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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渣后和前夫破鏡重圓了 第13節(jié)

    小胖子被江召突然掃過來的眼神嚇得哽了一下,打了個響亮的嗝。

    江召走近,他仔細端詳眼前的矮胖小冬瓜,見他眼里燒著兩朵亮亮的小火苗,手里捏著根掛冰棱子的糖葫蘆,大有他敢欺負人就撲上來咬人的氣勢。

    他在原地靜了靜,說:“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不傷害你們。”

    小孩rou眼可見松了一口氣,高高腆起的肚子癟回去,想了想,接著說:“阿爹阿娘平時不和她說話,我也不去找她玩,她今天綁了我們的雞,阿爹去找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給我們留了銀子,還給我買了糖葫蘆?!?/br>
    他舉了舉手中的糖葫蘆,證明自己有證據(jù)。

    江召看向那根糖葫蘆,臉上依舊平靜,看不出什么情緒波動,他側(cè)首問侍從:“查到了嗎?”

    “沒。”侍從搖頭,低聲稟報:“都找過了,沒有人,現(xiàn)在大家還在搜山。少主,她是不是離開歸墟了?”

    “嗯?!苯僬f著轉(zhuǎn)身,朝外走,聲音冷透了:“我去查結(jié)界。”

    要是有人離開歸墟,結(jié)界上都會留下氣息。

    一查便知。

    朝前走了幾步,江召卻又回過身來,那對才如釋重負癱軟在地的夫婦一口氣還沒放下就又提起來,滿臉凄然,小胖子才要把他們扶起來,見他又來了,止住動作。

    “伸手。”江召說。

    小胖子吸吸鼻子,滿是遲疑地攤開手掌,沒全攤,就露出半個rou乎乎的掌心,江召在他掌心中放了五塊銀錠,道:“買你的糖葫蘆。”

    小胖子手掌心一縮,把手里的糖葫蘆往后藏。

    家里不富裕,爹娘都攢著錢,生怕哪天外面的亂就到歸墟來了,糖葫蘆這種小零嘴,他很久都沒吃過了。

    江召與他對視,將那根糖葫蘆從小孩手里掰了出來。

    門后,小胖子的干嚎聲振聾發(fā)聵。

    一刻鐘后,江召出現(xiàn)在歸墟結(jié)界前,褪下氅衣,將手套取下,連著糖葫蘆一同遞給侍從,修長五指貼上結(jié)界,靈流暴動。

    結(jié)界光華燦燦,繁花綻放又墜落成灰,江召掌心中光團明滅起伏,像是在有節(jié)奏地呼吸,然而時間越久,他的臉色就越難看,收手而立時,眼瞳顏色沉到極點。

    “少主。”侍從迎上來。

    “痕跡被人刻意抹去了?!苯俎D(zhuǎn)身望向溺海,眼神幽寂,似乎要透過這片海域,揪出每一條進出的擺渡舟。

    侍從提醒:“少主,我們不能再耽擱時間了,要不要先回去?家主晚點還有任務(wù)交給少主?!?/br>
    “嗯。”

    江召又站了一會,身形一閃,站到了擺渡舟上:“回吧?!?/br>
    侍從在身后忐忑難安。

    跟著公子來歸墟的時候,他以為公子定然是要親自折辱溫禾安,再不然就是徹底了解她,永絕后患,可為什么……他看向了自己手里的糖葫蘆,因為在雪地里插了一會,竹簽根部被染濕,又被小孩子拿在手里很久,糖漬順著掉下來,捏在手里的觸感黏到叫人頭皮發(fā)麻。

    公子拿這做什么。

    他不會——還對那個玩弄人心的女人存有幻想吧?

    他難不成忘了那段被傷到心如死灰,宛若枯骨走獸的日子,都是怎么咬牙捱過來的嗎?

