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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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七月初,明明艷陽高照,天上卻下著簌簌小雪,雪花厚厚堆砌,將大地覆蓋成一片銀白。 此時,本該人跡罕至的雪地中卻出現(xiàn)一名渾身皆白女子,她的身姿仿佛與周圍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 她銀白的頭發(fā)柔順的挽在身后,一襲白紗素衣裹住纖細修長的身軀,露出的肌膚如初雪純潔,容貌也姣好得如天上明月般無瑕,只是那眼神同凍結(jié)的河川般冰冷。 不知何時一股艷紅從她嘴角流下,胸口處的白紗衣裙也綻出一朵惹眼的紅梅。 她卻像絲毫沒有察覺般繼續(xù)提著手中透明且泛著絲絲流光的劍不斷向前,她邁著步子走了許久,步伐也越來越慢。 沒人知道她要去哪里,也沒有人知道她會走多遠。 約摸一兩個時辰過去,女子終于堅持不住倒了下去,她掙扎幾下,艱難地將身子翻至面朝天空。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的動作撕扯到傷口,她身下的雪也逐漸染成鮮紅。 “哈哈哈哈哈,……我終究還是錯信了你……但愿下輩子你不要再遇到我……否則……我定殺了你?!?/br> 女子本沒有波瀾的水藍色眼眸中閃過一絲狠戾,不過不一會便逐漸空洞起來。 胸口灼熱撕裂的疼痛感腐蝕著女子意志,一直緊握著的劍柄被無力的手松開,徑直掉落在地,細看的話還能看到劍刃上尚未完全抹去的血漬。 她低頭看了看雙手,隨即又捏緊拳頭。她未曾想過自她修煉無情道的這百年來,她能有那么激烈的情緒波動,一時間不甘、憤怒、失望化作血淚流下。 她張開嘴想要嘶吼、哭喊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無法發(fā)出任何聲音,現(xiàn)在的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雙手逐漸透明。 「…雪好冷……好冷啊……師尊,是你來接我了嗎……」 雪靈化人的她本應(yīng)該不懼寒的,可為什么越來越冷了。 “師尊……” 恍惚間,她好似又見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那白衣人背對著她,離她好近又好遠,她抬手去抓卻撲了個空。 冰冷的臉頰滑下一滴淚珠,她再也無力思考,顫抖著抬起的胳膊重重垂了下去。 再一轉(zhuǎn)眼,原本女子倒下的那地方已然只剩漫天飛雪。 …… “洛白苒!這都是什么垃圾東西?我交給你的工作你就做成這樣也好意思交給我?!給我滾去重做!” 肥頭大耳的主管挺著個看上去像懷胎五月大的啤酒肚大聲斥責(zé)面前柔弱的女人,說完還把資料全摔在女人臉上,鋒利的紙片把女人嫩滑的小臉劃出一道細小的血痕。 女人扶著鼻梁上架著的黑框厚眼鏡滿臉委屈,她吸了吸鼻子連忙低頭道歉,臨走前還不忘把地上的“垃圾”撿走。 「嘖,死肥豬」 洛白苒從小到大來很少人身攻擊,這些年來所說的臟話里估摸著有十分之七都用來罵這個主管了。 她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似是不解氣,又用意念比了個中指。 原本她就因為外貌穿著問題不受公司人待見,再加上上次這個主管看她身材好想潛規(guī)則她被她拒絕之后,公司里的大家對她更加鄙夷了。 他們都無一例外地覺得是她勾引的主管,還想欲拒還迎…特別是一些男的背后沒少偷看她,罵她罵得也是最歡的就是這群人。 哦,有一兩個人除外… “誒,你看她,天天去主管辦公室,不會是欲拒還迎的戲還沒演夠吧!” “喲,怕不是呢,就算主管是頭肥豬她也饑不擇食喲。不過長得那樣子……嘖嘖嘖,也算是般配吧?!?/br> 正值午休時間,洛白苒從茶水間路過,聽到不大不小的議論聲,只覺得滿頭黑線。 「……真當(dāng)別人聽不見嗎?」 不知道是不是那群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引得同樣路過的總監(jiān)駐足。 “在議論什么?一個個的都沒事做么?都回自己崗位去!”李凱一出聲,剛剛還嘰嘰喳喳的人頓時安靜如雞。 他就是那個例外之一,他們這個部門的總監(jiān),經(jīng)過她不久的觀察來看這人可能喜歡她。 洛白苒呼了口氣,朝總監(jiān)報以一個感謝的微笑后回到了自己工位。剛坐回位置上,旁邊就有個腦袋冒了出來。 “苒苒,你沒事吧?”旁邊留著中性風(fēng)短發(fā)的王小柏滿臉擔(dān)憂地湊過來。 這是例外中的另一位,一個從外地來這座城市打拼的女孩。 洛白苒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在這個顏值即正義的時代,王小柏算是公司里公司里唯一對她有善意的女孩子,而洛白苒卻不愿與她深交。 