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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作者:白芥子) 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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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玦高興上前一步,環(huán)住他手臂:“走走,我們?nèi)c祝一下。”

    上車時,傅逢朝忽然拉過梁玦的手,拿出筆在他掌心里也畫了一個圈。

    梁玦疑惑問:“這是什么意思?”

    傅逢朝說:“畫地為牢,這樣把你關(guān)住也行?!?/br>
    梁玦低眼盯著自己手心看了片刻,想著傅逢朝連隨手畫的圓圈都能畫得這樣標準,大抵代表他屬于一絲不茍控制欲十分強大的那類人,潘多拉魔盒因自己的假死而打開,現(xiàn)在又必須強制關(guān)回去確實不容易。

    心神回來,梁玦好奇問:“上次你在我手里打了個叉,說我不及格,現(xiàn)在呢?”

    傅逢朝捏住他手心:“你很在意這個事?”

    梁玦道:“我就問問?!?/br>
    “騙你的,”傅逢朝在他掌間用力一按,松開手,“我沒給你打過分。”

    梁玦不信:“之前不是這么說的?!?/br>
    “都說了是騙你的?!?/br>
    梁玦笑著眨了眨眼:“沒打過分的意思是,不管我是怎樣的都行嗎?”

    傅逢朝伸手敲方向盤:“開你的車吧?!?/br>
    他們一起回去陪田婉清吃了頓晚飯,田婉清隨口問起傅逢朝公司里的事,問他是不是已經(jīng)在跟人交接工作,傅逢朝簡單說了幾句。

    田婉清點點頭:“那也好?!?/br>
    梁玦聞言偏頭問傅逢朝:“你動作這么迅速,比我還快?”

    傅逢朝微揚下巴:“我早說了我肯定比你快?!?/br>
    田婉清笑道:“逢朝,你出去了可別真的玩瘋了?!?/br>
    傅逢朝道:“不會,梁玦要把以前的學(xué)業(yè)撿回來,沒那么多時間玩,我會繼續(xù)主持華揚海外公司的工作,國內(nèi)的事也不可能完全不管?!?/br>
    梁玦附和:“我肯定盯著他,不讓他玩物喪志?!?/br>
    田婉清很放心,臨走時拿了件東西給他們。

    梁玦接過那個小巧的紫檀木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對和田玉的龍鳳紋對牌。

    田婉清解釋:“這是我結(jié)婚時,逢朝的外祖他們特地定制給我的陪嫁物,寓意婚姻幸福美滿,雖然我跟他爸的婚姻最后一地雞毛,但跟這東西無關(guān)。東西是好東西,寓意也是好的,送給你倆吧,希望你們以后都能好?!?/br>
    梁玦認真道了謝。

    對牌握在手間摩挲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放回去,蓋上盒蓋。

    東西送給他,他會用心保管。

    晚上回去是傅逢朝開車,他特地開了天窗,讓夜風(fēng)灌入,比先前更放松。

    “我媽剛說你現(xiàn)在臉色看著紅潤了不少,胃口也比以前好了,是個好現(xiàn)象?!?/br>
    梁玦笑著:“你mama還挺細心的,連這個都注意到了?!?/br>
    傅逢朝莞爾:“好好保持?!?/br>
    “傅逢朝,”梁玦沒話找話地問他,“之前說的結(jié)婚,我們?nèi)ツ睦锝Y(jié)?”

    傅逢朝答:“哪里都可以,你決定?!?/br>
    梁玦說:“那我得仔細研究研究,畢竟你媽把你的嫁妝都給我了?!?/br>
    傅逢朝轉(zhuǎn)頭看他:“我的嫁妝?”

    “難道不是?”梁玦的眉目燦爛,滿是笑。

    傅逢朝瞥開眼:“真是嫁妝就不該歸你收著,聘禮才對?!?/br>
    回家后梁玦再次打開盒子,拿出那兩枚玉牌看了一陣,在茶幾上拼出一個完整的龍鳳呈祥。

    他覺得很有趣,又不勝唏噓。

    他和傅逢朝的這段關(guān)系第一次被人祝福,這個人還是傅逢朝的mama。

    傅逢朝走過來,冰涼的水杯貼上他的臉。

    梁玦抬頭,傅逢朝的目光深而亮:“要不要喝酒?”

