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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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問謝昀,也不問真相。 有那么片刻時間,他驚異于自己這么快就接受了謝昀不再是皇帝的事實,也詫異自己如此輕易地叫出了“陛下”二字,仿佛這個稱呼對應的原本就是謝從瀾。 但很快,這驚異也轉瞬即逝了。 謝從瀾問:“真心話嗎?” 想起嚴文卿的詫異、質問和憤慨,朔月反問:“陛下覺得我冷漠無情嗎?” 謝從瀾笑了笑:“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縱使那在旁人看來荒謬可笑?!?/br> 朔月怔怔地凝視著他,心中蔓延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謝從瀾理解他。 這本該是值得欣喜的。謝昀那般好,也會覺得他的契約荒唐,總想將他趕出宮去,去追尋所謂的自由。即使謝昀承諾再也不趕走他了,但他知道謝昀心中并不愿自己留下。 可是這當下,他卻忍不住想謝昀。 他在做什么呢?他當初發(fā)生了什么呢?他知道自己回宮了嗎?他生氣了嗎?他在等我嗎? 他……還活著嗎? ——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滿懷恐懼和憂慮地逃避謝昀的離開,轉而用契約和意義填滿失去謝昀后大片大片的空白。 只聽四周闃寂無聲,龍椅上的新皇溫聲向他承諾:“我會盡量坐穩(wěn)皇位,讓你在我身邊久一些?!?/br> 如同謝昀曾經(jīng)向他承諾的那樣。 朔月輕聲道:“愿陛下做明君?!?/br> 倘若謝從瀾再行煉丹修道的荒唐之事,他不會留下?!@是很久很久的從前,他與謝昀擬定的新的契約。一念至此,朔月不由得恍惚。 腳步欲行,朔月又回頭道:“嚴大人只是為我著想,陛下莫怪。” “嚴愛卿是肱骨之臣,我自然不會怪他。”謝從瀾知道他說的是昨夜的事情,大度地未曾計較,卻又道,“你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br> 朔月答:“見過沙場征伐,有些觸動?!?/br> 謝從瀾嘴唇動了動,但終究是什么都沒說,只道:“你一路辛苦了,去休息吧?!?/br> 朔月從善如流地轉身,一應動作都流水般自如。 望著遠去的背影,謝從瀾喃喃嘆道:“他大概是這場宮變里面最冷靜的人了?!?/br> 疏離,冷靜,沒有任何私人情感,仿佛上天降下的旨意,只追隨最后的勝利者。 有個低低垂首的身影從暗處轉來,為他續(xù)上一盞茶水。赫然是李崇。 謝從瀾轉頭問他:“他同謝昀也是這般嗎?” 李崇將腰彎得更低,一派恭謹:“公子是個毫無私心的人,怎么會區(qū)別對待呢?!?/br> 謝從瀾不語,良久才道:“你與他還算熟悉,便去照月堂伺候吧?!?/br> 第60章 我只是履行契約 夜幕降臨,京城南郊一座宅院中還亮著微弱燈光。 除了三名素日偽作商賈潛伏民間的影衛(wèi),謝昀沒將自己的行蹤告訴任何親近的人。 他坐在黑暗的角落里,露出的一截手臂上赫然是極深的刀傷,燭火隱隱約約亮著,映出與昔日運籌帷幄的少年天子渾然不同的蒼白病弱。 影衛(wèi)的聲音穿過黑暗,落入他耳中:“公子回宮去了。” “我知道了。” 這似乎不是個特別意外的回答。謝昀攥了攥手指,又很快地松開,輕輕說道:“你們去吧……不必去找他。” 照月堂一切如舊,仿佛他不是離開了小半年,而是去宮外集市逛了一圈、去藏書閣睡了一覺。 朔月坐在熟悉的床榻上,看著四周的景致,方才覺得從云端落到了地上,覺出幾分真實感。 走前沒臨完的字帖還摞在桌上,白玉仙鶴一如既往地臥在窗邊,花瓶里的翠竹換上了新的,在這蕭瑟的秋日分外鮮亮,角落里卻殘留著幾片原先的枯葉,想來是更換匆忙,沒來得及清理干凈。 謝昀不在后,這里必然也經(jīng)歷了一場清洗,確保謝從瀾的繼位不會有任何疑問。 躺在床上時,他驚覺自己沒有對謝從瀾提起那些與謝昀相伴而眠的往事——按照一貫的邏輯,他今晚是應該睡在謝從瀾外側,以防有刺客半夜來襲的。 或許是自己成熟了許多,知道了那些行為意義不大,所以才自覺地忘記了吧。 朔月說服了自己,放任自己入了夢鄉(xiāng)。 皇帝換了人,但皇宮中的生活卻一如往常。 淅淅瀝瀝的小雨中,朔月對著照月堂外的花木出神,忽然聽聞李崇通傳陛下來了,便回過頭去。 謝從瀾是個溫和的人。 依照這些時日的相處來看,他似乎沒什么愛好,后宮也無妃嬪,縱使身體病弱,也不像謝從清一樣癡迷于煉丹修道,對長生并無追求。更是從未逼迫他讀書寫字,或者做些別的。 公務之余,便常常到照月堂里坐著,與朔月閑話。 謝昀不曾出現(xiàn)在他們的對話里。 “今日可還高興?”謝從瀾道,“今日外邦使臣進京,貢品里有幾只模樣稀罕的貓狗,你喜歡的話,朕讓他們送來?!?/br> 朔月不懂謝從瀾為何如此放低姿態(tài)——皇帝是永遠的掌控者,便是覬覦自己的不死之身,也大可順著自己的心意作為。 或許,是想將自己收入后宮? 因著身體孱弱的緣故,謝從瀾尚未有后妃。 無人的夜晚,燭火搖曳下,他自然而然地問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