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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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朔月如今在何處,知道林相的真實身份,知道那場宮變?nèi)康那耙蚝蠊?/br> 也正因為他知道一切,所以才有底氣站在這里,借林相之手為他除去心腹之患,再圖謀更大的權(quán)柄和更長遠(yuǎn)的來日。 人類最寶貴的財富,是韶華。 而朔月韶華永駐。 他依稀想起許多年前那個下著冷雨的夜晚,青綠衣衫的少年仙靈般靜立,為病弱的他割破指尖,送上guntang甜美的血。廟宇神殿中供奉著的不染纖塵的小觀音為他走下高高的神壇,以自己的血rou身軀拯救苦難中的人。 自此,他知曉了世上有一顆永恒跳動的心臟,他希望那心臟能獨獨為他跳動。 這份妄念原本已經(jīng)被他壓制,能在除夕夜宴遙遙敬酒已是午夜難得的美夢,直到謝昀將一切拱手于他。 他沒時間感激謝昀的慷慨相贈。 既然得到了,那他便不準(zhǔn)備與人分享至高無上的權(quán)勢,亦不想與人共享韶華永駐的奇跡。 他要一切屬于他,只屬于他。 只有謝昀確定地死去,朔月才會完完全全地、一分不少地屬于他。 “我會得到一切?!标幱爸械娜顺了贾搿?/br> 事情就這樣秘密地發(fā)生著,直到南郊山野的一面低矮院墻中,飛進(jìn)了一只白鴿。 那里隱約亮著一盞燭火,像山野精怪變幻出的住所。 即使是夜晚,這里未免也太寂靜了些。 人聲、犬吠、鳥鳴,乃至風(fēng)聲,都被黑暗平等地吞噬,好像全世界只剩這一盞豆大的燭火,全世界的黑暗都壓在這一點渺茫的火焰上。 謝昀獨自坐在這方黑暗里。 他手里握著一封密信。那上面只有不到二十個字,但他讀了很久。 良久,他將信靠近火焰。 小小的火舌很快席卷了脆弱的薄紙。旋即,這一點火也熄滅了。 黑色立刻像空氣一樣充斥了世界,流動著的手一樣扼住他的咽喉。 謝昀沒什么表情——自打自數(shù)月前他放棄皇位,隱居在這方山野中時,便同所有人斷了聯(lián)系。不管是敵人還是舊友,無人知道他的行蹤。 他再未踏足外界,但外界的消息還是像風(fēng)一樣源源不斷地涌進(jìn)來。 謝昀一開始還草草翻閱一下,后來連打開也嫌麻煩,信件摞了一堆,原本什么樣便是什么樣,漸漸地積了一層薄灰。 出現(xiàn)次數(shù)最多的名字是林相。 那日行宮宮變,二人相見,他自然知道林相的名字下已經(jīng)換了人,知道自己與林相才是真正的血緣父子。 二十年荒唐一夢?!?/br> “以后不必來了?!敝x昀對藏匿在陰影中的人說,聲音溫和平靜,“這里有些銀兩,你們還是如往常那樣,各謀生路去吧。” “如今陛下用人的地方還多?!标幱爸心侨嗽俣染芙^,“何況臣生來就是暗衛(wèi),并沒有別的去處。” 謝昀嘆氣,沒有再拒絕他們。畢竟如今他也無力安排什么人的生活了。 想起信上的內(nèi)容,暗衛(wèi)抬起頭來,有些急切:“您……” “接下來你們不用跟著我了?!敝x昀嗯了一聲,態(tài)度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沉寂,“如今我已不是皇帝,跟著我不僅沒有前途,反而危險重重。你們平安活到現(xiàn)在不容易,都有家有業(yè)的,別再搭上性命。” “陛下要去自投羅網(wǎng)?”暗衛(wèi)急聲道,“可是公子他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可以早早離開,卻選擇留在謝從瀾身邊,明明可以履行承諾,卻依舊留在了皇宮。 謝昀抬了抬手,制止住想要開口的影衛(wèi),獨自走進(jìn)了房屋深處。 他走得有點慢,大約是腿傷未愈。暗衛(wèi)又想起行宮宮變那天見到的血淋淋的謝昀,一時止住聲音,沉默地注視著他向深處走去。 那里沒有點燈,隨著最后一絲衣擺融進(jìn)黑暗,他與黑暗徹底融為一體。又要開始了。 他心中輕輕地嘆息。 圣旨是真的,他自愿讓位謝從瀾也是真的。 假的只有他自己。 滿世界覆蓋灰塵,唯一能勾動他心弦的那個名字,在那張已經(jīng)化為灰燼的紙上。 朔月……朔月。那是朔月。 謝昀對自己說。 那是世界上最真心對待自己的人,自己也曾以同樣的真心對待他。 在他虛假的人生中,他是唯一的真實。 宮變發(fā)生,謝昀權(quán)衡后離開了皇宮,來到過去秘密安置好的郊外別苑生活。院落不大,但勝在隱蔽安靜,住著綽綽有余。 幾名皇家暗衛(wèi)不登記在冊,獨獨隸屬于他,多年來一直蟄伏在民間行商,近日宮變才重新動用。謝昀早想遣散他們,但唐仁和其他幾名暗衛(wèi)堅持留了下來。 他們說,自己無處可去。 這些話聽著有些熟悉,當(dāng)年有個人也是這樣一遍遍重復(fù),一遍遍堅持。 忠心的暗衛(wèi)遞上這封密信時,眸中全是不解和不忿。 謝昀當(dāng)然知道他想說什么。 朔月沒回來——他拒絕了那封遺詔,依舊去了皇宮,陪在新帝身邊。 謝昀不會因此氣惱怨恨,或者是他不相信朔月只是因為契約才去往謝從瀾身邊。那是朔月啊。 謝昀對自己說。 朔月承諾過永永遠(yuǎn)遠(yuǎn)陪著自己。他待在謝從瀾身邊,一定是想找到宮變的蛛絲馬跡,為自己復(fù)仇、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