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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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鳶抬頭看了一眼楚凌沉,發(fā)現(xiàn)他支著頭顱懶洋洋地看著自己,頓時火速低頭,拿了第二本內(nèi)折,隨后是第三本、第四本、第五本…… 不知不覺,時間流逝。 大雨漸歇。 月亮高升。 顏鳶從被迫變成了主動看,天黑了就點了蠟燭繼續(xù)看。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看完了最后一本內(nèi)折,只覺得全身上下充滿了找人好好說道這些是是非非的欲望…… 當然了,說道的對象不會是楚凌沉。 她悄悄站起身來。 楚凌沉一動都沒有動。 此刻的楚凌沉坐在窗邊的椅子上,身形舒展,脊背微彎,身體就像是一尊石像,只留了一片衣角被微風吹得微微翻動。 月光灑在他的眼睫上,時間如同靜止。 顏鳶呆呆看著他。 他好像,睡著了? 第72章 他是專程來補覺的嗎? 顏鳶輕手輕腳地走到了他面前。 楚凌沉好像真的睡著了。 明明是極其不舒服的姿勢,但他居然真的睡著了。 此刻房間里的燭火昏暗閃爍,照射得他的眼睫的影子微微顫動。 他的眼睛緊閉,眉心微微隆起,身體就像是枯葉,悄無聲息地蟄伏在堅硬的黃花梨木椅上。就像是一只防備心很重的野獸,即便已經(jīng)入睡都保持著警覺的姿勢。 這樣的姿勢,顏鳶曾經(jīng)在雪原的深夜里看到過許多次。 那時候他遭逢刺殺,身與心都是崩潰的,會有這樣的姿態(tài)也是尋常。但顏鳶沒有想過,他在宮里竟然也是這樣的狀態(tài)。 可這里不是他的家嗎? 他在這里不是活得像個螃蟹嗎? 顏鳶看著他,不知不覺輕輕嘆出了一口氣。 正是這口氣,讓楚凌沉的眼睫顫了顫。 幾乎沒有任何鋪墊,他驟然睜開了眼睛,眼里閃動著驚惶的眸光,就像是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噩夢,連呼吸都發(fā)顫。 彼時顏鳶正站在他的面前,還來不及轉(zhuǎn)移。 于是眼睛對著眼睛。 僵持。 顏鳶抿了抿嘴,尷尬找話題:“陛下……可是做噩夢了?” 楚凌沉仿佛是還彌留在夢中一般,肩膀維持著僵硬的姿勢,粗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凝重中帶著凌亂。 就這樣過了好久。 楚凌沉緩緩抬起頭來,眼眸漆黑而又空洞。 這是睡懵了嗎? 顏鳶小心地看著楚凌沉的臉色,她自己是有起床氣的,要是平白無故被人吵醒,她會遷怒所有在床邊的人。 她干咳了一聲,果斷甩鍋:“我……臣妾沒有發(fā)出響動,是陛下淺眠,自個兒醒的,臣妾并沒有打擾的意思。” 楚凌沉眨了眨眼,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 顏鳶干巴巴道:“時候不早了,陛下要在望舒宮用膳嗎?” 楚凌沉依然沒有反應。 他的眼睫垂落,像是刺猬收起了渾身的刺,身周上下都籠蓋著一層說不出來的乖順。 顏鳶看得只覺得全身的寒毛都林立了起來。 她干笑:“既然陛下沒有興致,那臣妾就不留陛下了,陛下早些回去歇息用膳吧!” 趕緊走趕緊走! 顏鳶的臉色如是說。 又是僵持了一會兒,楚凌沉終于抬起了頭來,他看了顏鳶一眼,隨后一句話不說走出了書房。 顏鳶:??? 外頭的夜色已經(jīng)降落。 雨后庭院傳來陣陣泥土和草木香。 楚凌沉一路低著頭,信步走出了望舒宮的院門,抬起頭時候剛好看見一輪明月。他依然有些恍惚,仿佛很多年不曾見過月亮。 “圣上!” “秋夜寒涼,圣上要小心保暖?!?/br> 不遠處的太監(jiān)快步走了上來,替他披上了斗篷。 他是身上近身侍奉的太監(jiān),膽子要比其他人大一些,一邊替楚凌沉整理身上的行裝,一邊隨意詢問:“奴才還以為圣上只是去給娘娘送一些內(nèi)折呢。圣上怎么待了這么久?” 楚凌沉一言不發(fā),低眉進了轎子。 太監(jiān)在外面指揮著起了轎,邊走邊碎碎叨叨: “洛御醫(yī)已經(jīng)來催問好幾回,好像是他新尋到了方子,說不定陛下讓失眠頑疾這次就能治好了?!?/br> “膳食約莫涼了,奴才已經(jīng)差人去重新做?!?/br> 楚凌沉坐在轎中一動不動。 過了好久,他終于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方才,真的睡著了么? …… 翌日天朗氣清。 皇帝留宿望舒宮的事情,已經(jīng)在一夜之間傳遍了宮廷內(nèi)外。 顏鳶起了大早,坐在桌前享用早餐,阮竹已經(jīng)喜滋滋地在房間里轉(zhuǎn)了好幾個圈,嘴里還在不斷碎碎念著什么。 顏鳶仔細聽了聽,發(fā)現(xiàn)她在念著:“黃花梨椅子終歸太硬的,不舒服啊,娘娘你說是不是?” 顏鳶的腦海里的畫面瞬回,依稀看見了楚凌沉在上面打盹時僵硬的姿勢,頓時點點頭:“確實不舒服。” 阮竹頓時激動起來:“對的呀!” 顏鳶:“……?” 有了娘娘支持,阮竹頓時充滿了干勁兒:“娘娘您先別著急,奴婢這就去一趟內(nèi)務司。奴婢在織造府里有個同鄉(xiāng),雕花木向來是一把好手,七天之內(nèi)一定把黃花梨榻給娘娘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