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頭頂?shù)跗?，林亦然吃力道：“曖昧階段吧，不管是我于他還是他于我，要說愛還遠遠談不上。”

    “這件事你自己清醒就好，”作為朋友，宋裴送上忠告，“那樣的人物不是我們能惹的，玩曖昧也好，表面談談戀愛也好，但千萬別在他沒有付出真正的真心之前你自己先陷進去，那樣太不明智了，霍嘉年的例子不就在你跟前擺著了嗎。”

    “我懂，”林亦然氣若游絲。

    “行，你別說話了，我?guī)湍憧粗跛?。?/br>
    林亦然含糊地嗯了聲，輸液沒有緩解癥狀，時間越久身體反而越不舒服，連肚子也開始隱隱作痛。

    宋裴以為是輸液太快導致他難受，緊急喊來護士調(diào)整。輸液中途，針頭還漏了液導致林亦然手背腫了包，護士換針頭換手背重新扎，由于右手血管太細扎了兩次沒扎上，只得換了兒童針頭。

    這下輸液速度就更慢了。

    “亦然，霍嘉年電話，打了十幾通了，要接嗎？”宋裴幫他保管著新手機，盡管開了無聲，但屏幕總會亮起來。

    林亦然掀了下眼皮，說：“不接。”

    宋裴將手機反轉(zhuǎn)壓著，手支著下顎望著輸液瓶，滴液慢得他想打瞌睡，輸液室內(nèi)大伯大媽的絮絮叨叨又像催眠劑，他打起精神耐心等，因為掛號、排隊、檢查就花了不少時間，等一瓶250cc液體輸完已是下午三點半了。

    護士來換了第二瓶。

    此時林亦然頭痛得找不著北，一睜眼整個輸液室都在天旋地轉(zhuǎn)，索性就一直閉著眼了，但他知道宋裴一直在，嘴唇蠕動著說：“你先回去吧，等輸完了說不定就好了，到時我回不了公司的話再聯(lián)系你。”

    “還回公司呢，等你回去大家都下班了，你就別cao心了，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醫(yī)院，”宋裴又說，“我去給你倒點水，吃的要不要我也去買點？”

    “水可以，吃的不要，”林亦然說。

    他吃不下任何東西，沒有饑餓感，反而肚子很脹，腹部的燒灼感越來越強烈。

    宋裴扶著膝蓋起身，到了輸液室外，遠遠便看到一人，不由得腳步一頓。

    沒多久，身旁又有人落座，點滴椅發(fā)出輕微的吱嘎聲，林亦然稍稍蜷縮起來，沒打點滴的手捂著肚子慢慢側(cè)向宋裴坐的那一面，吞咽著幾乎干涸的唾沫道：“水....”

    一只手掌托起他后腦勺，插了吸管的礦泉水遞到嘴邊，林亦然咬住吸管喝了兩口，可是不喝不要緊，一喝腹痛劇烈，像肚子里灌進了沸騰而起的水蒸氣，簡直要命。他死死咬牙還是發(fā)出了難忍的嗚咽。

    腦袋忽然枕到了某處肩膀，耳邊有人用命令的口吻說話：“嘴張開?！?/br>
    不是宋裴的聲音。

    誰？

    “嘴張開，喝點東西，”這次語氣柔和了兩三分。

    林亦然費力睜開眼，遞到嘴邊的不再是喝水的吸管，而是一只白色陶瓷勺子，里頭盛了淡淡的的橘色液體，類似他在周哲浩家看到的兒童類感冒藥：“什么？”

    “藥，”對方言簡意賅，“喝了。”

    視線往上移，林亦然看到了今早剛與他分別的人，因為彼此只是有點曖昧，沒到有多深感情的地步，所以覺得霍競敷衍他讓他休息，之后丟下他不管也是理所當然，不想對方找來醫(yī)院了。

    勺子碰到了嘴唇，示意他喝。

    霍競帶來的藥肯定不會差，說不定是退燒的特效藥，他含住勺子邊緣將藥喝了，接著是第二口、第三口、等喝到第五口時，肚子里的燒灼感奇跡般地消失了，喉嚨也舒服了。

    “這是什么藥？”林亦然問。

    “治病的藥?！?/br>
    “.....”講的是一句廢話。

    “最后一口也喝了，”霍競左手端白瓷小盅，右手圈住他拿著勺子。

    臨近四點的時間，輸液室的人少了大半，只有零散坐著的大爺大媽，還有與林亦然面對面由mama陪同輸液的小朋友。四五歲的小朋友用一眨不眨的眼神盯視林亦然，林亦然被小孩兒盯得尷尬，從霍競臂彎里脫離出來后才把最后一口喝了。

    “mama，我吃東西都已經(jīng)不用喂了，”小男孩兒對mama說。

    林亦然瞄了眼霍競，思維遲鈍到才驚覺霍競是在親自喂他，兩人目光相接，他立馬調(diào)轉(zhuǎn)視線看向頭頂?shù)妮斠浩?，卻忍不住又拿余光觀察對方。

    他承認他有虛榮心。

    京市誰都稱一聲霍爺?shù)娜擞H自喂他喝藥，誰都會有幾分驕傲吧，嘴角忍不住上翹。

    興許也是正脆弱的時候，心底里升起融融暖意。

    “對了，霍叔叔，我朋友呢？”他不能見色忘義把宋裴給忘了。

    霍競將小湯盅交給隨行助理，交疊起雙腿泰然自若地坐在點滴椅內(nèi)，沒有馬上就走的打算，淡淡道：“我讓他先回去了?！?/br>
    林亦然點了點頭，但還是拿手機撥了宋裴電話，確定人是先回了，宋裴在電話叮囑了幾句，無非是還不放心他身體，又鑒于是霍競的意思不得不先走人。

    “沒事，我好多了，”林亦然對電話里說，盡管還是渾身無力，但暈眩感減輕不少。

    “好，有事記得電聯(lián)啊?！彼闻嵩俅谓淮?。

    “嗯?！绷忠嗳粧炝穗娫?。

    “很要好的朋友？”霍競問的。

    林亦然肯定道：“是很要好的朋友，發(fā)小，死黨，我們從幼兒園到大學都是讀的同一所學校，他為我打架進過醫(yī)院，額頭上到現(xiàn)在還留著疤，我為了他追被扒手摸走的錢包被車撞過，夸張點說這是過命的交情了，大學那年我倆又一起創(chuàng)業(yè)搞游戲，開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