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給顧客做的等候牌。”南餳慢悠悠說道，他垂下眼簾，動作輕巧自然地將其系在池歸舟手腕上。

    “下次來的時候戴上這個。他們知道你是我的客人，大概就不會為難你了?！?/br>
    第20章

    池歸舟低下頭，看著南餳給自己系在手腕上的紅繩。

    ——這是一條做工簡單的編織紅繩，顏色明艷，細細一條環(huán)繞在手腕上，像是盤踞的小赤蛇。上面的木牌是少見的圓形，正面刻著個數(shù)字0，背面印有迷你貓爪印章。

    池歸舟盯著看了幾秒，出聲問：“這是顧客的等候牌嗎？怎么感覺有點像……”

    “像貓牌嗎？的確，因為它就是?！蹦橡h坦然承認，稍一聳肩解釋，“實際上，我給顧客的等候牌就是隨機抽取店里一只貓的貓牌，簡單快捷?！?/br>
    “畢竟給貓做貓牌就夠麻煩的了，再給人做實在是費勁，所以當時想著不如一物二用?！蹦橡h笑道，“還請原諒我貪圖省事的心理吧。”

    雖說是歉意式的句子，語調(diào)卻頗為隨意。

    池歸舟抬手撥弄了下圓形木牌，其表面干凈光滑，沒有絲毫劃痕。

    “當然，你這個是我最初制作的版本，自存留用的，從來沒有任何貓戴過?！蹦橡h說，“這樣還會介意嗎，小學(xué)弟？如果介意可以取下，我再給你推薦附近價格合適的防身武器售賣店?！?/br>
    池歸舟聞言放下手，搖了搖頭：“我不討厭貓，而且我說過還會幫你喂貓。我也不會介意它的性質(zhì)，能有用就行，形式不重要?！?/br>
    “不介意就好。你是實用主義者？”

    池歸舟即刻回答：“不，我是省錢主義者?！?/br>
    ——能不花錢就獲得安全，為什么還要出資買武器？經(jīng)費短缺的情況下，當然是選擇最省錢的方式。

    南餳顯而易見停頓半秒，片息后才悠悠道：“聽起來你好像有些資金困擾?！?/br>
    “所以我才必須要拿明年機甲設(shè)計大賽的前三名?！背貧w舟調(diào)整手腕上紅繩的松緊度，使其恰到好處，“為了它的免學(xué)費獎勵?！?/br>
    “是這樣么？”南餳好似突然提起些興趣，半斂的眸子抬起，“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嶄露頭角，得到聯(lián)盟機甲部那邊的青睞。”

    池歸舟視線回望，認真回答：“我只是想上學(xué)，至于其他的都太遙遠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句話說出口后，池歸舟覺得南餳身上若即若離的距離感稍微消散了些。

    他淺灰色眼眸緩慢眨動。

    結(jié)合之前對方故意卡分、放棄聯(lián)盟指揮部名額的機會這件事……南餳學(xué)長是不是不怎么喜歡聯(lián)盟官方？

    或者換句更客觀的話來說，不想有太多接觸與牽扯。

    他眼簾稍垂，斂去眸中流動的思索。

    南餳斜靠在門邊，他略微偏頭，銀白色長發(fā)順滑地自然傾斜。

    他嗓音悠哉，對面前的黑發(fā)青年說：“如果哪一天你交不起學(xué)費了——就來我這上學(xué)吧。”

    池歸舟聞言頓了下，半開玩笑接話：“只聽前半句時，我還以為學(xué)長會說屆時可以幫我付學(xué)費呢。”

    “哎、我倒是也很想有那樣一擲千金的能力。”南餳兩手大大方方攤開，姿態(tài)非常隨性，“可惜了?！?/br>
    藍色機器刺猬此時再度爬上前臺高桌，它立起身來，小爪子叉腰大聲說：“你看老板的工作態(tài)度，像是認真賺錢的樣子嗎？”

    “明知故犯屢教不改地敷衍式摸魚，連我都看不下去了！舟舟你快來督促他振奮起來，讓他能夠一擲千金！”

    “……”南餳神色毫無變化，他單手拎起藍色刺猬，開抽屜放刺猬關(guān)抽屜，一連串動作無比順暢自然。

    扣上抽屜后，他才聲調(diào)懶洋洋道：“剛才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講話，仔細一聽好像是幻覺啊，看來是累壞了，該休息了。”

    “啊啊啊老板??！”抽屜里發(fā)出卡拉卡拉的聲響。

    “這個抽屜最近出了點故障，有點吵，下回我修一下?！蹦橡h悠哉說著，而后他轉(zhuǎn)過臉，話題一拐，“你是不是該回校了，小學(xué)弟？”

    池歸舟：“……嗯，是的?！?/br>
    他將按摩手臂的儀器取下，置放于前臺桌面。如南餳所言，這個按摩儀非常好用，即便只是使用了一小會，也能感觸到右臂的舒緩放松。

    池歸舟挎上自己的帆布包：“學(xué)長什么時候有時間？下次我再來找你學(xué)習(xí)?！?/br>
    “除了午休，什么時間都可以，你隨意?！蹦橡h回答。他眉眼舒展，他面向門口的貓群，稍微提高了聲音，慢悠悠開口，“客人要走了，去送一送我的小學(xué)弟吧?！?/br>
    門口趴在的混合貓群里站起兩三只貓，白橘色花紋交織在一起。

    它們步伐輕巧，身形靈動，在池歸舟踏出門口的時候跟在腳邊，像是流動的霞光云彩，蹭著褲腿一溜煙而過。

    掀起門口布簾的時候，池歸舟短暫停步，回過頭。

    從布簾縫隙滲透而入的余暉映照著前臺，朦朦朧朧罩上一層虛幻曦光。

    銀白長發(fā)在微光下顯出某種冷淡的金屬色澤，高挑完美的身形一動不動，像是矗立在失落之地的舊雕塑。

    池歸舟眨眨眼，開口說：“再見，學(xué)長?！?/br>
    視線中那雕塑動了下，于是一切才仿佛活過來。

    南餳稍偏頭，同樣笑著回話：“再見，小學(xué)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