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處有小黃門的聲音傳來，路的盡頭遠(yuǎn)遠(yuǎn)走來兩個身影，一男一女，皆是膚白如雪、婀娜多姿、明眸善睞。

    兩人看到路盡頭站著的人，四目相對，眼中盡是錯愕，還是躊躇著行了禮：

    “蕭殿下？”

    “李溪、李潭?！?/br>
    還真的是熟人啊。蕭勝雪目光冰冷，打量著眼前的姐弟。

    “小主子，今天李大人來求見陛下，這二人應(yīng)該是跟著李大人一并求見的?！?/br>
    舊朝都城里一直流傳著一句渾話，“寧城二水俏”。寧城是寧國的國都，這二水就是指李家姐弟這兩個尤物，據(jù)說是李家家主寵幸的一個“坤子”所生。

    世間有陰陽，人便分男女，但也有極少可以受孕的男子被稱為坤子。坤子大多男生女相，生下的孩子也多美麗聰慧，貴族經(jīng)常以男風(fēng)為盛，嫁坤子聯(lián)姻也不稀奇。也有些大戶人家不好男風(fēng)的家主求取甚至買來坤子寵幸，以為綿延后嗣。而這李家姐弟又剛好是一女子一坤子，舊朝覆滅前，是多少世家爭搶聯(lián)姻的對象。只是終究哪家都沒如愿罷了。

    今天兩個人出現(xiàn)在了大盛朝的皇宮。

    李溪躊躇著叫住了蕭勝雪：“蕭殿下，當(dāng)年在寧國朝堂您只手遮天，霸著楊探花不放，反而害得他流落四海不知去向，這還不夠么？今時不同往日，舊國已破，你我皆是人下之人。而今我姐弟進宮與您共同服侍圣上，您又有什么可驕矜的呢？”

    蕭勝雪臉色不變，這些話似乎動搖不了他分毫，只是淡淡開口道：“你還沒有資格和我說話，讓你爹李川來?！?/br>
    這時吱嘎一聲，書房的門開了。周晟先走了出來，緊隨其后的是躬身陪在身后的李川。李川一臉難堪，面色不虞。

    李溪姐弟和宮人們又跪了一地。

    “陛下，臣女李溪、并臣女之弟李潭，愿進宮服侍陛下，聽候陛下差遣?！?/br>
    兩姐弟在初冬的雪地里婀娜跪下，兩人本就身材妖嬈，又穿得單薄在雪地里待了半天，早就有點發(fā)抖。尤其是李潭，雖然沒說話，但舉手投足都是一種雌雄莫辨的柔媚。而此刻李溪嬌媚的聲音更是兩個人平添風(fēng)韻。

    “李大人，這是？”周晟原本就面色陰沉，看到這兩姐弟更是皺緊了眉頭。

    “請陛下治臣的欺君之罪！臣家中犬女犬子二人早慕陛下風(fēng)采，日思夜想，只愿為陛下效勞一二，臣這就帶二人回宮！”李川原本面色就難看，此刻更是立刻跪倒在地。

    “平身吧。李大人帶著令愛令郎退下吧。大盛一統(tǒng)，青年才俊很多，為兩位尋個好人家許配了吧?！敝荜傻穆曇羝届o響起。

    蕭勝雪看著這一幕君臣和諧、齊人之福的景象，仿佛充耳不聞，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傘。等李川帶著二李走近，蕭勝雪把傘一丟，用盡全力飛身而去，抽出手中的匕首直取李川喉嚨！

    這把匕首是蕭勝雪偏殿內(nèi)一個博古架上的裝飾品，是前幾百年前的物件了，造型頗古樸簡約，很是典雅，但是放在角落并不起眼。蕭勝雪出發(fā)時把匕首放在了袖子里，此刻剛好派上用場。

    李川雖然是前寧的政要，見過風(fēng)雨大場面，可這來勢洶洶的襲擊太突然，打得他亂了陣腳。李川慌忙一退，脖頸登時擦出一道血痕。

    蕭勝雪連日大病初愈，身體早已經(jīng)吃不消，此時一擊不成，跌倒在地，口鼻中嘔出血。他好像渾然不在意自己的傷痛一樣，看這一擊沒有致命，又拼上前去，直取李川前胸。

    周晟大驚，連忙抓住蕭勝雪的手腕，也不管匕首傷人，被劃破了大半幅衣袖和小臂，把蕭勝雪牢牢按在懷里。

    “你們趕緊退下?！?/br>
    周晟一聲輕喝，李川趕緊帶著人走了。

    鬧劇散場，下人們也退到一旁不說話。御花園里只剩下周晟和蕭勝雪兩個人。蕭勝雪凍了半天，連站都站不穩(wěn)，險些栽倒在地。周晟沒說話，橫著把蕭勝雪抱在懷里。

    “你放開我，周晟！”

    此刻他血濺了滿臉，有些狼狽，周晟也不在意，就這么抱著蕭勝雪回寢殿。

    蕭勝雪在周晟懷中連掙帶打，可周晟的懷抱仿佛一堵銅墻。蕭勝雪耗盡了力氣也掙脫不開，恨恨地在周晟脖子上咬了個血紅的牙印。

    周晟也不管，反而吩咐小宮女打好傘，免得蕭勝雪咬人的時候嗆進雪去。

    蕭勝雪折騰了半天累得不行，在周晟懷里喘著粗氣。周晟看懷里的人終于不折騰了，幫蕭勝雪攏了攏散開的披風(fēng)，快步回到了寢殿。

    第3章 療傷

    周晟把蕭勝雪放在臥榻上問道：“勝雪，你和李川有過節(jié)？”

    卻依然換來久久的沉默。周晟也不惱，叫小黃門打了水，然后揮退了別人。

    等室內(nèi)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周晟坐在蕭勝雪旁邊，幫他擦干凈了臉上的血跡。

    “勝雪，你知道自己今天做錯了事么？”

    “這與你何干？”蕭勝雪冷冷回問。

    “是。與我無關(guān)?！敝荜蓢@了口氣，扳正了蕭勝雪的身體，讓他和自己對視：“但是，勝雪，你之前在戰(zhàn)俘營那么久，太醫(yī)說你身心都垮了。如今大病剛好就找李川拼命。你在前寧當(dāng)了那么久太子，不可能不知道他武將出身，曾帶兵負(fù)責(zé)寧城城防，你的勝算太低了……”

    “更何況，你要是真有什么理由非除李川不可，至少應(yīng)該告訴我，我有很多辦法可以讓李川、甚至整個李家消失，而不是你親自做什么涉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