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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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夫君 我在。 去年這時,也是一個如今晚般的日子,他們成婚初見。 雖非那時桃花路,卻有香如故。 崔拂衣卻不知,近日也有另一個特殊日子。 近日本該是應(yīng)缺去世時。 他本該死于今年春日。 如今期限已至,今后每一天,都是偷來的日子。 有一日算一日。 若問上天可長久,且把神佛求。 佛曰:不可留。 第126章 沖喜30 回府不久, 應(yīng)缺小病了一場。 幸而天氣漸暖,這場小病并未持續(xù)多久。 但崔拂衣仍是小心謹慎,并在后續(xù)兩個月中不許應(yīng)缺外出。 而兩個月后, 崔拂衣身子也更為不便, 應(yīng)缺更不能不顧崔拂衣的身子,非要出府。 明明孩子還未出生,應(yīng)缺卻已然體會到被孩子裹挾,不得自由的父母的日子。 世上怎會有孩子這等惱人的東西? 整個夏日,應(yīng)缺都被困府中, 他只好暗暗想, 外面日頭毒辣, 他本就不想出門。 半夜,崔拂衣被疼醒,迷糊醒來時, 一直守夜的丫鬟也聽見動靜趕來, 快步行至床邊,動作熟練地給崔拂衣按揉雙腿,并小聲詢問:世子妃可要起夜? 崔拂衣點頭示意后,便有另一人前來伺候他穿衣起身。 幾人動作輕緩,聲音不大, 卻如老鼠般窸窸窣窣,嘈雜漫長。 等到崔拂衣回來, 重新躺下時, 已是過去兩刻鐘。 崔拂衣?lián)]退丫鬟,雙腿雖仍有不適, 卻在清醒之下尚能忍耐。 他剛閉目養(yǎng)神,試圖重新入夢, 身上的薄被卻動了動,身后傳來一道清淺聲音:隔壁尚有一間廂房,不如分房睡? 崔拂衣緩緩睜眼,想翻身面對身后之人,卻又因大夫所言不便隨意改換姿勢,緩了半晌,方才開口: 夫君可是嫌我不小心將你吵醒? 應(yīng)缺也不知何時醒來的,但大約是將方才之景瞧得清楚。 夫人明知我并非此意。似是語帶嘆息。 那夫君便莫要再說這般話。崔拂衣緩緩閉眼,有夫君在身側(cè),我才能安心入眠。 應(yīng)缺竟是低低笑了,夫人如今有腹中那個,哪里還需要我相陪,不嫌我礙眼占地方,已是我的榮幸了。 瞧瞧這忍辱負重的姿態(tài),聽聽這委曲求全的語氣,崔拂衣想,哪怕應(yīng)缺不是王府世子,在戲院賣藝也定能紅紅火火。 否則怎會半點不體諒我憂夫人之心,非要我與他父子相親呢。 崔拂衣心說我何時是此意?隨后便又明白,不過是應(yīng)缺說笑罷了。 笑過之后,便是正經(jīng)。 崔拂衣聽著身后之人輕嘆一聲,夫人有孕,我非但不能為夫人分擔與陪伴,竟還要夫人忍讓遷就。 夫人,我很心疼。 崔拂衣心頭一慟! 心如亂麻,隱隱作痛,好似那萬千螞蟻在心上啃食,密密麻麻,暗無天日。 他睜開眼,再無睡意,手緩緩撫上心口,想翻身回頭,卻又有些懼怕回頭。 二人便如此,一人側(cè)臥,一人正躺,各自一被,將床榻兩分。 翌日,崔拂衣雖仍是不愿分房,卻也愿退一步,在屋中再設(shè)一面屏風一張床,分床不分房,便是在起夜,也不會打擾許多。 夏末初秋,晚風漸涼。 這時的太陽最是舒適宜人,應(yīng)缺讓人將美人榻搬去院中,而他則在院中享受這般午后時光。 崔拂衣坐在身邊石桌旁,手持筆墨,落畫于紙上。 一畫樹葉枯黃,二畫野貓紅墻,三畫美人臥榻,悠然安詳。 崔拂衣畫技自覺一般,不如旁人許多,因而每次下筆都是斟酌再斟酌,謹慎又謹慎。 他雖已請技藝高超的畫師為他與應(yīng)缺畫過許多畫像,卻仍希望有那么幾幅是自己親手所畫,不介意好不好,更無所謂像不像,只要是他親筆即可。 以便將來有朝一日,他剛拿著畫告訴久久,那是他親自畫的夫君。 畫里有他,有夫君,有久久。 崔拂衣從前便已聽說,有孕之人易多思多慮,當時他尚不能理解,如今卻因親身體驗,方才體會那明知不好,明知不對,明知無理取鬧,卻仍遏制不住的想法。 晚風拂過,崔拂衣?lián)膽?yīng)缺受涼,便將披風換成了薄被,蓋在應(yīng)缺身上,頭上更是戴上一頂小帽子,看著便虎頭虎腦,憨態(tài)可掬。 方才作畫時他便想如此,將這帽子給應(yīng)缺畫上,如今當真戴上,便算不得他弄虛作假。 崔拂衣仔細端詳片刻,方才忍俊不禁。 笑聲將應(yīng)缺驚醒,緩緩睜眼,便瞧見崔拂衣湊得如此近,笑容幾乎懟在應(yīng)缺臉上。 何事這般好笑? 崔拂衣神色坦然,夫君不妨自己猜? 應(yīng)缺眨了眨眼睛,夫人在我臉上作畫? 崔拂衣?lián)u頭,我可不似夫君,隨處便可畫烏龜。 他伸出手指,在應(yīng)缺臉上輕點幾下,不重,卻十分親昵,還有夫君這細白肌膚,我也舍不得被墨汁污染。 他想,若是應(yīng)缺身子好些,如正常人一般,定是個調(diào)皮搗蛋的家伙,會在課堂上給先生畫烏龜,帶著同窗將課堂鬧得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