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再按一會兒吧。

    可是手好酸。

    嗚嗚嗚....腳也開始酸了?。?/br>
    啊——

    啊啊啊啊啊——

    內(nèi)心嚎得瘋狂。

    我今天到底干什么來了，上趕著給人當傭人嗎？！

    “你太吵了！”霍競忽然開口，地毯上不甚清晰的影子暴躁舞動。綠洲雅苑見過一次，山莊酒會蓄意接近，走出電梯時又是那時的氣息，只要他記住了某個人類的氣息，就是對方換臉整改性別他都能認出來。

    聽了半天，這個人三番兩次接近是真的只有勾引他的目的沒有別的企圖，而且太吵了，從頭到尾沒有一句有用的，全是廢話！

    廢話還不是一般的多。

    “我....我沒有說話，”林亦然詫異，沒再聽霍競答他，不禁懷疑剛才那句話是不是對他說。

    他甩了甩手腕，虛空握了幾下活動酸痛的手指，然后接著按。為轉移手指酸痛的感覺，視線望著落地窗外的夜景，心里哼起歌來，輕柔的，緩慢的。

    在他四歲那年，mama就生病去世了，那個時候他還小，能記得的東西不多，唯一直被牢牢記在心底的是每天臨睡前mama給他哼的安眠曲，沒有歌名也沒有歌詞，只是輕緩動聽的調(diào)子。她總說，這首曲子怪物聽了也會安靜下來，所以只要她哼著，寶寶就可以安心睡覺，一夜到天亮。

    霍競喜歡這首歌，落在文件上的視線慢慢地不再移動，只聚焦在某個字上，一會兒，聚焦點也散了，瞳孔深處有細微迷茫，又像在異常久遠的時間里搜尋什么。

    他放松下來，沉浸其中閉上眼。

    影子不再躁動，緩慢游移到了林亦然腳邊，如果低頭看，會發(fā)現(xiàn)扭動的長條狀影子正慢慢爬上他白色的球鞋，接著是腳脖子、小腿，直至裙底，如蟒蛇般一圈一圈緊緊纏繞。

    林亦然不知道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怪物，怪物又是否真的喜歡聽歌，但自己哼了兩遍已經(jīng)不想再哼第三遍了。

    也轉移不了注意力，手還是酸的！！

    嗷嗚～～～～

    霍競陡然睜開眼，又開始吵了。

    他道：“不用摁了。”

    林亦然如蒙大赦，再這么按下去他手都快要斷掉了，他站到霍競身旁掐著嗓子問：“先生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嗎？”

    霍競四平八穩(wěn)地坐在椅內(nèi)，兩側小臂搭著木椅扶手，側過臉，此刻才正視林亦然一身女裝，說：“打扮很可愛，小裙子很適合你，但掐著嗓子說話不好聽?！?/br>
    林亦然：“.........”

    好像被夸了，又好像被嫌棄了……

    第08章

    林亦然怔住，又驀然反應過來，重點不是被夸了還是被嫌棄了，而是他男扮女裝被揭穿了！雙目微微大睜，一瞬不瞬直視著漆黑雙眸，濃重墨色仿佛要把他拽入無盡深淵，不自覺倒退一步。

    后背也起了層薄薄的冷汗。

    “我.....”

    “還不能走，”霍競回答了他之前的問題，“休息會兒，待會兒繼續(xù)?！?/br>
    “.......”唇瓣開合，半晌才把喉嚨里的字擠出來，“霍叔叔，您都已經(jīng)知道了還要繼續(xù)嗎？酒店有推拿.....”

    “不需要，”霍競道，眼神釘在他臉上，“我要你唱歌?！?/br>
    林亦然腦子宕機，默了幾秒：“我不會唱歌啊。”

    他打小唱歌就五音不全，容易被取笑，也就從來不愛唱，偶爾會聽點流行歌曲，可是沒有刻意學過，現(xiàn)在是因為被揭穿了所以要故意戲弄他嗎？

    讓他穿女裝唱歌出丑？

    霍競道：“隨便哼點?！?/br>
    林亦然攥著手心：“可以用手機播放吧？”

    空氣變得異常靜默，無形中被看不見的手指拉緊了每一根神經(jīng)，崩得筆直，連呼吸起伏都怕無意驚了什么，林亦然不覺得自己的提議有問題，但能實質(zhì)感受到周遭氛圍變了。

    連著兩次反駁后，巨大的壓迫陡然襲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書房氣溫驟降，全身皮膚乍起了雞皮疙瘩。

    在自己實力尚不能對抗前，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選擇，而且他不是來得罪人的，林亦然暫且妥協(xié)：“我唱，但是我事先聲明，別的我不會，只會哼點搖籃曲之類，行嗎？”

    霍競略一點頭。

    氣氛明顯松緩下來。

    林亦然又指指外頭：“叔叔，我能借用一下洗手間嗎？”

    霍競說：“自便?！?/br>
    不再多待一秒，他嗖得轉身跨出書房，抓下了假發(fā)套奔進洗手間洗了把臉，把抹的妝都卸了，順便與宋裴通電話：“都聽見了吧，進來后就一直幫他按肩膀，現(xiàn)在讓我唱歌，很奇怪，但好像也沒什么危險。”

    “更奇怪的是他怎么都不問一下你為什么要男扮女裝接近他，”宋裴補充說。

    林亦然道：“不問也好，萬一問了你說我怎么答，我說看見男孩子進你房間你不要，特意來測測你要不要女孩子，因為準備勾引你當男朋友所以想了解你人品？”

    宋裴在那頭發(fā)笑：“確實說不出口?！?/br>
    林亦然抽了兩張紙巾擦干臉：“不說了，問題應該不大，省點電掛了。”

    “行，今晚我也住酒店，有事你再聯(lián)系我?！?/br>
    收拾好出洗手間，林亦然在外間客廳逛了逛，反正說休息會兒沒說休息多久，那能拖則拖，他在一方巨大的書架前站定，看的出的確是長包房，否則書籍不會將書架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