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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渣后和前夫破鏡重圓了 第63節(jié)

    溫禾安不是蠢到看不清長老院的態(tài)度,不是從來沒有給自己準(zhǔn)備過后路,只是她覺得時間還早,覺得自己有實力不至于如此快被放棄,她要追查禁術(shù),要為阿奶報仇,要弄清中毒之事,也為了那一點從始至終虛妄的,寫滿利用的“真心”,這些注定了她要長時間待在權(quán)利漩渦的中心。

    況且,既已入局百年,想要毫發(fā)無損地從那灘渾水中抽身出來,絕不容易。

    因而陰差陽錯,被一步步推著走到了今日。

    走到了這場巨大騙局的邊緣。

    這么說來,歸墟中生死一遭,竟冥冥之中成了她破局的生機,實在太過荒謬。

    溫禾安心中有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一路往下沉,又像是懸空著飛速下墜,最后在某個瞬間,終于觸到地,發(fā)出一聲

    清脆的琉璃碎裂的響聲,四分五裂,碎為齏粉。

    溫流光站在不遠處問她:“這就是你百年來追求的真相,夠詳細(xì)嗎,滿意嗎?”

    一種從所未有的憤怒,驟然升騰起便再也壓不下的殺意從溫禾安心底生出來,一路爬上了她清澄的眼睛,盤踞起來,蓄成了一點像被熏到的紅意。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十分冷靜,冷靜到一時間接收如此沖擊人心的真相也依舊不見顫意:“知道為什么嗎。”

    溫流光看向她,皺眉。

    溫禾安直直與她對視,不避不讓,她步步走近,隨著她腳步踏出,一種危險到令人心神戰(zhàn)栗的靈力波動覆蓋此地,凝在天幕上的皎月身上,她眼睫平直地半懸著,道:“為什么我沒有想到。”

    溫流光盯著那輪呼嘯而來的銀月,臉色終于變了,她雙目死死地凝在溫禾安手上,想從她手中再找出銘印的痕跡,好證明這種隱隱讓她也覺得危險的力量是有了舊力疊加,而非出自此刻她本身。

    紅鞭溶為落日,淌著灼熱無邊的熔漿,像頭融化的九頭玄鳥。

    紅日與皎月呼嘯著相撞。

    溫禾安不以為意,在天都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信步走進靈流撞擊的中心,同時雙掌推出,將溫流光也拉入局內(nèi)。身后,皎月之力破開烈日,仍有余力,毫不留情地化為箭矢,抵著溫流光一箭轟出。

    血光在不可一世的三少主肩頭炸開。

    溫禾安被囑咐要好生靜養(yǎng)的雙手再度崩裂,她毫不在意,周身靈力第一次徹底的,毫無保留地展露出來,那種力量太過強悍,連結(jié)界都扭曲著涌動漣漪。

    溫流光與她驟烈交手,可負(fù)傷之處仍舊越來越多,她的臉色難看無比,仍不可置信,卻聽溫禾安在她耳邊輕聲吐字,坦白:“因為我也沒覺得千竅之體比不過雙感,真到了那種時候,沒覺得自己是會被急切放棄,毫無勝算的那個。我太天真,你也太天真了溫流光?!?/br>
    天地反轉(zhuǎn),骨頭挪位,被強壓著墜往地面時,溫流光只能看見她的眼睛,不再清澈,唯有瘋狂的,不顧一切的怒色,像焚燒一切的火焰,她冷靜地告知她:“這么多年,你生活在天生雙感無敵的虛妄里,有王不見王的準(zhǔn)則為你鑄成高塔,你的雙眼被蒙蔽,狂妄自大,實際上——沒有開啟二道八感,你算什么東西?”

    “江無雙,陸嶼然與我,你對上誰也沒有勝算?!?/br>
    這大概是溫流光從出生起到現(xiàn)在,聽過最為殘忍的話。

    她瞳仁震縮,縮到只有針尖大,那句話好像不是落到了她耳里,而是化為兩根銀針,狠狠扎進她的眼睛里,將一切都攪得稀巴爛。

    她目眥欲裂,殺意無邊,唇瓣無聲張合,一字一句,力道萬鈞:“——殺、戮之鏈?!?/br>
    第八感殺戮之鏈,無聲開啟。

    一切都在這四個字之下靜止了。

    月色凝滯了,狂涌咆哮的溺海也沒了聲息,漣漪結(jié)界的水紋停止漾動,天穹之上,唯有一道血色的鎖鏈懸空,遙遙鎖住了溫禾安。

    難怪。

    溫禾安笑了下,笑意極冷,難怪天都對溫流光瘋子般的暴虐行跡聽之任之,原來第八感也是這樣的東西。為了極致的殺伐攻擊之道,犧牲一部分的理智,是樁極為劃算的交易。

    九州之上,畢竟實力為尊。

    溫白榆見到這一幕,深深吸了口氣,眸色沉沉,他自己飛身朝前,同時吩咐三位長老:“去幫少主,今日務(wù)必將她留下來?!?/br>
    這個時候,他們皆以為,溫禾安也要動用第八感了,不然她沒法脫身。