    梁玦:“今天可以喝?”

    傅逢朝道:“今天讓你喝?!?/br>
    他去開了自己之前送給梁玦的那支酒,梁玦跟過去,在一旁看著他醒酒沒有出聲。

    傅逢朝將酒倒出來,說:“這酒挺好的,其實我之前有一段時間很嗜酒?!?/br>
    梁玦問:“……什么時候?”

    “你剛出事的第一年,”傅逢朝將酒杯遞過去,“靠酒精麻痹自己,喝了吐,吐了再喝?!?/br>
    梁玦接過,有些不是滋味,傅逢朝微微搖頭:“后來覺得這么喝也沒什么意思,醉生夢死也不是真的就能永遠長眠,便又戒了?!?/br>
    梁玦慢慢抿了一口酒,傅逢朝問他:“那個時候你是不是也很不好過?”

    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說起過從前,傅逢朝的語氣平和,像只是一場閑聊。

    梁玦想了想說:“……反正沒時間喝酒,倒是為了打起精神熬夜學(xué)習(xí),咖啡沒少喝?!?/br>
    傅逢朝聽著輕笑了聲:“果然很不好過?!?/br>
    梁玦被他笑得心里一陣別扭,傅逢朝手中酒杯傾過來,與他碰了碰杯,接著說:“這樣過了一年多,我才開始工作,那時華揚的海外公司還只是一個海外項目部,我誤打誤撞在非洲接下了第一個大單,其實也不容易。

    “你呢?那個時候在干什么?”

    梁玦明白了他說這些的用意,閑適靠在吧臺旁,邊嘗酒邊說:“準備畢業(yè)、實習(xí),然后接著深造,那個時候已經(jīng)有點習(xí)慣了做我哥,從前以為這輩子都學(xué)不懂的東西其實也沒多難,多花點心思也就學(xué)會了。就是日子過得很無趣,社交也少,怕露馬腳也沒興趣?!?/br>
    “梁玦,”傅逢朝的目光里多出些揶揄,“你有沒想過,萬一你哥當時也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你要怎么辦?”

    “……”梁玦訕道,“還好沒有,要不我更對不起他了?!?/br>
    傅逢朝“嗯”了聲,繼續(xù)道:“第三年,華揚的海外公司開始蒸蒸日上,我在世界各地跑,有空就到處去給你拍照片,在路上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各有各的故事。我還碰到過一個男人滿世界找他失蹤了的愛人,也很多年了,那時候我就想著我真羨慕他,至少他還有個目標,我發(fā)出的那些消息卻永遠都等不到回復(fù)。”

    酒水滑入喉嘗到一陣澀意,梁玦歪過腦袋,爭辯道:“我后來給你回復(fù)了。”

    傅逢朝笑著點頭:“謝謝你啊,我運氣還不算特別差?!?/br>
    “……”梁玦只能喝酒。

    “第三年……”他陷入回憶,那乏善可陳的十年如若不去細想,他幾乎已經(jīng)記不起來多少,“第三年我開始讀研究生,換了個學(xué)校,身邊沒有了以前認識我哥的人,我也稍微松了口氣。那個時候我好像已經(jīng)忘了自己曾經(jīng)是梁玦,但我忘不掉你。我第一次在官方網(wǎng)站上看到你的報道,是你們?nèi)A揚在北非那邊接了工程,報道里有你在施工現(xiàn)場的一張照片,我當時看了那張照片很久,還特地保存下來了?!?/br>
    梁玦點開手機,翻出很早前存的這張照片給傅逢朝看。

    傅逢朝的手指敲了敲下巴:“很久以前記者采訪拍的,我也不太記得了。”

    “我記得?!绷韩i又喝了一口酒,上頭之后臉有些紅,一只手撐住腦袋閉了閉眼,執(zhí)拗說,“我都記得。”

    傅逢朝被他這個神情取悅,抬起的手按了按他眼尾,接著道:“第四年我回了一趟維也納,總覺得曾經(jīng)的那三個月像是我自己病入膏肓后的一場臆想,就連梁玦這個人都是我想象出來其實根本不存在的。我一個人坐在我們第一次約會的那間餐廳里,看到了當年留下的我們的一張合照,才確信你是真的來過我身邊?!?/br>
    梁玦聽著他說的,恍覺心口的一根神經(jīng)被牽扯住,因他最后這句話而狠狠絞動了一下:“……照片你拿走了嗎?”

