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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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魚的穿孔大業(yè)最終還是沒能完成。 何嘉樹不知道從哪里得到消息,在她穿孔前把她從店里薅了出來。 清俊的一張臉布滿運動后的紅暈,何嘉樹喘著氣,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程嘉魚被他扯著手腕拖著走,穿孔店附近都是些陰暗的小巷,霓虹色的燈牌白天不會亮,黑漆漆的。哥哥沉著一張臉,也不說話,但是她能感覺到他很生氣。 她主動開口,“哥,我沒干什么,就是來打個耳洞?!?/br> 很難用言語形容何嘉樹看到穿孔店的想法,昏暗又烏壓壓鬼畫符一樣的招牌。感覺連基礎(chǔ)的消毒措施都沒有,紋著骷髏紋身的人握住程嘉魚白嫩的耳垂,他看見她眼睫輕顫,指尖緊緊地扯住自己的裙擺。這是她極度緊張的動作,她明明很害怕,為什么還要做這些。 一定是有人帶壞了她。 何嘉樹總算停下來,審視著她的臉,耳邊還是完整的。 “舌頭吐出來?!?/br> 程嘉魚聽話乖乖照做。 看到她舌尖還是完好無損,何嘉樹的怒火才稍微減輕一點。 他對著鏡子打過舌釘,穿過去之后是滿嘴的鮮血,噴上酒精后是細細密密的痛,沒多久就長了回去。 程嘉魚平日里看到血都會害怕,一定是有人挑唆她。 “程嘉魚,你才多大就學(xué)別人穿孔?” “很好玩是嗎?” “還騙我?” “你知不知道這是自殘?” “你不是最怕疼?” “感染了會化膿你知不知道?” “你有多大的膽子敢做這種事?” “我最近給你自由太多了是不是?” “你現(xiàn)在和混混有什么區(qū)別?” 接二連三的逼問讓程嘉魚愣在原地。 她說不出話,垂下頭,眼淚控制不住地吧嗒吧嗒地往下流。 干嘛要這樣說啊。 來自親人的指責(zé),似乎殺傷力都會翻倍。 意識到自己的言辭有些過火,何嘉樹卻沒有改變的意頭。他知道,他最近沒時間管她,給了她過多的自由。 花枝需要修剪,她也需要。 “趕緊和你那群狐朋狗友斷了?!?/br> “都是他們那群小混混帶壞了你你知道嗎?” 何嘉樹平時從不惡意地評判別人,但是對圍在程嘉魚身邊的那群朋友,他卻總是不留余力地詆毀。能是一群什么好學(xué)生? 衣服好比兩塊破布,上面露出大片的肩膀,下面露出肚臍眼,褲子的長度永遠在膝蓋以上,手臂上毫不掩飾,滿是橫杠的刀痕,自以為勛章一般,幼稚至極。 平日里發(fā)的朋友圈不是抑郁癥就是雙相在吃藥,隨便一點小事就像天塌了一樣,圖片是醫(yī)院打點滴,露出滿是針孔的手背,半夜總是發(fā)想自殺的言論。程嘉魚半夜偷偷跑出去好幾次,在江邊去找要跳江的朋友,陪她們胡鬧亂走一晚上,像小狗一樣圍著她們說。 “沒有啊,你不是什么都沒有,有我啊,我很喜歡你的。” “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啊。” 然后陪著她們坐在大橋欄桿上,似乎輕輕一推就會掉下洶涌的江水,看得何嘉樹很多次都想報警。 “我會一直一直和你做朋友的?!?/br> “所以你不要丟下我?!?/br> 第二天她回來時總是哭的眼睛紅腫,眼下是濃重的青紫。 他不明白那群人的死活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死了就死了,非要惹得她傷心。 他的meimei一向是個好孩子,和他這個哥哥之間沒有一點秘密。 初二的時候她躲在他房間角落,縮成小小一團,等他打開燈,就撲倒他懷里和他說,班上有不熟的女孩子用小刀劃胳膊,她看了覺得很心疼,說看著就好痛。 看著meimei眼淚汪汪,一臉的擔(dān)心神情,何嘉樹動作一頓,讓她不要學(xué),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要和他說。 meimei哭著臉點頭,溫?zé)岬难蹨I落在他掌心,也不說話,眼淚吧嗒吧嗒落個不停,把他胸前整塊的布料都哭濕了。 和現(xiàn)在一樣,只是她沒有靠在他懷里。 “她們是我朋友,不是什么小混混?!?/br> 沒想到這樣的一個行為被他劈頭蓋面罵了一頓,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何嘉樹從沒有對她發(fā)這么大的火,平時雖然經(jīng)常生氣愛管著她,但是不會罵她和她的朋友。 何嘉樹是爬墻出學(xué)校的,出來得急什么都能沒帶,翻了一身都沒有找到紙巾,只能扯著校服外套的袖子給她笨拙地擦眼淚。 他嘲諷一笑,“那群人不如死了算了,早死早超生?!?/br> 程嘉魚哭得更兇了,一邊說一邊搖頭?!案?,你不要這么說她們,她們會傷心的?!?/br> 何嘉樹覺得他沒有當(dāng)面罵她們已經(jīng)是壓抑后的行為了。 “除了你一個人在乎,還有別人在乎他們的死活嗎?” 現(xiàn)在程嘉魚還在拼命地護著她們,不知道有什么好護著的,平日里和她們的聊天記錄能有幾百條,和他就只是幾條賣乖的言論。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的嗓子快哭啞了,抓著他的衣角,“有很多人在乎的,她們還有別的朋友啊,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的?!?/br> “哥哥你也有很多朋友的對不對?” 何嘉樹皺著眉,盡量平心靜氣開口,他們的家長不常管教他們,能約束住meimei的只有他。 “我沒有這種朋友?!?/br> “你下次不要再和她們來打孔了,這個是自殘,你不能這么做,知道嗎?” 說完他難掩厭惡,還是一句話。 “都是她們這群人帶壞了你?!?/br> 程嘉魚抬起頭,被淚水洗凈過的一雙眸子格外清潤,和他對視。 “不是我陪她們,是她們陪我來的。” 程嘉魚本想打開何嘉樹的手,不知為何沒有動作,只是扭頭跑出了小巷,又去找她的朋友了。 他站在巷子中,看meimei毫不留戀地離開,留他一人。明明是三十多度的天氣,被眼淚打濕的袖口颼颼透著涼意。 ****** 哥你罵的誰??? 混的哥,混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