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蕭勝雪念著這個熟悉的姓，眼里有些悲傷的神色。

    周晟把蕭勝雪樓在懷里：“勝雪，我在陪著你呢?！?/br>
    “周晟，你當(dāng)年攻寧城的時候，是不是已經(jīng)查抄過鄭家？”

    “是。我在鄭家找到了城內(nèi)的店鋪賬本。但鄭家的田產(chǎn)賬簿已經(jīng)被燒掉大半，新衙門還在追查。當(dāng)時已經(jīng)處死了鄭家大多數(shù)人，但走脫了鄭鐸和三皇子蕭錚?！?/br>
    “周晟，我想南下一趟處理這件事。鄭家的田產(chǎn)是經(jīng)濟(jì)來源的大頭，你我都知道，這次鄭家敢開私礦大概率與這些田地有關(guān)。你周圍恐怕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鄭家的情況，畢竟我母親……給鄭妃做婢女多年。”

    蕭勝雪身體還是靠在周晟懷里，講到往事，語氣雖然壓抑著保持平靜，拿著奏折的手不自覺抓緊。

    “有些事，我要親自做，有些仇，我要親手報?！?/br>
    “好，我答應(yīng)你……”周晟點點頭，抱著蕭勝雪的手沒撒開，等蕭勝雪呼吸平穩(wěn)了，松手去寫了秘旨。

    ---

    出發(fā)的前一晚，宸輝宮內(nèi)。

    今晚的夜好長，地火龍將溫度烤得無比燥熱，這溫度經(jīng)過寢殿的阻隔，消散在夜空里。

    等蕭勝雪在疲倦后深深睡去，閉目養(yǎng)神的周晟才睜開眼，爬下床，叫來侍從交代出發(fā)的事。

    回憶篇

    第18章 回憶1 往事不如煙（周晟視角）

    周晟第一次見蕭勝雪是在寧城的大街上。

    彼時北盛和寧國國雖然一強(qiáng)一弱，但大體上是分庭抗禮，兩國和平也持續(xù)了百年。周晟此次奉命出使寧國，為了多見識一下寧城的風(fēng)貌，他換上便服，戴上幃帽，拋下大部隊提前一個月到了國都。

    可惜他的馬車剛到寧城的大街上，就被沖過來的世家子弟的駿馬驚到，車壞了不說，馬也掙脫了韁繩跑走了。

    他氣惱地下了車，發(fā)現(xiàn)沖撞他的馬車的世家子弟一溜煙地跑了。周晟是一國太子，自小在錦繡堆里長大，根本不缺錢，他給這位臨時雇來的馬車夫一點錢，遣散了他，順便讓馬車夫處理掉壞掉的馬車。周晟早就差人在寧城找好住處，就準(zhǔn)備往自己早已購置好的住所走。

    寧城不算很大，自己邊逛邊走不算遠(yuǎn)。可自己帶著幃帽的打扮倒是引起了很多爭論，畢竟一般只有害羞的女子或坤人才會這么裝扮。走著走著，一個紈绔子弟樣子的世家子便湊上來調(diào)戲周晟。

    “帶著幃帽上街，坤人？這么高大的坤人我是第一次見，要不要和公子我回家？”

    周晟皺眉，他從小禮節(jié)嚴(yán)苛，最不齒和紈绔子弟為伍，更不喜歡這種當(dāng)街調(diào)戲良家的做派，剛準(zhǔn)備出手，就看一個少年抓住了那紈绔子弟的手。

    少年肌膚如雪，明眸善睞，火紅的淚痣好似火燒。他一身儒生打扮，衣著樸素，配上魅惑的臉卻絲毫不違和，反而有種樸素和妖冶混合的奇怪圣潔感，但氣質(zhì)又好似橫沖直撞的陽光：“寧國國法早就要求不許當(dāng)街調(diào)戲良家女子或者坤人，你活膩味了？”

    “你算是什么東西，敢在我們世家面前造次？”

    少年冷哼一聲：“世家子？我打的就是不知好歹的世家子?！?/br>
    少年是三腳貓的功夫，在周晟眼里處處破綻，但周晟沒說話，等那少年打跑了紈绔，一把抓著周晟的手，拉著他向人多的地方走。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或者送你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坤人在街上經(jīng)常會被sao擾，不方便的?！?/br>
    周晟自冠禮后便在朝堂沉浮，歷經(jīng)幾年，見到的爾虞我詐數(shù)不勝數(shù)，來的時候他早就聽說有針對良家女子或者坤人設(shè)的局，目的就是供良心喪盡的世家子玩這種英雄救美，騙人投懷送抱的把戲。

    周晟計上心來，準(zhǔn)備愚弄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少年。于是周晟回憶著寧城的信息，隨便編了一個地址。

    少年想了想：“這條街我知道，離這里挺遠(yuǎn)，但是這個字號我沒聽過，我先帶你過去吧?！?/br>
    兩個人一路走，到街道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少年帶著周晟一個字號一個字號找，卻始終不見那個地址。

    “你該不會是耍我的吧？太陽快落山了，我都要趕不及回家了?！?/br>
    周晟這才意識到少年可能是真的好人，連說不用少年cao心，讓他趕緊回家去。

    少年不干了：“你是坤人，天黑了在外面更危險，我?guī)闳パ瞄T?！?/br>
    說著不由分說把周晟領(lǐng)到了最近的公差衙門，那里有專門收留無家可歸的人的臨時住處，讓周晟在這里等家人，或者住一晚再回去。

    周晟看少年行色匆匆，連忙問你還來得及回家么？少年說他家住在寧城郊區(qū)，現(xiàn)在在城門關(guān)閉前趕回去就來得及。說罷就走了。

    周晟心中有些愧疚，他目送少年離開后，招了招手，暗處一直保護(hù)的暗衛(wèi)現(xiàn)了身。

    “你去跟著他，看他安全回家后和我稟報……算了，你跟著我，我們一起去吧?！?/br>
    于是周晟看著少年在城門關(guān)閉前匆忙出了城，在城郊黑夜崎嶇的小道里唱著歌壯膽，一路小跑，回了城郊一處小村落。

    周晟在寧國城郊也有掛名的私宅，便被暗衛(wèi)保護(hù)著去了城郊的私宅。可是邊走邊看著周圍的漆黑，周晟心中的愧疚更甚了。

    自那以后，周晟偶爾就會往城郊跑，他想找到那個少年和他說一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