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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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不好怎么辦?”方宥丞沒推拒,掀開前襟,正襟危坐在他對面。 柏若風(fēng)知道方宥丞茶藝,因此很清楚這是對方在故意逗弄他。柏若風(fēng)抬了抬眼皮,毫不客氣道:“泡不好,就把你頭發(fā)全剃了?!?/br> 方宥丞道:“那我上朝會很丑,連冕旒都戴不穩(wěn)?!?/br> 柏若風(fēng)道:“拜托!上朝的時候哪個大臣敢抬頭看你?” 方宥丞很自然回了一句:“你啊。我自己看不到,所以被丑到眼睛的只有你了?!?/br> 就在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斗嘴間,邊上傳來熟悉的呼嚕聲。 黑暗里,一只身軀龐大的白虎從廊邊上冒出,沖好久不見的兩個主子低低地叫著。 柏若風(fēng)看過去,立時認(rèn)出這只白虎來。 他眼睛一亮,招手道:“小花?快過來?!?/br> 原是晨間柏若風(fēng)帶歐陽閑出去的時候。方宥丞已經(jīng)應(yīng)昨日的約定,派人把白虎送過來陪柏月盈了。 柏月盈剛歇下,這只精力充沛的大貓就在自己熟悉的府邸內(nèi)游蕩,晃來了柏若風(fēng)院子。 柏若風(fēng)擼了幾下毛茸茸,卻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他摸著白虎光滑的皮毛,瘦削的白虎趴在他腿邊,從鼻腔懶洋洋地噴出暖氣。 “你虐待它了嗎?怎么感覺皮毛不如以前了?!?/br> 方宥丞抬起茶盞,垂眼看著白虎,沉默須臾,無悲無喜道:“若風(fēng),老虎的壽命比我們短得多。它將步入暮年,一切都在衰退,就算照顧得再好,都抹不掉這個事實?!?/br> 小花老了?怎么這么快,他分明記得小花剛被送到曜國的時候,還是只奶聲奶氣的小毛團(tuán)。柏若風(fēng)有些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愣愣抬眼看向?qū)γ妗?/br> 他眼中的方宥丞還是初遇時候的模樣,張揚跋扈,專橫霸道。但是一晃眼,對面喜怒難辨、神情威嚴(yán)的黑衣男子又是誰? “你的時間像是停滯的,從年少初遇到如今,性情似乎一直沒怎么變。”方宥丞沉重道,“但是不管是小花,還是我,這個世界一直在向前。” 柏若風(fēng)感覺到一種巨大的、無言的悲哀,他收回?fù)崦谆⒌氖?,添了新茶,一杯接著一杯,灌入喉中?/br> 他勉力勾了勾唇,努力掀起一抹笑,一如既往藏起不好的有待消化的情緒,面上只余下一派明月清風(fēng)的豁達(dá)灑脫,“是嗎?沒關(guān)系,人是要活在當(dāng)下的。至少現(xiàn)在,我們還能坐在一塊對酌不是嗎?” 第68章 酒醉 “我是個俗人, 不如你看得開?!狈藉敦┤绱说馈?/br> 兩人默契地把這個話題一筆帶過,轉(zhuǎn)而談起近幾年方宥丞存下了哪些好酒。 談話間,唐言帶著貢酒回來了。 四五個酒壇子擺在桌面上, 幾乎把兩人視線阻隔。 柏若風(fēng)一一把壇子放到地面上,喊下人把小菜端上來。方才單手拎起一壇酒,抱在懷中。他拍開壇上密封的紅泥,輕嗅著味道, 贊道:“不錯, 聞起來就很烈。” 方宥丞啞然失笑,“你不是不喝酒嗎?” “對?!卑厝麸L(fēng)點點頭, “我是替你聞的?!闭f完,他眉眼含笑把酒壇放到方宥丞邊上,手掌一歪, 做了個‘請’的姿勢。 柏若風(fēng)隨意夾著幾筷子菜吃著,光明正大盯著方宥丞,看他一杯接著一杯,眼都不眨干完了一壇酒, 轉(zhuǎn)而拍開第二壇。 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 做什么都沒了分寸。譬如眼前這位,面上說著自己沒事, 實際上拿酒當(dāng)水喝。 柏若風(fēng)筷子一轉(zhuǎn),啪的一下按在了桌上, 他喚了聲:“阿丞?還清醒嗎?” 方宥丞抬頭看了他一眼,鳳眼里的光格外地亮, 他笑了聲, 張狂道:“好得很。” 柏若風(fēng)揚眉,帶著幾分隱約的傲氣道:“干喝酒沒意思, 我給你表演個節(jié)目?” 方宥丞刷的一下便抽出腰間軟劍,扔在了桌上,大手一揮,豪邁道:“拿去。” “不舞劍?!卑厝麸L(fēng)搖頭,聳肩道,“劍是君子之物,我可稱不上君子?!?/br> 他揉了揉自己的膝蓋,暗想被神醫(yī)陳無傷調(diào)養(yǎng)了這么些日子,應(yīng)當(dāng)恢復(fù)得差不多了。正好,他許久沒活動了,身子骨都要僵成木板。 柏若風(fēng)起身,十指交纏拉到頭上,松松地伸了個懶腰。他去武器架子那,輕車熟路找到自己慣用的武器——一桿上陣殺敵的長槍。 柏若風(fēng)掂了掂手上的銀槍,熟悉的手感,一下子把他帶回戰(zhàn)火紛飛的沙場上。 柏若風(fēng)搖了搖頭,再回神時,還是這座小院。不遠(yuǎn)處方宥丞撐著下頜看著他,另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摸著白虎的腦袋。 “舞得不好,不許笑。”柏若風(fēng)囑道,換來方宥丞一聲輕笑。 他走至空地上,眼神一定。從最基礎(chǔ)的刺擊、橫劈開始,略沉的武器落到他手上就像把小刀一樣輕便,舞槍的速度越來越快,以至于空中留下殘影。 柏若風(fēng)氣勢凜冽,不比尋常說笑時。方宥丞被這樣的他吸引,目不轉(zhuǎn)睛。 眼看著銀光閃爍的長槍豎著向上飛出,在半空旋了一圈。他大步向前,接住長槍,人與長槍靈活配合,旋身一個下壓俯劈,青磚不堪一擊,碎裂成塊。 回身時,幾個刺擊后,槍身往前一送。 他拽住槍末,勁瘦的腰身在槍身上一旋,再出槍時,猶如神龍擺尾。槍尖一點紅讓人目不暇接,恍若漫天飛花。 方宥丞酒意上頭,眼前的紅纓化作重影,像一尾紅鯉在月下遨游。他揉了揉鼻根,耳邊只有出槍時的厲厲風(fēng)聲,似乎缺了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