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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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姑祖母年事已高,又時日無多,我既受養(yǎng)育之恩,不能看著旁人傷她。您若要報仇,找我也是一樣的?!?/br> 許久許久,連外頭的刀兵聲都靜下來了。 林群玉陡然聽得慧云夫人——不,周令儀輕笑了一聲:“報仇?我找你報什么仇。” 林群玉沒有說話。 她知道自己沒有道理,但事到如今,她還能做什么? 為姑祖母傷了慧云夫人嗎?她讀詩書通廉恥,做不到。 可難道要看著慧云夫人殺死姑祖母?為人晚輩,履蒙教養(yǎng),她更做不到。 慧云夫人卻徑直越過她,開始找什么東西。 林群玉久久沒有等到回音,抬頭看向慧云夫人。 她試探地問道:“您是……在找什么嗎?” 林群玉打開了床頭的暗格。 暗格彈出來的聲音似乎驚到了太皇太后,她雙眸大張,嗬嗬吐氣,仿佛要制止林群玉的行為。但暗格里的盒子還是被取走了,穩(wěn)穩(wěn)地遞到了慧云夫人面前。 她知道這原本就是慧云夫人的東西。 周令儀打開了那個盒子。 那里面放著一封書信。那是二十年前,謝昀誕生時,太皇太后逼迫她寫下的。信里的內(nèi)容很簡單,如果東窗事發(fā),將一切罪責(zé)攬在自己身上。 她沒有帶走那張紙,而是就著燭火,燒盡了這些殘留的痕跡。明滅的燭火中,黑色灰燼飄飄灑灑落下,如同畸變的雪。 甲兵橫掃,刀劍雪亮。長安城靜默了百年的青磚為鐵甲震動,一戶又一戶緊閉的宅門被撞開,通明的燈火照得夜色如晝。 上至官員,下至私兵,雷霆手段,亂黨震惶。 林遐畢生的夢想——權(quán)力和生命,都在今夜葬送了。 今夜的長安城,無人安眠。 謝從瀾大步進來,身后的兵士們帶進深夜的寒氣。 他背后隨從者眾多,更顯得謝昀孤身一人,半邊身體血色淋漓。 有人認出了謝昀,竊竊私語道:“那人……是不是先皇……” 旋即有人瞪他,讓他閉嘴——什么話也敢說,不想要命了? 不管平時交情如何,此時眾人卻都有了默契,靜靜退至一旁,等待著這兩人抉擇出一個皇帝。 其實形勢很容易分辨。謝從瀾身后緊跟的軍士們披堅執(zhí)銳,嚴陣以待,謝昀身旁卻空無一人。 不,也不算空無一人。 很快有人認出了謝昀身邊站著的少年。 皎若朗月,秀麗無雙。 那是謝昀親封的留在宮中培養(yǎng)的客卿,是深入北狄軍營,破除大法師騙術(shù)的少年英才。在謝昀消失后,他又重新跟在了謝從瀾身邊,出入書房宮禁如入無人之地,最得寵不過。 他身上鮮血淋漓。 在或詫異或敬畏的目光中,謝從瀾溫言出聲:“朔月,來朕這里?!彼吩聸]有動。 在眾人竊竊私語之際,他四面環(huán)顧,注意到了林遐。 死不瞑目的、雙目圓睜的林遐。 林遐脖子上有刀傷,胸前的口子緩慢地淌血,臉色青白身體僵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無論怎么看都是個死人了。 可是朔月卻看到他對自己笑了一下。 那把刀就在他手邊。 所有人都看著謝昀和謝從瀾,沒有人注意到已經(jīng)死在易命陣法——那一團狼藉中的林遐,更沒人想到踢走他手邊的短刃。 因此他得以用最后一口氣摸到那把刀,朝謝昀的背后擲去。 為人子,給父親陪葬,也是天理。 短刃順利沒入人的胸膛,發(fā)出噗嗤一聲。 只是,不是謝昀的。 朔月低頭看了看心口上的刀。時至今日,他仍舊習(xí)慣擋在謝昀面前?!础?/br> 漫長實則短暫的恍然后,朔月重新抬頭,環(huán)顧四周。 在這剎那之間,林遐已經(jīng)被兵士們重新按在地上,拖出了早已不成樣子的易命陣法。他雙眸大睜,似要咆哮憤慨,但胸膛里的血已經(jīng)流盡。而謝從瀾靜靜站在原地,望向他的目光溫和而復(fù)雜。 目光上移,他看見了謝昀。 然后他意識到,自己正蜷在謝昀懷里。 謝昀背對著眾人,低頭凝視著他。 他流出的血把謝昀染紅了。 一股巨大的疼痛自心口的位置蔓延開來,超越了刀刃帶來的傷痛,帶著異常熟悉的感覺。 朔月猜測這是某種征兆。 但他只是慢慢伸出手,試圖擦凈謝昀被自己的血弄臟的臉頰。 那只手冰涼柔軟,觸碰自己臉頰的時候,如同羽毛輕掃,帶來些許僵硬。……苦rou計。 心中自然而然掠過這幾個字,謝昀驀然有些氣惱。 誰要他救了?自作主張,把自己弄得一身血,還要做出這可憐樣子來博同情。難道他以為這樣自己就能原諒他嗎? 許多雙眼睛盯著,他卻全都不放在心里,只看著朔月冷笑:“怎么,危難當(dāng)頭,不去救你的陛下,反倒來救我一介庶民?” 他咄咄逼人:“是覺得我有望奪回皇位,想提前投誠嗎?”朔月聽不懂。 他只看見謝昀的嘴唇一張一合,謝昀的面龐愈發(fā)遙遠。 他只聽到自己的骨骼咯吱咯吱響個不停,好像要逃離這具軀體重新組合一遍。 謝昀沒有扔開他,他得以安心地蜷縮在闊別已久的懷中。眼前飛掠過一幕幕景象,好似傳說中死前的走馬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