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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渣后和前夫破鏡重圓了 第59節(jié)

    溫禾安意識到什么,她輕輕地嗯了一聲,旋即自如地垂了垂手,說:“這一塊,我等會自己來吧。”

    陸嶼然眸光微頓,問:“怎么了。”

    兩人對視,溫禾安只是遲疑了一會,旋即將手掌再次攤開,垂著頭自然地順著那道裂開的口子將覆蓋在真正小指上的那層白凈“脂粉”撕下,仍是落落大方:“也沒什么?!?/br>
    “小時候不懂事受過一點(diǎn)傷,不太好看,就總是藏起來?!?/br>
    真正不能暴露的東西,她都藏得十分嚴(yán)實(shí),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揭開了也就揭開了。

    隨著那層偽裝卸下,那截小指暴露在眼前。

    她膚色極白,因而那道蜈蚣般盤踞環(huán)繞整根指頭的疤痕就格外明顯,觸目驚心。

    四下闃靜。

    在座幾位修為都到了一定的層次,自然知道這種疤痕代表著什么。

    ——在還沒有踏入修行之前受到的傷,遺留下的疤痕,隨著時間流逝,能自然淡卻的都淡卻了,不能淡卻的也就只能如此,無法祛除。

    但。

    這是在哪受的傷。

    那個時候,她應(yīng)當(dāng)還是個小孩,七八歲,還是八九歲?

    “他們不會怕的?!睖睾贪部聪蛏袒?,接過他先前的疑問,輕聲說:“溫流光天生雙感,特別是叩開第一道第八感之后,表現(xiàn)得越是激進(jìn),殺意越盛,越代表第二道八感的攻伐之力強(qiáng)勁,長老院對她聽之任之,捧著她都來不及,怎么會擔(dān)心?!?/br>
    商淮長長地“啊”了聲,視線從她手指上抽離,羅青山也很快盡職盡責(zé)地繼續(xù)處理傷口。

    他們兩人都沒大驚小怪。

    說白了,每個人都有自己與眾不同的經(jīng)歷,有不愿提及的曾經(jīng),他們身上的傷也不少,各有秘密,這實(shí)在沒什么好探究的。

    商淮皺眉跟上溫禾安的節(jié)奏,他道:“從沒聽過這種說法。即便如此,他們?nèi)绱丝v容,假以時日溫流光兩道八感都叩開,性格就能扭轉(zhuǎn)過來嗎?”

    溫禾安搖了搖頭。

    她對溫流光的第八感同樣有很多猜想,只是沒有得到證實(shí),如今都不好說。

    他們說話時,陸嶼然的視線從溫禾安手上那道疤痕上往回收,等了一會,在羅青山為她完全處理完傷口后拉開椅子起身,發(fā)出不輕不重一聲響。

    他垂著眼,眼皮冷而薄,通身氣質(zhì)清冽,只在經(jīng)過羅青山時,用指節(jié)敲了敲,示意他過來一趟。

    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是半個字都不想說了。

    ——多問那一句做什么。

    羅青山走到自己身邊的時候,商淮本著同僚之誼拉住他,擠眉弄眼,無聲對他擠出四個字:“你、小、心、點(diǎn)?!?/br>
    他算是看出來了。

    他們看溫禾安的陳年舊傷表現(xiàn)得平靜,陸嶼然可不一定。

    看這表情冷得,

    心里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見陸嶼然上樓,溫禾安轉(zhuǎn)

    身,仰著頭去看,左臉上那一塊又慢慢的爬上一絲磨人的燙意。

    她眼仁十分干凈,視線中是他完美削瘦的骨腕,再往上,是利落聳出的鎖骨,頸側(cè)修長冷白,能清楚看出經(jīng)絡(luò)的跳動弧度。

    血液在他的肌膚紋理下涌動。

    看著看著,溫禾安忍不住抿了下唇,又無聲用舌尖抵了下犬牙。

    第43章

    那種像從心底最深處倏地冒出來, 又流經(jīng)四肢百骸的殷切渴求只有一瞬,一瞬后就被溫禾安無辜眨著眼,不動聲色地強(qiáng)壓下去了。

    她一時心亂, 只坐了一會, 也跟著起身告辭,臨走前還對商淮含笑頷首,說勞累了好幾天,讓他們今夜好好休息。

    直到面不改色跨過門檻,走過橋廊, 腳步停在自己院門前的籬笆門前,溫禾安才在原地站定, 迎著夜風(fēng)深深吸了口氣,看著自己被白綢裹覆的雙手, 黛眉緊蹙。

    前幾天蘿州才下了雪, 春寒料峭,籬笆門上繞著的兩層枯灰藤蔓尖上卻頂出兩顆顫巍巍的嫩芽, 已經(jīng)有初春風(fēng)拂遍地的預(yù)兆。

    溫禾安看了一會天幕上閃爍的繁星, 推開院門回了房間。

    默不作聲點(diǎn)了燭火,她舉著點(diǎn)綴寶石的精巧鏡面, 撩開發(fā)絲,銅鏡里那塊肌膚沒有任何異常,唯有手指觸上去, 能夠感覺到一點(diǎn)與眾不同的熱燙之意,是那種好像因?yàn)殚L時間靠近篝火而被烤出來的干燥溫度。

