“天懸商家?!?/br> 溫禾安這下是真表現(xiàn)出驚訝了,她本來是伸手去夠茶盞的,聽到這句,手又伸回來,扭頭將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天懸?” 九州大陸,廣袤無邊,光怪陸離,蘊藏著諸多詭秘之事以及種族。 有一些廣為人知,像陰官家,巫山的巫醫(yī),畫仙,折紙族,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不面向大眾,卻在各大世家名流中擁有不凡聲評與地位的。 天懸商家就是其中較為出名的一個。 商家有個絕技,他們在修為達到一定程度時,目光所致,能看透人內(nèi)心隱藏最深,永遠難以忘懷的一段往事。 修為越高,能看到的越多。 這種本事太過駭人聽聞,即便是圣人也不敢保證自己永遠身在坦蕩日光下,時時清正,因此基本沒人敢和他們家族交朋友,倒是有挺多人找他們家做生意,據(jù)說,靈莊就一直想拉商家入伙。 溫禾安摩挲著杯沿,若有所思。 商淮一見她這樣,眼皮跳了跳,忍無可忍地壓低聲音說:“你們別一聽天懸就都這種表情,我年齡比陸嶼然還小,家族傳承沒那么容易接受?!?/br> 他尤為悲憤地道:“我現(xiàn)在最多只能看看七境,而且我們家看人看緣分,看時機,不是想看就能看。” 天知道,出生到現(xiàn)在,他看人記憶的次數(shù)雙手都能數(shù)得過來,而且每次都是稀里糊涂的情況下發(fā)生的,看的東西也沒個屁用。 為此付出的代價卻極為慘重。 ——除了陸嶼然,他幾乎沒能交成一個朋友。 陸嶼然還是個臭屁脾氣,一言不合就封人的嘴,害得他滿腔話都沒人說,越長大越痛苦。 溫禾安這才笑笑,放下心的樣子。商淮見狀,又一股腦和她抱怨,說自己在這方面的天賦不好,毫無危險性,而且他嘴很牢,就算真看到什么也不會說。 他說完,溫禾安抬眼,又問:“你生在天懸家,怎么去修了陰官擺渡法?” 商淮劃了劃撐桿,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我喜歡。我想上陰官本家看看?!?/br> 陰官本家除了自己人,幾乎不對外大開門庭。 除非陰官擺渡的本領(lǐng)得到陰官本家長老們的認可。 溫禾安想想他們現(xiàn)在的竹筏,剛剛出的狀況,對此保持緘默。 “你父親也同意?” 商淮立刻閉嘴,陷入詭異的沉默。 當然不同意。 為了這事,差點沒打斷他的腿,導(dǎo)致他不得不上巫山找陸嶼然打秋風(fēng),從此備受嫌棄。 茶過一盞,商淮看了看溫禾安,大概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還是沒忍住,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問題:“那三波殺手,你是怎么對付的?” 修士真要對付凡人,連運氣都沒有發(fā)揮作用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