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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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啊”了一聲,含著淚花,表情呆呆的。 顏鳶道:“吃飽了才有力氣?!?/br> 小魚仍然呆呆的:“在宮里要力氣做什么呀?” 顏鳶笑了笑道:“見東家?!?/br> 小魚:“哈?” 小魚還愣在當場,忽然間就聽見外面響起了熙熙攘攘的聲響,片刻之后,宮人帶著一道懿旨站在了望舒宮的廳堂之上:太后命顏鳶去宮中覲見。 顏鳶不得不又折回了寢宮,坐到了梳妝鏡之前,任由宮女往臉上涂抹了一層又一層的妝容。 鏡子里的顏鳶又逐漸變得陌生起來。 顏鳶對著鏡子眨了眨眼,心里頭只有一個念頭: 還好還好,肚子已經(jīng)填飽了。 第8章 覲見 半個時辰后,顏鳶乘坐著步輦,被宮人帶往太后居住的慈德宮。 一路上行人不多,道旁朱紅色的宮墻上覆著黃色的琉璃瓦,層層疊疊,莊嚴肅穆,她在其中行走了一陣子,忽然看見前面一片紅墻之中,露出了一抹別樣的顏色。 那是一面藍灰色的墻,墻上頂著黑色的琉璃瓦,在一片紅墻黃瓦中顯得格格不入。 顏鳶好奇地問:“那是什么地方?” 當今這世上顏料雖然不少,藍色卻不是那么易得的。常見的藍色多是需要從開采的礦石里頭萃取出來磨成粉再磨出,這些顏色文人作畫的時候也大多摳著用,這座宅院竟然用來涂墻? 宮人道:“回娘娘,那是栩貴妃住的碧熙宮?!?/br> 顏鳶目瞪口呆。 她原以為這樣的手筆,起碼是一個供奉先祖的祭殿,沒想到是后妃居住的庭院。那這份盛寵可遠比民間傳聞的那些酒池rou林后宮專寵要更厲害上幾分啊。 “栩貴妃畢竟于陛下有救命之恩,”宮人陪在顏鳶身旁,笑得得體,“陛下待人情深,于皇后娘娘也是一種福分?!?/br> 顏鳶怔了怔,笑了起來:“公公說得有理?!?/br> 這宮里的人,果然都是巧舌如簧啊。 步輦一路往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慢慢悠悠停在了一處偏僻的宮苑門前。 顏鳶帶著疑惑下了步輦。 宮人對她的表情了如指掌,笑著解釋:“太后素來喜歡花鳥蟲魚,又說御花園藏風聚氣,寶地應當留給年輕人,綿延皇嗣光積國運,她年紀大了不打緊,故而住得遠一些?!?/br> 顏鳶點點頭,任由宮人指引著邁步進了慈德宮。 慈德宮果然如宮人所說那樣,內(nèi)院風景如畫,草木萋萋,顏鳶一路從其中穿行而過,終于到了前堂正殿。 正殿主座之上,太后正襟危坐。 宮人領著顏鳶到了她面前,輕聲道:“回稟太后,娘娘帶到了?!?/br> 顏鳶也跟著俯身行禮:“顏氏女顏鳶,見過太后娘娘千歲?!?/br> 大殿上空曠安靜,太后遲遲沒有出聲。 顏鳶自然不敢起身,她跪伏在地上,看著光潔的地磚映出自己的步搖的影子。 又過了片刻,一個溫和慈穆的聲音才響了起來:“皇后請起,快快坐到哀家身旁來。” 顏鳶緩緩起身,她不是很懂得宮中的禮儀是否需要推辭幾番,猶豫了片刻,才走到太后身旁那張椅子上落了座。 直到此刻,她終于看清了太后容顏。 她是一個五十上下的婦人,一張臉端莊嫻靜,眼角幾道紋路為她平添了幾分慈藹。 此刻太后正笑瞇瞇看著顏鳶,目光溫煦:“鳶兒昨夜睡得可習慣?宮中可有缺的東西?” 顏鳶點點頭:“……都還好?!?/br> 這當然不是她的真心話,不過也算不上謊話。 太后盯著她的眼睛,目光在身上轉(zhuǎn)了好幾圈,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肩膀,下一刻臉上便揚起了溫藹的笑容:“倒比小時候壯實一些了。” 顏鳶疑惑地抬起頭來。 太后笑道:“不記得了么?你三歲之前,顏侯時常帶你入宮,每到黃昏時,你便抱著哀家的腿不肯走,吵鬧著要留在宮里當公主。” 這下顏鳶是真正地怔住了。 她只記得父親與太后素來寡交,他們一個垂簾攝政的太后,一個雄踞邊疆的虎將,竟然會有過這樣的歲月嗎? 太后的手自然而然地已經(jīng)拉住了顏鳶的手,笑得越發(fā)和藹:“今時今日,哀家倒是慶幸,當初先帝沒有答應收你做義女?!?/br> 顏鳶看著太后的笑眼,花了許久才明白過來她的話中含義:若是當年先帝認了她作義女,封了公主,那她今時今日也就沒有辦法當上這皇后了。 太后絲毫沒有吝惜對她的喜愛言辭,與她閑話家常,就像是一位真正的慈母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連眼角眉梢都透著脈脈溫情。 若不是早就知道她和父親的交易,她幾乎就要信了。 只差一點點。 “鳶兒,你是個好孩子?!甭L的溫情鋪墊過后,太后盯著顏鳶道,“你與皇兒的婚事,是哀家與你父親商議決定,此前并未征詢過你的意見?!?/br> 顏鳶一愣,緩緩抬起頭來。 “這些年,民間對沉兒多有非議,人言可畏?!碧笸M顏鳶的眼睛,仿佛是要看穿她的靈魂,“哀家想知道,你是否因為這樁婚事……對你父顏宙,對哀家心有怨懟呢?” 太后的聲音溫存又蒼老,就像是黑夜來臨前的晚風。 這顯然是一道送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