    傅逢朝看著他說:“沒有,還是留在那里了?!?/br>
    其實是想拿走的,最終依舊留在了餐廳的照片墻上,想讓更多的人看到,不想梁玦被這個世界遺忘。

    梁玦恍惚幾秒,平復(fù)住情緒,說:“第四年我畢業(yè)回國進格泰,第一天上班跟著我爺爺出去參加一個會議,那時我們的車路過華揚,我朝外看了一眼,看到門口進進出出的人,但是沒有你。那時我就想著是不是有一天你會回來這里,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么冒出那樣的念頭,也不敢期待,就想能再見你一面遠遠看一眼也是好的,沒想到一直到再六年后才有機會。”

    傅逢朝問:“很遺憾嗎?”

    “我不想說這個詞,”梁玦慢慢搖頭,“現(xiàn)在再說遺憾后悔好像也沒什么意義?!?/br>
    傅逢朝繼續(xù)說下去,他們的第五年、第六年,再到第十年。

    彼此坦誠,不再有任何隱瞞,將過去這十年互相缺失的過往一起補全。

    傅逢朝將杯中最后一口酒咽下,輕聲道:“第十年我在回國之前其實也猶豫了很久,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住下一個十年,但是你回來了。梁玦,我之前說的不原諒你也是假的,只要你還肯回來就好?!?/br>
    梁玦握著酒杯的指節(jié)微微收緊,眼眶也逐漸發(fā)酸。

    傅逢朝伸手攬過他,拿過他手中酒杯擱下。

    “再喝要醉了。”

    梁玦雙手環(huán)住傅逢朝的頸,在沉默之后低喃:“你是不是想看我又在你面前大哭一場?”

    傅逢朝貼著他額頭很親昵地碰了碰:“梁玦,我愛你?!?/br>
    梁玦說:“我知道的?!?/br>
    “不,你并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愛你,”傅逢朝堅持說,“我媽之前問過我,那么短暫的初戀十年走不出來,是不是我其實在鉆牛角尖。不是,是在這十年里,我一天比一天更愛你,我很清楚知道,這是我活著的本能?!?/br>
    他凝視的目光這樣熱烈純粹,直白訴說著愛意。

    梁玦甚至說不出讓他不要這么rou麻的調(diào)侃。

    “……不是執(zhí)念嗎?”

    傅逢朝道:“如果非要這么說,梁玦,愛本來就是一種執(zhí)念,我對你是,你對我也是?!?/br>
    梁玦緩緩笑起來,發(fā)紅的眼尾上揚,分外生動。

    他仰頭,眼底也覆著最亮的光色,吻上去。

    第66章 生日賀卡

    格泰四十周年慶的答謝酒宴,擺在了臨都的中心大廈宴會廳。

    梁玦在酒宴開始前一小時到達會場,電梯門開,入目皆是各方賓客送來的花籃,自電梯間一路延伸至宴會廳大門邊。

    華揚送的花籃擺在最顯眼處,一共兩只,除了以公司名義,還有傅逢朝個人名義送的一只,綴滿了嬌艷怒放的玫瑰。

    梁玦路過時停步,目光落過去多看了片刻,回身讓攝影師以這些花籃為背景,為自己拍了一張照片。

    之后格泰的一系列關(guān)于周年慶的宣傳里,都有這張照片——

    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董事長佇立花團錦簇間,身后紅色飄帶顯露一角,上書【傅逢朝 賀】。

    傅逢朝來得不早不晚,與梁玦握手時輕貼住他掌心:“恭喜,未來更好?!?/br>
    梁玦笑容燦爛:“多謝傅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