    侍從想想如今公子的冷戾性格,話幾次滾到嘴邊,最后還是只能壓回心底,無奈又憤憤地嘆息。

    竹筏抵達岸口的時候,溫禾安正蜷在凳子上,攏著衣領(lǐng),裹著臉犯困。

    這么多天,她在歸墟精神就沒放松過,睡覺都不安穩(wěn),總覺得一抬眼,床邊就站著個殺手?,F(xiàn)在乍到相對安全的環(huán)境,該交代的也都交代了,頭一挨椅背,眼皮就重下來了。

    “二少主?!鄙袒春V篤地敲了敲她的椅背,聲音稍高:“咱們到地方了?!?/br>
    溫禾安一下醒了,她向四周看了看,發(fā)現(xiàn)靈舟靠岸,到的是個小渡口,船和人卻都挺多,熙熙攘攘,往來穿行。

    “不好意思?!睖睾贪矎囊巫由掀饋?,朝商淮和陸嶼然彎眼笑,聲音里帶點輕微鼻音:“前幾天有點忙,沒怎么睡。我們到哪了?”

    她捂唇打了個哈欠,鼻子紅紅的,抬眼看了看天穹,見天光湛湛,亮若碎金,和歸墟時時狂風(fēng)暴雨,天幕沉黑的情形大相徑庭,心中這才有種真出了那個鬼地方的落實感。

    商淮揮袖散去竹筏,聞言不由得道:“你猜猜?”

    怎么總喜歡叫人猜。

    溫禾安往四周看看,見人流如織,街市繁盛,兩街內(nèi)府宅密布,鱗次櫛比,高門大院銅環(huán)深深,琉璃瓦的光澤耀眼奪目,是個暫時沒有發(fā)生動亂的城池。

    這在亂世中尤為難得。

    說明這座城池要么隸屬有名望的宗門,要么被世家牢握,或是有實力的人已經(jīng)在此自立為王,帶兵駐守。

    “不是三大家的主城?!?/br>
    溫禾安扭頭看身側(cè)不說話的帝嗣,耷拉著眼皮問:“從關(guān)押的那些人嘴里審出來的地點?”

    商淮這會也有切實的真感了。

    隊伍里來了個聰明人。

    終于有能跟陸嶼然接得上話的人了。

    “嗯?!?/br>
    枯紅解開后,陸嶼然身上那種提不起精神的懨懨色褪去不少,與生俱來的清貴之色無所遮擋,愈加明晰,聲線更清:“蘿州。”

    他不是優(yōu)柔寡斷的性格,尤其擅長快刀斬亂麻,什么事都不例外。

    這次出手,曾經(jīng)的事,不論好壞,在他這里,已經(jīng)徹底了結(jié)了。

    他和溫禾安現(xiàn)在頂了天,就是合作關(guān)系。

    她能配合,那最好,她要不配合,就自尋出路去,看看還有誰能頂?shù)孟聹丶液屯跬サ膲毫ΡK?/br>
    “我在此地有府宅,你進去收拾一下,換身衣裳?!?/br>
    陸嶼然視線從她那件與臉格外不搭的厚重棉衣上略過,修長指骨隨意點了點左街深處若隱若現(xiàn)的宅院:“晚上跟我出去見畫師?!?/br>
    溫禾安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有些遲疑,走近一點低聲問:“塘沽計劃的線索指向這?城里?”

    “在外島?!标憥Z然言簡意賅,態(tài)度不溫不淡:“這兩天先住城里,等個人?!?/br>
    像困擾許久的難題終于得到抑制與解決,這位帝嗣渾身清爽,恢復(fù)到了能夠溝通的狀態(tài)。

    至少現(xiàn)在看上去,

    心情還算穩(wěn)定。

    溫禾安站在原地想了想,考慮到之后隊伍的和諧關(guān)系,覺得還是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擔(dān)心昔日的事被隊伍里另外一個豎著耳朵滿臉高深莫測的商淮聽見,她離陸嶼然更近了些,斟酌著開口:“陸嶼然。”

    陸嶼然垂眼看過來,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示意她說。

    她壓低聲音說:“三年前,咱們固然有相互利用,逢場作戲的時候,但我情非得已泄露出去的東西都是虛晃一槍,以你的修為與狀態(tài),他們根本傷不了你?!?/br>
    話音落下,便剩死一般的寂靜。

