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杭憋了一肚子的火，立刻就發(fā)不出來了。

    兩人一坐一蹲的過了半晌，莊杭先開口解釋：“我是去校長室打掃房間，電梯壞了，校長送我下來?！?/br>
    至于為什么要去打掃，莊杭大概說了一下是因為自己犯了校規(guī)，沒說打架的事兒。

    至于為什么會跟年輕的校長呆在昏暗的樓梯間那么長時間，說實(shí)話莊杭也不知道，他一直很正常的跟校長對話，他不知道是哪句話惹惱了校長，能讓后者如此失態(tài)。

    賀濯川嗯了一聲，沒有追問，只是說：“離他遠(yuǎn)點(diǎn)，他比你想的還要復(fù)雜?！?/br>
    莊杭也覺得這個年輕的新校長滿身都是謎團(tuán)，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一開始接近他是因為我覺得他的聲音很熟悉，很像我的助教系統(tǒng)。我只是想確認(rèn)是不是我聽錯了?！?/br>
    賀濯川揉捏他膝蓋的動作停了停：“……你是說里世界里的系統(tǒng)嗎？”

    莊杭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賀濯川放下了手，垂著腦袋，渾身上下逐漸顫抖起來。

    就連剛才在樓道里看見那惹人誤會的一幕時，賀濯川的反應(yīng)也沒有那么大。

    “賀濯川？”莊杭顫著聲音叫他的名字。

    賀濯川抬起頭，眼神一點(diǎn)點(diǎn)冷了下來，蔚藍(lán)色的瞳孔逐漸凝固成冰河，不安和嫉妒的火苗，在他瞳孔深處一點(diǎn)點(diǎn)被點(diǎn)燃。

    “莊杭，你的理由未免太拙劣了。”賀濯川說，“你不急著解釋，我還寧愿自欺欺人的相信，你接近他的目的光明正大。”

    在莊杭愕然的眼神里，他繼續(xù)說出篤定的話：

    “所有的系統(tǒng)，都是統(tǒng)一的機(jī)械音?！?/br>
    ——

    半個小時后，莊杭和賀濯川站在里世界的教學(xué)樓大堂里，賀濯川離他很遠(yuǎn)，低下頭在耳邊觸碰了幾下，莊杭耳朵里就響起了一個機(jī)械的聲音。

    是賀濯川把自己的系統(tǒng)語音共享給了莊杭。

    莊杭第一次聽見了其他系統(tǒng)的聲音，純粹的機(jī)械聲，只有觸發(fā)關(guān)鍵詞后才會得到應(yīng)答，如同一個蹩腳的人工語音助手。

    沒有隨叫隨到的回應(yīng)，也沒有那種自然柔和的語調(diào)，每天晚上對他說晚安。

    莊杭叫了一聲自己的系統(tǒng)：“這是怎么回事？”

    沒有回應(yīng)。

    莊杭又叫了一聲，這次他不確定是否要叫那個習(xí)慣了的稱呼。

    “系統(tǒng)，你在嗎？”

    耳邊依然一片空白。

    緊接著，一個與剛才聽見的機(jī)械音一模一樣的陌生聲音在莊杭耳邊炸開。

    莊杭如遭雷擊的愣在原地，半晌后不可置信的說：

    “這不可能！”

    賀濯川也通過共享聽見了他的系統(tǒng)語音，不過并不顯得驚訝，只是無所謂的扭過了頭。

    “其他人的系統(tǒng)也是這個聲音嗎？”

    莊杭還是不放棄。

    “唐亦喬，祝卿安……你都可以去問?！辟R濯川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明白他為什么還不承認(rèn)，“其實(shí)你用不著這樣騙我，你隨便說一個理由，比如聯(lián)系不上我，過去找他問我現(xiàn)在的情況，我都會相信的?！?/br>
    “……”

    莊杭第一次感受到了百口莫辯的滋味。

    “算了，翻篇吧?！辟R濯川主動走過來，摸了摸莊杭因為驚訝而泛白的臉。

    “不管你是為什么而接近他，都答應(yīng)我不要再這樣了。這幾天我找遍人手，一丁點(diǎn)兒他的信息都打聽不到，他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簡單?！?/br>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勾引他？”莊杭拂開他的手，突然說，“我背著你，喜歡上了別的人?！?/br>
    賀濯川愣了一下，隨即苦笑：“我沒有這個資格……”

    莊杭大步走到他面前，對準(zhǔn)他的嘴唇重重的親了一口，鼻尖抵著鼻尖磨蹭。

    “我發(fā)誓，除了你，我沒有喜歡上任何人?！?/br>
    那雙藍(lán)眼睛近距離的愕然盯著他。

    “……你也喜歡我？”賀濯川訥訥的重復(fù)，語氣輕的似乎怕吹散一片羽毛。

    “是的?！鼻f杭無奈的只得再說了一遍，“我喜歡你。”

    那雙藍(lán)眼睛里的苦澀和這幾天一直蒙著的一層淡淡陰霾迅速消散了。變成了一汪波光粼粼的春水。

    賀濯川忽然攔腰抱起了莊杭，而后者則是一臉驚訝的摟住他的后頸。

    忽然拐角處有個什么東西掉了下來。

    兩人都聞聲望去，看見拐角處唐亦喬和祝卿安尷尬的臉。

    莊杭手忙腳亂的掙扎起來，賀濯川不得不放下他。

    “哈，哈哈哈，今天天氣真好哈?！弊Ｇ浒驳哪樕€算正常，而唐亦喬則是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機(jī)，同手同腳的走過來。

    “我就說我看人很準(zhǔn)?！碧埔鄦桃贿呑咭贿吪吭谧Ｇ浒布珙^碎碎念，“他們早就不對勁了，從水族館那個副本開始就……”

    他管他們經(jīng)歷的第二個副本叫水族館，祝卿安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咳了一聲：“回去再說?！?/br>
    兩個披著青春少女皮的八卦隊友交頭接耳的走過來。

    莊杭面色通紅，看了一眼賀濯川一直拉著他不放的手，不過并沒有掙脫。

    “別慌呀，我們不是來打擾你們的?！?/br>
    唐亦喬吊兒郎當(dāng)?shù)淖叩剿麄兠媲埃]有八卦的問什么問題，面容反而變得嚴(yán)肅起來。

    “但是。我們剛剛又發(fā)現(xiàn)了‘國王’的蹤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