一直以來洛白苒都無法深信任何人,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赡苁且驗閺挠浭缕鹚褪窃诠聝涸洪L大的吧,看慣了虛情假意。 可憐老天爺可沒給她留多少悲傷春秋的時間,無痛呻吟那是留給有錢人的閑情逸致,像她這種啥也不出挑的普通人?只能拼了命的工作去給有錢人創(chuàng)造這些沒有感情只有金錢的生活。 還好她注意力很容易集中,在噼里啪啦的打字聲中做完今天的任務(wù),轉(zhuǎn)眼就到了下班時間。 洛白苒走到公司大門口便瞧見了李凱,注意到那人望過來了,她想了想還是決定上前再好好道謝一次。 “哈哈哈,沒事的,一點小事而已。對了,洛小姐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嗎?” 李凱笑了兩聲露出一排光潔的牙齒,笑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腦勺的頭發(fā)。 洛白苒下意識拒絕了他的邀請,在他露出失望神情時依然不為所動。 她在心里默默打量起眼前的這個男人 ,李凱作為新上任的總監(jiān),雖然姿色不算上佳,但是臉還是長得比較端正的,身材嘛就一般般。 「雖然說多半對我有意思,但肯定沒有多少真心吧……說不定和那頭死肥豬一樣是饞我身子……」 她想脫離目前所處的困境,可不想用姿色上位這種辦法……有時候她也很想利用美貌來創(chuàng)造機會,可靠山山倒這種事情她經(jīng)歷的還少嗎…? 這就是她至今母胎單身的原因,在她眼里任何人都沒有自己可靠。哪怕現(xiàn)在她過得依舊凄慘,但她不會因為自己靠山倒了而變得更凄慘。 她有自己的野心,她想攀高枝,但也只會把高枝當(dāng)跳板,在她日子變好前對她無益的社交她只想盡量避免。 洛白苒鏡片下的眼神晦暗,捏緊了挎肩包鏈條,客套兩句后以還有事為由離開了。 等她都已經(jīng)乘著高鐵下站快到家門口了,她才想起來今天是她的27歲生日。 思索了會路程,洛白苒還是去蛋糕店買了個小蛋糕,又去商場降價區(qū)買了兩套內(nèi)衣和衣服回了家。自獨立以來她每年生日都是這樣過的,一套新衣服,一個小小的奶油蛋糕。 女人回到出租屋,也就是她現(xiàn)在所謂的“家”。她換了鞋,走進洗手間換了剛買的一身衣服,蔥白纖細的手指摘下眼鏡放到洗漱臺邊上。 頭頂老舊燈泡散出的光照清楚鏡子里女人的清冷容顏,略顯疲憊的眼神有損美感,拋開這點這張臉可以說是絕色。 不同于在公司裝做的與世無爭小白兔形象,洛陽苒的臉是屬于清冷型的那一掛,讓人想到冰川上融不掉的雪,看到過的人也覺得她是個高嶺之花。 突然有那么一晃眼的瞬間,她發(fā)現(xiàn)她琥珀色的眼珠泛出一絲金光。 「怎么回事……怎么感覺我的瞳孔顏色好像變淺了?估計是太累了吧……」 她雙臂撐在洗漱臺水池兩側(cè),仔細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最后嘲弄一笑,隨便涂了個口紅就出門了。 好歹是生日,自己慶祝放松一下吧,瞧她都出現(xiàn)幻覺了……她想。 洛白苒戴上那副眼鏡去了趟酒吧,喝了點酒心中的冷意才驅(qū)散不少,等到她微醺地走出酒吧時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黑了。 “咦?” 洛白苒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感到臉上冰冰涼涼的,抬手摸了摸發(fā)現(xiàn)是水漬一樣的東西。 「下雨了?」 她抬頭看向漆黑的天,發(fā)現(xiàn)并不是下雨,而是……觸及她肌膚就融化了的雪。 「下……下雪了??!現(xiàn)在不是七月份嗎?!」 洛白苒嚇了一跳頓時清醒不少,雪越下越大,連天空都變得灰撲撲的。雪花落在她胳膊上化開,冰冷的讓她打了個寒顫,于是她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可當(dāng)她走到公寓附近的大橋時,昏暗的路燈時不時閃動,再加上涌上頭的醉意使得她一時間沒看清腳下的路。 就這樣,穿著高跟鞋的腳恰好踩在了橋邊被雪水浸濕的青苔上,她身子一斜,重心不穩(wěn)向橋下摔了下去。 “啊——”洛白苒大聲尖叫,失重感后緊接著的河水嗆進氣管里的窒息感讓她害怕極了,她從小到大都不會游泳! 「難道……我這一生就這么結(jié)束了嗎……可是……我還沒談過戀愛啊嗚嗚……」 洛白苒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悲催的想著,流下一滴不甘的淚水。 走馬燈劃過腦海,她洛白苒,27歲,從小無父無母在孤兒院長大,規(guī)規(guī)矩矩度過了那么多年,到死還是個母胎單身。 沒有親情,沒有友情,如今連擁有愛情的機會也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