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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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頭瞪著雙眼,眼睫還留有一絲顫,不可思議的表情凝結(jié)在了他的臉上。 轉(zhuǎn)瞬間,哀嚎聲遍野。 楚凌沉的親衛(wèi)不過十數(shù)人,他們穿著尋常禁衛(wèi)的衣裳,出手各個勢如驚雷,片刻之間便已斬殺了楚驚御近半的人馬。 “暄王殿下!” “暄王殿下救命!” “陛下饒命,屬下是奉命行事啊!” 方才的威風凜凜已經(jīng)煙消云散,鐵甲騎兵們瞬間成了一群喪家之犬。 他們尖叫、求饒、奔逃、哀嚎,最后一個個聲音戛然而止。 楚驚御看著眼前這一切,他的拳頭緊握,手上的青筋暴露凸起,就像已經(jīng)干枯山川河流一般。 絕望的汗珠從臉上滑落,可他的內(nèi)心深處,卻偏偏生出了一絲瘋狂的希望—— 縱馬入陵寢的不過數(shù)十人,確實無力反抗皇帝的親兵。 但是御庭山上卻有八百人。 御庭山下更是層層把守著兩千余人! 如果…… 如果今日楚凌沉死在皇陵呢? 緊握的拳頭緩緩松開。 楚驚御被眼前的那點光亮吸引了,如同著魔一般,他朝前邁動了一步,聲音喑?。骸爸T將聽令……” 他還沒來得及放開自己的嗓音,就看見一道墨色影子掠過。 那是楚凌沉的親衛(wèi)首領(lǐng),他策馬揚鞭,飛身朝著皇陵外奔馳而去,疾呼聲傳遍云霄: “圣上有令!馬踏皇陵者誅!” “未入皇陵者,卸下兵刃!速速退去!饒爾等一命!” “若再進一步,株連九族!” 皇陵外馬踏飛塵,萬籟俱寂。 楚驚御未出口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他瞪著雙眼,僵直地站在當場。 此刻正在被斬殺的,雖然都是他最出色的親兵,但他的主力軍還在外面,還在鄂州。眼下只是幾十個普通親兵罷了…… 于是已經(jīng)邁出的步伐,又收了回去。 楚驚御長長地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不再看眼前的屠戮。 算了,算了。 只要青山還在,總有更好的機會。 …… 屠戮悄無聲息地結(jié)束。 溫暖的陽光照耀在皇陵內(nèi),山風送走了無窮無盡的血腥味。 所有人都開始忙碌,他們各自埋著頭,仿佛是彼此都有的默契,目光不和任何人交匯。 臉色蒼白的楚驚御,被楚凌沉的親衛(wèi)護送上了馬車,一路送往他的封地所在;皇帝的親衛(wèi)帶走了完整的尸體,宮人們忙著擦拭漢白石上殘留的血跡;剩下的文武百官也各自離去,只有若干個肱骨大臣不放心楚凌沉,還留在原地等候著宣召。 顏鳶發(fā)現(xiàn)自己被遺忘了。 沒有人注意到她。 就連她的爹爹,定北侯顏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顏鳶倒不擔心他會遇到危險,他的身手可未必輸年輕人。 她比較擔心的是那老狐貍會不會早就已經(jīng)反了,比如投靠了暄王,所以今日這場干戈中才從始至終都沒有出手,冷眼旁觀了整場動亂。 她皺著眉頭在人群中搜索來回找不到他,最后在文官的隊伍里發(fā)現(xiàn)了他。 這老東西,正跟文官依偎在一起瑟瑟發(fā)抖。 顏鳶:…… 當時場上一片死寂,只有顏宙壓低的聲音細細碎碎地響著。 他在和身旁的文官解釋:“本侯身子骨早就不如從前了?!?/br> 顏鳶:………… 老狐貍是靠不住了。 顏鳶在心里嘆了口氣。 那就只能靠她了。 此刻楚凌沉身旁沒有人,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戰(zhàn)場之上倒地的,沒有一個是絕對的尸體。不論是缺了手腳的,胸口中箭的,只要他們的頭顱還在頸上,就有可能回光返照,忽然站起來反殺。 這堆人中,倘若有一個還一息尚存呢? 倘若有人是裝死呢? 對方瀕死一搏,楚凌沉這廢材能有幾條命? 顏鳶沉默了片刻,默默地提起了自己的裙擺,小心地繞過地上橫陳的尸體,走到了楚凌沉的身旁。 楚凌沉看她:“你來做什么?” 他的聲音有些喑啞,甚至還有一絲恍惚。 顏鳶想了想道:“臣妾在遠處看見陛下望向山頂走神,所以來看看這里能看見什么。” 她當然不能告訴他,她是怕他丟了小命所以來保護他的,只能胡亂找了個理由。 她裝作好奇的模樣,朝著御庭山的山峰眺望,沒想到還真有不一樣的發(fā)現(xiàn)。 這個視角的景色與別處不同。山風的云霧明顯要少一些,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山頂上有一棵高聳的大樹,樹梢上似乎有一抹不同尋常的白色。 顏鳶定睛望去,發(fā)現(xiàn)那好像是一根白色的緞帶,被系在了山頂最高的樹梢上。 山風一過,柔軟的緞帶隨風飄揚。 那是什么東西? 顏鳶呆了呆。 沒想到身后的楚凌沉竟然破天荒地回答了她:“山頂有孤的幾個朋友?!?/br> 他的聲音與往常不同,透著少許的溫存。 “他們是幾個十分仗義的人,孤年幼時曾受過他們的救命之恩,一直想要接他們回帝都長住。只可惜……” “一直少了一點緣分。” “好不容易見了面,孤便想留他們在家中住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