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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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月眼睛亮晶晶:陛下你需要我!我可以睡地上!我超級稱職! 謝昀:……行吧。(稍微改觀、勉為其難) 第12章 讀書,認字,打瞌睡 一場春雨過后,天氣一日日地暖和起來,玉蘭花期將盡,碎了滿地雪白旖旎。 這日午后,謝昀忙完了上午的瑣事,難得空出些許閑暇功夫,不料卻在千鯉池附近的婆娑樹影下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制止了李崇等人的跟隨,悄無聲息地繞到他身后,正瞧見捧著書本研讀的朔月。 春日遲遲,午間的好日頭大片大片灑落在人身上,連頭發(fā)絲都描摹出金燦燦的光輝。 朔月膝蓋上搭著一卷書冊,以手支著下頜,只留給他一個側(cè)影,長睫低垂,青衣繡著翠竹,安寧而纖秀。 謝昀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些日子,朔月總是很乖,安靜的像只啞巴小貓,在察覺到謝昀不喜歡他形影不離地跟隨后,便會拉開一段距離,踩著他足跡的末端,不長不短地隨行,似乎是要確保在謝昀遇到危險時能第一個沖上前去。 哪怕是休憩時,也不曾再占據(jù)他的床榻,而是乖乖地睡在地板上,像寄人籬下的小家雀,害怕掉落的羽毛弄臟別人家的庭院,因此小心謹慎,妥帖地收好每一根羽毛,即使被踩了爪子也只會小聲道歉?!缘淖屓巳滩蛔∠肷鲜置幻?。謝昀忍不住想。 仿佛御花園里守候了皇城幾百年、忠誠又沉默的巖石。 這樣說也不準確,畢竟比起堅硬有棱角的巖石,他更像美玉,在熒熒燭火下溫潤生輝。 長明族的契約在前,朔月的溫順乖巧在后,加上那么一點對于謝從清惡行的受害人的憐惜,太后耳提面命著,謝昀沒了把人扔出去的理由,只能這樣無聲地默許下去。 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也不再像初見時那樣劍拔弩張——或者說謝昀單方面的咄咄逼人。 畢竟朔月從來乖順。 謝昀慢步移到朔月身側(cè),擋住了融融的日光。 朔月卻像是讀書入了迷,自始至終沒有抬起頭來,只有那微微合著的眸子表露出他似乎睡著了。 ——原來不是讀書入了迷,而是被日光熏的入了眠。 謝昀心中莫名有幾分好笑,清清嗓子,咳了一聲。 在這樣寂靜的午后,任何聲響都足夠引人注目。 微風拂過朔月膝蓋上攤著的書冊,帶起輕微的翻動之聲。少年懵然抬起頭,在朦朧中辨認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陛下?” 在背后嚇唬別人實在是件很幼稚的事情,尤其是被嚇的那人睜著一雙清澈無辜的眼睛望他。 方才還不覺得,眼下倒有幾分尷尬。謝昀咳了一聲,隨口問道:“怎么在這里坐著?” 朔月張張嘴,猶疑道:“在……看書?!?/br> 當然,實際上也不能算是看書,因為他認識的字實在不多。 這幾日,他謹慎地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至少在玉蟾丹這件事情上,謝從清是錯的,證據(jù)便是裴玉言、嚴文卿、謝昀等人。不過,所幸謝從清已死了,這件錯事似乎不會繼續(xù)下去了。 但——雖然看起來不太可能——如若謝昀也做這些事情呢?如若往后的皇帝也做這些事情呢?或者無關(guān)丹藥,而是旁的壞事呢?他仍舊要像對謝從清一樣……助紂為虐嗎? 過去十七年,朔月像池子里的金魚一樣享受著無知的快樂,而今一上來便是這么嚴肅又深沉的問題,一時束手無策。 “哦?”謝昀戲謔道,“什么書這樣好看?都睡著了?!?/br> 不待朔月回答,他便俯身去撿朔月膝蓋上攤著的那本書。 “……算經(jīng)?”朔月抿了抿唇,聲音猶疑不定,“用、用……骨算經(jīng)?!?/br> 他不知道從哪本書中才能找到答案,只好依靠運氣,挑了個看起來額外復雜的書名。 ——剛翻到這本書時,他還暗暗納罕,用骨頭算經(jīng),聽起來便格外高深,或許能幫自己算一算呢? 當然,鑒于他的文化素養(yǎng)和這本書的實際內(nèi)容,迄今為止一無所獲。 謝昀:“……” 他低頭瞥了一眼封面上的幾個大字——周髀算經(jīng)。 這……謝昀欲言又止:“你……” 那句“你不認字”到底沒說出口。 他只當朔月讀書少些,不料竟然連字都認不全。 這個問題的答案顯然是肯定的。朔月一時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我……我認字!” 他會寫自己的名字! 李崇別過臉去,盡量擺出嚴肅的神色,不讓自己善意地笑出聲來。謝昀翻著那本缺章少頁的殘書,隨口順著毛安慰:“對對,認識一個字也算認。” 朔月睜著眼睛想反駁什么,最終卻又不敢反抗主宰自己衣食住行的皇帝,憋了許久,才悶悶道:“我會自己學。” 難怪那些書上的批注錯漏百出,甚至不乏錯字。想想也是,謝從清怎么會讓自己金屋藏嬌、賴以長生的寵物讀書識禮能言善辯,他恨不得朔月心里眼里全是他,又如何能允許他去了解皇帝之外的事情。 謝昀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痛地嘆了口氣,頭一次覺得自己像廟里供奉著的菩薩:“……你若是想讀書,那就先要把字認全?!?/br> 謝昀看著茫然的朔月,只覺得這副場景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