    她的心情因?yàn)榉讲拍且唤z無由來的沖動跌到谷底。

    時時行走在風(fēng)口浪尖,她不能接受自己出現(xiàn)任何一點(diǎn)不受控的沖動和行為, 那太危險,太容易暴露了。

    溫禾安知道陸嶼然的血能解毒這件事有幾日了, 這些天也都是心平氣和做自己的事,心中最壞的設(shè)想不過是真正毒發(fā),實(shí)在承受不住的時候,再以某些條件跟他換點(diǎn)血。

    因此方才那種直直看向他頸邊清晰的血管,并且生出噬咬沖動的,絕非她本身的想法。

    究竟是怎么了……她撫著自己的左臉,出了會神,想,是這東西開始有了自主意識,還是又有了別的變化。

    不論是什么,都不是好事。

    溫禾安一整夜沒睡,她搬了個椅子坐在窗前,遙望遠(yuǎn)方。

    她才跟溫流光交了手,消耗不小,按理說需要休息,可因?yàn)檫@件事,身體和精神都緊繃著松不下來,像rou和骨頭里埋進(jìn)了一根細(xì)細(xì)的魚線,五臟糾纏,隨時都是個隱患,難以松懈。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她才揉了揉眼睛,將冷了的茶水倒掉,茶盞放回原地,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從第一次毒發(fā)到現(xiàn)在,她在這件事上耗了太多時間,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隱姓埋名尋醫(yī)求藥何止百次。但事實(shí)便是,就算是找到了羅青山,不知這毒的名字,原理,也一樣無從說起。

    ——除非她想現(xiàn)在把妖化的癥狀袒露在巫山一眾人面前。

    她和陸嶼然現(xiàn)在湊合著攪在一起,終究不是同一個陣營的人。

    今日友,明日仇。

    以目前的局勢來說,他們?nèi)蘸笫浅鸺业膸茁蚀蟮秒x譜,至少表面上必是如此。

    溫禾安其實(shí)仔細(xì)想過,溫流光未必真的知道事情始末,她對自己恨之入骨,如果握住了她妖化的把柄,只需肆意一傳揚(yáng),便能讓她陷入無邊危險之地,成為整個九州的敵人,不必處心積慮聯(lián)合江召給她下套。

    可她了解溫流光。

    這么多年,不止溫禾安提起當(dāng)年下毒之事難以釋懷,溫流光同樣如此。

    她自詡天之驕子,做過的事做了就是做了,派人綁架溫禾安的事她就供認(rèn)不諱,但自從和溫禾安扭打過幾次之后,再提起中毒的事,她總會暴跳如雷,怒罵溫禾安果真上不得臺面,只會玩一手血口噴人,栽贓陷害。

    將沒做過的事強(qiáng)行安在溫流光身上,對她而言,不止是污蔑,更是侮辱。

    這是第一次。

    溫流光親口提及。

    如果不是她被刺激瘋了,就只能是她臨時得知了什么消息。

    溫禾安原本打算在她第二次叩感時動手,她如今身份特殊,不想?yún)⑴c小打小鬧,只想一擊斃命,但兩三個月的時間,那太長了,她等不了——在那之前,她要再和溫流光見一面。

    天亮之后,溫禾安洗漱之后,戴著幕籬出門去了珍寶閣。

    一進(jìn)雅間,發(fā)現(xiàn)林十鳶看她的眼神跟之前不太一樣了,她將茶盞往溫禾安身邊推,大抵是現(xiàn)在組了隊(duì),頗有一種榮辱與共的心境,她眉心舒展了,前兩日得知林淮被“無良勒索”的郁氣總算散了小半。

    “諾。你看看?!彼龑⒁粔K水晶石遞給溫禾安,唇角上翹:“我連夜叫人制作出來的?!?/br>
    溫禾安看著水晶石,猜到了什么,她伸手接過,點(diǎn)開。

    一幅靈力卷軸便從水晶石上投出來,卷軸約莫四寸長,三寸寬,卷面上展現(xiàn)出來的,正是昨夜她與溫流光戰(zhàn)斗的畫面,漣漪結(jié)界與一品春的劫人場面都照得分外清晰??吹贸鰜恚怯腥嗽诰嚯x極近的地方跟著拓在水晶石上的。

