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爾若眼瞳中震蕩起劇烈的情緒，他微微垂下頭，來掩蓋臉上無法克制的紛雜。

    池歸舟注意到蘇爾若的情緒變化，他看見面前人低垂著頭，耳側(cè)別住的那縷粉色挑染也滑落，整個人都在發(fā)抖。似乎有眼淚順著那張漂亮臉蛋滑落，滴答到地面上，暈染出一片深色。

    池歸舟愣了愣。

    ……蘇小少爺這是、被這個消息驚嚇哭了的，還是擔(dān)心到哭了的？

    不過池歸舟很快反應(yīng)過來，從口袋里摸出自己的白色小手帕，走上前去安慰——他知道蘇小少爺是淚腺淺的體質(zhì)，特別容易掉眼淚。

    池歸舟之前見蘇爾若哭過好幾次，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非常熟練地上前遞送手帕外加安慰了。

    只是這一次，蘇爾若并沒有如曾經(jīng)一樣依著接過手帕、或撒嬌般等著池歸舟幫他擦眼淚，而是搶先一步伸出手，攥住了池歸舟的手腕。

    蘇小少爺體溫一直偏涼，此時此刻，池歸舟感到手腕上仿佛緊緊貼了一條纏繞整圈的玉質(zhì)小蛇。

    “……阿舟。”蘇爾若抬起臉，眼尾泛紅，眉眼間卻凝聚著某種執(zhí)拗，“我一定會、一定會研究明白信息素的奧秘?！彼煅柿讼拢拔也粫屇恪悴粫蔀槿魏稳说母接?。”

    池歸舟微微一怔，對這番話語稍感意外。他沒想到蘇爾若提及的竟然是這些。

    蘇爾若依舊單手攥著池歸舟，他聲線依舊好聽，只是因?yàn)閯倓偟穆錅I攜裹些沙啞，他喃喃道：“你不會成為被束縛的那個，我們永遠(yuǎn)不會成為被束縛的那個……為什么我們要成為被約束的那個？”

    蘇爾若曾經(jīng)只是厭惡那些自大傲慢的alpha，現(xiàn)在他開始由個體延伸至群體。他從來沒有一刻這么討厭alpha——不是針對這個性別，而是針對這個群體所代表的含義與背后默認(rèn)的規(guī)則。

    “阿舟?！碧K爾若漂亮杏眸抬起，注視著池歸舟，他小聲念叨著，“你別怕、你別順從……阿舟，你就繼續(xù)做你自己就好。”

    蘇爾若一雙亮而大的眼睛還在吧嗒吧嗒掉落眼淚，池歸舟伸出手，近距離之下，用柔軟的手帕擦了擦蘇爾若臉蛋上的淚痕。

    他順口回答：“嗯，當(dāng)然。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做我自己?！?/br>
    蘇爾若聞言，身軀似乎微微舒緩下來，他由著池歸舟擦拭他的臉，就像是名貴的波斯貓乖巧安靜順應(yīng)主人的梳毛。

    等池歸舟幫他擦完臉頰的眼淚，收回手帕后，蘇爾若才稍微仰起臉，臉上掛起甜美可人的笑容：“對了、阿舟，如果有哪位alphasao擾你，你告訴我。”

    他濃密卷曲的眼睫毛小扇般眨動，嗓音婉轉(zhuǎn)動聽，“我?guī)湍闾幚硌??！?/br>
    蘇爾若一張漂亮面孔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愛，他是笑著說出剛才那番話語的，然而腔調(diào)卻莫名透著股冰涼。一瞬間讓人幻視鬼片里特有的詭譎洋娃娃。

    池歸舟：“……”

    有那么片刻，他覺得蘇爾若口中的“幫忙處理”是物理意義上的“處理”……

    池歸舟將剛才腦海中聯(lián)想到的血腥畫面拋開，頓了下，回答說：“沒事。放心吧，我不會被欺負(fù)了的?！?/br>
    蘇爾若只是用一雙杏眸望著他。

    池歸舟眉眼舒緩，他反握住蘇爾若搭在他腕部的手，認(rèn)真說：“雖說我不需要你的特別幫助，但是我很期待你的研究成果——你剛才提到的信息素研究，其實(shí)我也很感興趣?！?/br>
    “真的嗎？”蘇爾若眼睛一亮，“阿舟也喜歡鉆研這些？”

    “我對它背后的運(yùn)行機(jī)制同樣有興趣，只是，我大概不是這方面的人才，對這些一竅不通?！背貧w舟眨眨眼，笑著道，“況且我的時間不夠多，現(xiàn)在還在忙著主專業(yè)、以及補(bǔ)習(xí)的機(jī)甲設(shè)計(jì)，實(shí)在是騰不出時間研究這些了?！?/br>
    “但我相信你，你有能力、也有信念?！背貧w舟眉眼如一輪新月，眼神真誠，“我相信你能創(chuàng)造出屬于自己的獨(dú)特研究，而我——我會一直陪伴與支持你，等到為你鼓掌的那一天?！?/br>
    “……”蘇爾若感受著池歸舟握住他的溫度，聽著這樣的話語，胸腔里逐漸彌漫起某種酸澀。這段池歸舟被宣判死亡的日子里堆積的苦澀情緒，仿佛在這一瞬間傾瀉了出來。

    就是因?yàn)槟愕闹С?，我才會向前走啊。你是我最期待的觀眾，摘取星星那天最想要分享的朋友。

    他喉頭有點(diǎn)哽咽，不由自主地就袒露出內(nèi)心的軟rou，像是終于找到可以傾訴的對象：“你會一直陪伴與支持我嗎，阿舟？他們、他們都不支持我……我家里人都說，這不是適合omega的研究……”

    “他們說歸說，但你自己內(nèi)心有屬于自己的判斷，不是嗎？”池歸舟抬起手，將對方那縷垂下的粉色挑染別在耳后。

    他與蘇爾若對視，聲音和緩平靜，“你剛才說，讓我一直做我自己——那么這句話也送給你。”

    “做你自己就好，蘇爾若。做想做的事，夢想與性別無關(guān)?！?/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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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歸舟行走在探望林獒犬的道路上，他剛剛和蘇爾若道別——因?yàn)樘K爾若之后還有課，沒辦法一直留在這里。

    兩人聊了不少，池歸舟安撫了蘇爾若的情緒，分開時，蘇小少爺看起來精神狀態(tài)好了許多。

    池歸舟真心期待著蘇爾若的研究成果。信息素是這個世界特殊的設(shè)定，可以讓人變成野獸。如果能夠讓人一直是人，當(dāng)然是偉大的值得贊美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