    可誰知沒有。

    她真的只是憑借強橫無匹的靈流秘術(shù)抗衡,颶風(fēng)席卷,長風(fēng)浩蕩,霜雪覆沒一切,與他們同時抗衡。殺戮之鏈轟殺而下,猛的貫穿進她的肩骨,卻被她眼也不眨地生生拔出,這件絕世殺器在她滿是鮮血的手掌中不甘地扭動,震顫,最終碎為五段。

    殺戮之鏈碎裂之時,整片天地都能聽到叩擊的清音。

    溫流光的第八感……居然被瓦解了。

    溫禾安的狀態(tài)也不好,她悶悶咳了幾聲,強撐著身體站起來,咳出的全是血沫。她根本不看再一次圍攏而來的溫白榆等人,只是垂眼盯著手中握著的碎裂鏈段,低聲說:“我本來也沒打算殺人?!?/br>
    她低喃:“我不喜歡殺人?!?/br>
    溫白榆頓時生出一種強烈的,被死亡籠罩的不詳預(yù)感,這種預(yù)感讓他毫不猶豫地使用了第八感。

    豈知根本沒用。

    下一刻,五節(jié)斷裂的鎖鏈從她手中以難以形容的速度擲出,像是在丟擲鋒銳至極的鏢,它精準(zhǔn)地貫穿進心臟,幾乎是同一時間,從不同的方位,濺起五蓬溫?zé)岬难?/br>
    三個九境長老連哼都沒能哼一聲,便睜著眼原地墜下去,唯一一個使用了第八感的溫白榆跌在原地,雙眼前只有濃烈的黑色,跟前似有數(shù)不清的星星在轉(zhuǎn)。

    他渾身血液都發(fā)冷,手掌不知是因為震驚,還是因為憤怒,一直止不住的顫。

    溫禾安不再顧忌任何東西了。

    她殺了天都三位長老!!

    她瘋了!

    ……她為什么,比大家平時看到的更為強大。

    漣漪結(jié)界內(nèi),站著的唯有溫流光與溫禾安二人,誰都能看出來,硬接了第八感和震碎了第八感的兩人都成了強弩之末,只需輕輕一推,就能將她們雙雙擊潰。

    可誰又都知道,此時此刻的她們,底牌未盡,更為危險。

    溫流光周身仍有靈流聚攏,她傷得沒有溫禾安重,此時此刻緊緊盯著對面白衣染成血色的女子,難以接受這種結(jié)果,在手腕驟然發(fā)力的同時捏住了圣者之器。

    她要不惜一切殺了溫禾安。

    溫禾安身體晃了晃,她用手背抹了抹口鼻涌出的鮮血,身體也在同時蓄力,誰都不知道,這次毫無顧忌果真引發(fā)了后果,她的左臉好像完全裂開了,那道裂隙中好像涌出了不滅之火,灼燒完了軀體,就開始焚滅理智。

    她狠狠握了握拳,握得滿手鮮血,方才啞笑一聲,拉回些神智。

    九境和圣者的差距還是太大了。

    她如今,硬接不了。

    一道空間裂隙從身后扭開,溫禾安在圣者之器開啟之前踏入其中,終于打算暫避鋒芒,就此退場。

    血色幕籬的遮掩下,銀月如弓,溫流光不想讓她走,撲殺前來,她卻不避不讓,又生生接了一招,脊背彎折,但與此同時,她手中蓄力一擊形成雛形,在溫流光陰沉至極的怒喝聲中撤開了漣漪結(jié)界,攻擊直奔觀測臺。

    溫流光目眥欲裂。

    觀測臺轟然碎裂,爆炸的聲響響徹在整個蕉城。

    溫禾安朝著她輕聲吐字,眼尾猩紅無比:“奪什么帝位?——想也別想?!?/br>
    空間裂隙徹底合攏。

    溫禾安的狀態(tài)比自己想象中還差,生接殺戮之鏈給她造成了太大的消耗,現(xiàn)在肩胛上的貫穿傷仍在,是個拳頭大小的血洞,血根本無法止住,可這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妖化。