    溫禾安看了幾眼,捏著這塊水晶石,難得默了默。

    林十鳶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打了一夜的腹稿,只要涉及錢財(cái)生意場,自然有一百種說服人的招數(shù)。

    “水晶石造價不菲,樓里儲存有限,趕了一夜也就搗鼓了一百粒出來?!绷质S撥了撥鬢邊碎發(fā),循循善誘:“水晶石里的東西傳出去,丟人的是溫流光,你出氣我也出氣。賣出去的銀錢,除開水晶石的成本,你七我三,如何?!?/br>
    溫禾安從沒賺過這種錢,想了一會,又覺得確實(shí)是林家人的作風(fēng),問:“你準(zhǔn)備如何定價?”

    林十鳶朝她比了兩根手指頭,道:“兩萬靈石一顆?!?/br>
    “你認(rèn)真的?”

    溫禾安眼皮跳了下,她見林十鳶毫無開玩笑的神色,說:“能花兩萬買得起這個的,不會不知道水晶石的價格,這定價太高了?!?/br>
    高到離譜,說是天價也不為過。

    誰家有錢也不帶這樣揮霍的。

    別說一百顆,就是十顆,她都覺得難以出手。

    “二少主,修為我不如你,但不要懷疑我的定價能力?!绷质S眼眸微彎,說起生意場便是游刃有余:“你,溫流光,江無雙和帝嗣從未對戰(zhàn)過,出手的次數(shù)也是寥寥無幾,且都非全力,大家怎會不好奇?這還是百年來頭一次,從昨夜開始,不知多少條消息通過四方鏡發(fā)到蘿州以外的地方去了,大家只聽說,卻見不著,心不是更癢?”

    “你是不是忘了,被天授旨吊著走的,可不只有你們?nèi)?。蘿州城這幾日來了多少人,看熱鬧的散修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什么十二宗門三寶地,連五個避世之家都有人冒頭了……能看見你們出手,兩萬算什么,他們哪里會差錢?!?/br>
    林十鳶低聲說:“林淮那邊跟供無底洞一樣供著溫流光,靈莊每日進(jìn)賬,錢還是跟流水一樣花出去了,有機(jī)會從溫流光身上賺回來,我肯定樂意。至于二少主,你現(xiàn)在莊子上供著十幾個傷患,租的府宅,請的醫(yī)師,上的傷藥,每日都在耗錢,就算你負(fù)擔(dān)得起……這錢進(jìn)了口袋,不是家族的,是自己的,誰也收不走?!?/br>
    溫禾安默然,半晌,笑了一下,只是笑意很淡,不抵眼底:“你說得對?!?/br>
    “那就賣吧?!?/br>
    “能給對手找不愉快,還能賺錢,何樂而不為?!?/br>
    她正好也要找件事刺激刺激溫流光,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經(jīng)不起激。

    只要溫禾安一露面,她必然會從別的方面找回場子,有溫白榆勸她,生死大戰(zhàn)倒不至于,她會想盡辦法從別的方面將同樣的難堪甩給她。

    比如她那日提到的,有關(guān)于毒的事。

    那恰恰是溫禾安最在意的。

    一品春,溫白榆認(rèn)命地將一地狼藉施法收拾好,又將侍從喚進(jìn)來將屋里按照溫流光的喜好重新布置一遍,瓷瓶古物要纖塵不染,細(xì)頸長瓶里的花枝要趁夜摘最為鮮嫩的,香要熏好,免得溫流光見了不順眼,再給這屋里屋外來一場浩劫。

    做

    完這些,溫白榆問:“少主呢?”

    回答他的是位執(zhí)事,這執(zhí)事如獲大赦,看他的眼神唯有欽佩,慶幸事情終于回到了正軌:“十長老,少主去看溺海觀測臺的進(jìn)度了?!?/br>
    溫白榆用手搭了搭眉心,問:“少主這段時日情況如何,都做了些什么?!?/br>
    執(zhí)事一五一十地回稟了,說完后,看著溫白榆陷入深思的側(cè)臉,心領(lǐng)神會地合上門出去了。

    溫白榆站了好一會,手撐在桌面上,眉頭一擰再擰。

    自打半年前,溫流光有了叩開第二道八感的跡象,族中大為重視,在溫家祖母幾次親自出手測過溫流光的八感之后,最終做出選擇,溫禾安在無聲無息之中淪為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