    相互利用。

    陸嶼然靜靜看著她,唇角弧度平直,明明原本還皺著的眉舒展開,眼神卻冷如堆雪,也沒開口說話的意思。

    溫禾安敏銳的感知到。

    這個解釋并沒有說服這位帝嗣,并且有火上澆油的反向效用。

    他又變得難以溝通的樣子。

    第11章

    陸嶼然最后還是沒對此發(fā)表任何意見,他斂著眼,往深紅銅環(huán)門邊一倚,睫毛鴉黑,意興闌珊。

    臨了,好像覺得多沒意思似的,只朝仰長了脖子趕上來的商淮說:“我出去一趟,你聯(lián)系人。”

    他冷淡地瞥了眼滿臉純稚真誠的溫禾安,道:“給她講下情況?!?/br>
    商淮點頭。

    他轉(zhuǎn)身就走。

    溫禾安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

    她一直覺得自己做人不說滴水不漏,但至少也是審時知趣,因為見過人生百種情狀,在揣度人心,與人相處方面格外有一套。這半年來,不知究竟哪里出了問題,頻頻出現(xiàn)意外。

    只不過,她也從來沒看透過陸嶼然。

    三名畫仙跟著陸嶼然一起消失了,只留下溫禾安與商淮兩個,商淮上前將宅門推開,捏了個除塵術(shù),邊對溫禾安介紹:“蘿州離歸墟不遠,不在三大家的屬地,這邊最大的勢力是九洞十窟,但處于零星散碎狀態(tài),所以很多有點小能力的人都在這扎根自立。”

    聽到九洞十窟時,溫禾安神色一動,扭頭看他。

    商淮接著說:“這邊和三大家遠隔萬里,我之前也不了解,知道要來這里后才叫人查了這邊的情況。現(xiàn)任蘿州城主三年前奪城成功,自立為王,三年里治理還算花了心思,這才有了方才熱鬧的街市?!?/br>
    說到這里,他攤攤手:“不過,今日這樣,可能明日就變天了。而今九州這破破爛爛,戰(zhàn)亂無休的局勢,你也知道?!?/br>
    庭院的真面目在眼前展露,他下巴動了動,朝溫禾安示意:“諾,看看,感覺如何?”

    院子很大,看得出先前被人精心照料養(yǎng)護過,這個時節(jié),院子里寒梅怒放,后院軒窗下叢叢芭蕉狹長的葉尖舒展,顏色介于青與黃之間,墻底放著十幾盆盆栽,里面栽種著不同種類的花草,枯枝桀驁,張牙舞爪,只待來年春綻出光華。

    古色古韻,極具雅興。

    有淡淡的生活氣息,人一踏進來就覺得舒服。

    “很好看。”

    溫禾安左右看了看,問:“我住哪間?”

    商淮指了指左側(cè)單獨辟出來的一間小院子,說:“陸嶼然讓人給你準備了衣裳和必需品,院子雇了個管家,每天早上會來一趟,你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他就是?!?/br>
    他頓了頓,又道:“直接找陸嶼然和我也行。”

    溫禾安點頭道謝,見他說話時一直在看手中的四方鏡,一副等著聯(lián)系人的樣子,略一思忖,溫聲道:“那我先回房了,有什么事,你隨時叫我。”

    商淮朝她點點頭。

    單獨辟開的院子不算大,勝在什么都不缺,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除了湢室,還有個小廚房,而院外,一扇半人高的木門隔絕了所有視線。

    溫禾安推開房門,見到凳子上放著兩套衣裳,妝奩盒里添置了胭脂水粉,口脂也好幾盒,銅鏡擦得锃亮。

    桌上有茶具和一面四方鏡,四方鏡是新的,里面一個聯(lián)絡(luò)人都沒有。

    溫禾安避著受傷的左臂,洗了個澡出來,將新衣裳換上,絞干頭發(fā),坐在梳妝桌前,將銅鏡拿在手上,仔仔細細觀察自己的臉。

    她認真審視自己的時候什么表情也沒有,顯出幾分冷漠來。

    跟姑娘們平時上妝時的情形不同,她不看自己的五官,銅鏡貼得很近,近到全部鏡面都只照向左側(cè)臉頰,眼下到下巴的那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