    她感覺自己像塊燃起了火勢的枯柴,要么將她丟進海里滅火,要么她就要被活活燒死。

    裂隙徑直開到了蘿州的府宅里。

    雷術(shù)結(jié)界自動給她放行,她徑直朝陸嶼然的小院里走,實際上手腳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僵直,全憑腦子里最后一絲理智和身體本能的吸引撐著。期間遇見了半夜遛彎的商淮,他見到溫禾安,嚇了一跳,還沒看清楚,只誒了一聲,一道狂暴無比的靈力就朝他面前炸開。

    他嗷了一聲,跳著腳避開,只記得方才溫禾安看過來的眼神——又冷又警惕,像被觸犯到了地盤而怒起傷人的猛獸,你再不躲開,它的利爪就會毫不猶豫刺穿你的咽

    喉。

    怎么了這是。

    他從未見溫禾安這樣過。

    溫禾安向陸嶼然的房間走去,終于順著熟悉的氣息找到地方后,門也沒敲,遲滯地眨了眨眼,徑直將門推開。

    他還沒睡,但屋里沒點燭火,陷入全然純粹的黑暗中。

    陸嶼然聽到如此不客氣的動靜,靜了靜,從書桌后的椅子上起身站起來。

    溫禾安站了一會,清聲喊他:“陸嶼然?”

    陸嶼然嗯了聲,彎著腰要點燭火,然而清淡的尾調(diào)才落下,眼前就躥出道身影。她橫沖直撞,簡直不講章法地狠狠拽住他的衣領(lǐng),力道不輕,扯得鎖骨處的細(xì)線勾碎,露出一片溫?zé)崂浒椎募∧w。

    溫禾安看了一會,眼中閃過不太清明的掙扎之色,最后死死地捏著掌心,啞聲道:“……我、我?!?/br>
    ——我現(xiàn)在可以和你再談個交易了。

    這是她怕自己神志喪失,在路上默念了一路的話。

    可溫禾安努力了半晌,都只吐出兩個沙啞含糊的字音,最后一絲理智繃碎,她眼中一片混沌,自暴自棄,全憑本能地往他跳動的,無比蠱惑她的頸側(cè)肌膚上貼。

    她臉頰滾熱,無聲無息地焚燒,貼上去的瞬間只覺得澆上了透骨涼水。

    ……終于得救了。

    陸嶼然等了一夜,未曾想等到這樣的結(jié)果,脊背在須臾間挺得修直,這樣親密的舉動暌違已久,他眼睫虛垂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該任她動作,還是將她推開。

    半晌,眼底無邊霜色褪去,一絲難以忍耐的惱怒之意浮現(xiàn)出來,他抬了抬下頜,喉結(jié)滾動:“溫禾安……‘我不想和陸嶼然再耗下去了’這句話,誰先說的?”

    無人回答他。

    溫禾安起先只是用冰涼的鼻尖細(xì)蹭他,緊接著,濕熱柔軟的唇細(xì)密地貼了上來。陸嶼然察覺到什么,手掌托著她的臉頰要強橫地抬起來,她不肯,終于,她找對了地方。

    尖齒狠狠刺進血rou。

    血液滾出。

    陸嶼然微怔,屋內(nèi)夜明珠隨他的心意亮起來,他垂眸,去看懷里的人。

    溫禾安身上大傷小傷無數(shù),衣裳上沾著不知是誰的血,氣息紊亂暴動,殺意深重,無聲之中將整個房間都占為自己的地盤。

    陸嶼然看得眼神點點凝雪,眉眼中沉定下來,山寒水靜,氣息冷然透骨:“誰動的手?”

    四周闃靜。

    陸嶼然閉了下眼,她沒輕沒重,帶來一種咽喉被扼住的要命感覺,他幾乎是強迫自己站在了原地。

    半晌,他指節(jié)微僵,撇開視線,頂級九境的氣息逸出,按理說,房間里這兩頭猛獸會撕咬起來,實則溫禾安的氣息默許了他的存在,像是早就契合過了一般。

    冰涼指尖帶了點氣息中的寒意,輕觸了觸她散落汗?jié)竦拈L發(fā),帶著點微不可見的安撫意味,陸嶼然最終也沒讓她輕點,只是垂著眼睫,攏了攏掌心,道:“……慢點。”

    第46章

    火燭搖曳, 熒如點星。

    鮮血涌入唇齒間,宛如澆下一盞盞碎冰,將臉頰上燒得正旺的火封壓下去, 溫禾安腦海中繃碎的理智逐漸回籠, 睫毛連著顫動好幾下。

    須臾,她身體朝后一傾,微與眼前人拉開一點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