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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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園曲徑通幽,鳥語花香。 顏鳶沒有心思觀賞景色,她一門心思到了落腳的廂房里。侍者們準備好了驅寒的藥浴,她脫了衣裳,把自己整個身體都浸進了浴桶里,只留出兩只眼睛,仰頭望著房頂?shù)牧耗景l(fā)呆。 溫暖的水流覆蓋了每一寸皮膚,顏鳶總數(shù)是徹底活了過來。 凍結已久的思維開始慢慢復蘇。 她辛辛苦苦入宮,只為了兩件事,一個是求得天漏草活命,一個是查訪被解散的魁羽營,查出當年害死她同伴的真兇。這兩樁事情,其實都與楚凌沉并無矛盾沖突。 她之前裝成一顆蘑菇,不過是為了能讓東家安心,也為了自己在后宮的日子更舒適些罷了。 但謊言是無法孤立存在的。 一個謊言,需要千千萬萬個謊言去圓。 顏鳶把整個腦袋探入了浴桶之中,讓溫暖的水流徹底覆蓋整個身體,她躺在水底咕嚕咕嚕吐泡泡。 眼下既然楚凌沉已經(jīng)生疑,其實她除了“寧白”和舊傷,其余也沒什么可以隱瞞的,說多了謊話,反而容易被人連根拔起。 是不是適當做一些割舍更安全呢? “……娘娘?!” 塵娘慌張的聲音響起。 顏鳶從水里探出腦袋:? 塵娘目瞪口呆,愣了許久才喘出一口氣來。她真是嚇壞了,方才見到木桶中三千青絲飛散,顏鳶沉在水底,她還以為、還以為…… 顏鳶:“……我沒事?!?/br> 塵娘驚魂不定,伸手抓過顏鳶的手腕把脈。她原以為她睡了一天,脈搏會微弱,沒想到倒是有氣血翻滾之勢,似有精疲力竭之勢,頓時愣了。 很快她就想通了,臉上微紅。 “娘娘?!眽m娘欲言又止,“娘娘體弱,萬事應該從緩,不可……” 顏鳶自己的身體向來看重,抬起頭專心看著塵娘。 塵娘被盯得越發(fā)手足無措,她臉上發(fā)燙,干咳了一聲道:“不可過于疲累,也不可……常行虧損氣血之事?!?/br> 顏鳶鄭重點頭:“本宮知道,昨夜是意外,以后不會了?!?/br> 昨夜確實是個意外。 她自從三年前追那個盜匪,半夜吐出一口血之后,就不敢隨意透支體力了。她只當自己是一盆蘭花草,平日里最大的活動就是去散散步曬曬太陽,就是為了避免氣血上浮吐血。 昨夜要不是那個狗東西處心積慮試探,她根本不會被邱遇追得滿帳篷跑。 出了一身汗不說,還沾了一身血。 以后決計不會干這種蠢事了。 顏鳶滿臉堅決。 塵娘欲言又止:“……倒也沒有那么嚴重,適當……活躍氣血,對娘娘的身體是有利無弊的……偶爾為之的話……” 顏鳶滿臉憤怒:“不,本宮覺得很難受。” 三年前輾轉吐血的慘痛教訓還歷歷在目,這次她雖然沒有吐血,但是跑了半宿,也感覺死過一回了,全身的骨頭沒有一處不痛的,全是敗那狗東西所賜! 塵娘臉上一紅,咳嗽道:“娘娘還小,往后會漸漸得趣……” 顏鳶堅決搖頭:“沒有往后。” 塵娘:“……” 塵娘笑了笑,不再開口。 想來年輕女孩子,對這種事情都是比較羞于啟齒,她身為醫(yī)者并不見怪,只是幫顏鳶舀了一勺藥浴的水,慢慢順著她的肩膀淋下。 不可避免地,她又看見了顏鳶肩膀上的那道舊傷。 這一次她看得更加真切,那道傷口應是一種鋒利的錐形兵器所傷,也不知道兵器傷涂了什么毒藥之流,傷口附近留下了細小的紅色疤痕,看上去就像是被火灼出的葉片脈絡。 塵娘皺起眉頭。 這傷總歸是個隱患,還是要盡快想辦法去除。 想來昨夜黑燈瞎火,又或是……少年羞澀并未褪盡衣衫…… 總之圣上并沒有看見她的傷處。 但是她終歸是當朝皇后,終有一日,是要與皇帝坦誠相見的。那個栩貴妃雖然是寵冠后宮,但按例每月的初一和十五,皇帝都要留宿皇后寢宮的。 就算娘娘想法子推辭,又能熬過幾個初一,幾個十五呢? 塵娘當下就在心底打定了主意,只要一回到宮里,她就要去調制去疤的膏藥,順便還要調一些溫補紓解的藥物,絕不能再拖延了。 …… 塵娘的心思九曲回腸,顏鳶當然不知道。 她舒舒服服泡了一個藥浴,等到滿身的疲憊終于消解得差不多了,才懶洋洋地穿戴整齊,走出房間。 顏鳶一開門,就發(fā)現(xiàn)阮竹正站在房門口。她悶聲不響,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張臉拉得老長。 顏鳶投去了個疑惑的眼神。 阮竹面癱道:“娘娘,咱們有貴客到了。” 貴客? 顏鳶不明所以。 這里是楚氏的皇陵,她在這里沒有半個熟人,要說有客,還是貴客,總不能是老皇帝飄來了吧? 顏鳶渾渾噩噩想著,一抬頭,就看見了院落外面有一抹青綠色。秋日里山上草木凋零,只剩青山綠柏,那一抹綠色如同新枝抽芽,明亮得讓人有些晃眼。 宋莞爾? 她來做什么? 顏鳶不動神色地看著她。 宋莞爾已經(jīng)飄飄然走到了顏鳶的身前,款款行禮:“臣妾宋氏栩妃,見過皇后娘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