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頭時(shí)，顏鳶發(fā)現(xiàn)楚凌沉睜開了眼。

    “……”

    “……”

    被抓現(xiàn)行，說不尷尬自然是假的。

    顏鳶干咳了一聲道：“我……我好像睡夠了，睡不著?！?/br>
    楚凌沉沒有回答，只是安靜地盯著她。

    顏鳶忽然間意識到她一直覺得的怪異是什么了：今夜的楚凌沉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卻沉默異常，從她醒來到現(xiàn)在幾乎沒有說過完整的話。

    他還是在生氣嗎？

    因?yàn)樗暗碾[瞞，還是因?yàn)樗豢匣乜蜅＃蚴亲屗?dāng)車夫？

    顏鳶的思緒紛亂。

    楚凌沉便在這時(shí)安靜地眨了眨眼。

    被褥之下他的手指挪了挪，找到了顏鳶的手指輕輕扣上。

    顏鳶不明所以，只覺得掌心蔓延異樣的知覺，她想要低頭去看，手指已經(jīng)被楚凌沉的手牽引著落到了她耳側(cè)。

    手背磨蹭過被褥，傳來冰涼絲滑的觸感。

    楚凌沉已經(jīng)俯身在她的身上，柔軟的發(fā)絲就垂落在她的裸露的手腕上。

    “既然睡不著?！?/br>
    楚凌沉壓抑著呼吸，輕聲道，“不妨做點(diǎn)十五該做的事情?！?/br>
    第127章 別動

    十五應(yīng)該做什么？

    顏鳶的思緒如同一團(tuán)漿糊。

    在她反應(yīng)過來之前，楚凌沉已覆上了她的唇，溫?zé)岬挠|覺與夢中所見重疊。

    楚凌沉的氣息瞬間鋪天蓋地而來，呼吸與心跳在這一刻徹底錯亂了起來，連帶著痛覺在唇上泛濫。

    這似乎稱不上一個吻。

    更像是惱羞成怒的博弈，或是單方面的泄憤。

    “唔……”

    顏鳶吃痛，抽回被束縛的手。

    楚凌沉終于退開了一絲絲縫隙。

    他粗重地喘息著，終于不再遮掩自己的目光，死死盯著顏鳶。

    他的眼瞳如同深潭泥沼，仿佛要把顏鳶吸入進(jìn)去，又仿佛是有著累世的仇怨無處宣泄，想要把她的骨rou一寸寸剔凈，揉碎咽盡。

    我們有仇嗎？

    顏鳶盯著他的眼睛想。

    可她和他哪來的深仇大恨？

    顏鳶心中有了疑團(tuán)，慌亂與旖旎便一同消散，于是那半寸的距離仿佛又變得十分遙遠(yuǎn)。

    于是她不再掙扎，只是困惑地看著楚凌沉。

    楚凌沉的呼吸頓了頓。

    他低聲叫她的名字：“顏鳶。”

    沉默了片刻，他才低道：“你好像不怕。”

    顏鳶還浸身在困惑之中，她不太明白楚凌沉的話是什么意思，只能壓抑著自己的呼吸，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呆滯得就像一顆剛剛冒出土壤的蘑菇。

    她雖沒有出聲，但卻用行動表示了她的態(tài)度。

    雖然有些無措與困惑。

    但她并不害怕。

    她一顆畏畏縮縮的蘑菇，平常在宮里謹(jǐn)小慎微，唯有在此時(shí)卻是膽大得很的，因?yàn)樗?jīng)是寧白，性命都曾交托過，又何懼其他。

    楚凌沉忽然急促地喘出了一口氣，氣息在他的喉嚨底變成了一絲笑音。

    顏鳶越發(fā)迷惑，她其實(shí)也不太確定他是不是笑了，畢竟他也不常笑，但有一點(diǎn)是她可以確定的。

    他好像，忽然又不生氣了。

    陰沉的眼神在她的注視下，漸漸地柔軟了下來。

    他低下頭，額頭觸碰到顏鳶的額頭，輕聲道：“不是折辱?！?/br>
    顏鳶不明所以。

    楚凌沉低垂下眼睫，又覆上顏鳶的唇：“從來不是……”

    從來都不是折辱。

    只是生氣，以及……害怕而已。

    顏鳶的身體微僵，因?yàn)槌璩磷儞Q了姿勢，整個身體都覆蓋上來。

    她才驚覺原來方才楚凌沉的動作雖然兇惡，但一直支撐著自己身體，與她保持著些許的距離。而此刻他像是忽然放棄了一般，整個身體都傾軋?jiān)诹怂纳砩希瑴貨龅纳眢w徹底籠罩了她。

    這是前所未有的負(fù)重與親近。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溫涼的唇以最直接的姿態(tài)與她相抵，緩慢地輾轉(zhuǎn)。

    溫涼的氣息逐漸變得熱烈，衣料摩擦發(fā)出極其細(xì)微的聲響，再沒有比這更加焦灼的酷刑。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嘗到了一絲淡淡的苦澀味，也不知道是她方才的藥粥殘留，還是他本身就是苦的。

    顏鳶無法呼吸，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臟是否還在跳動。

    她不知道現(xiàn)在與剛才有什么區(qū)別。

    但好像什么都不一樣。

    與之前的所有都不一樣。

    剛才她還可以冷靜思考，現(xiàn)在她的身體里只有陌生的慌亂。

    顏鳶胡亂掙動，唇卻被貼合得更緊，她狼狽地吸了口氣，想要逃離卻發(fā)現(xiàn)身體被楚凌沉圈在了小小的一方天地里，所知所感唯有楚凌沉。

    完全清醒的楚凌沉。

    意識到這一點(diǎn)，顏鳶忽然感覺到身體里涌動過一股難以言說的知覺。

    這感覺太過陌生。

    抽出的手找不到安放的地方。

    顏鳶只是胡亂抓了一把，手指尖傳來異樣柔滑的觸覺。

    楚凌沉的呼吸一頓，低聲含混道：“……疼的?！?/br>
    顏鳶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那是楚凌沉的發(fā)絲。她的掌心有汗，此刻那些發(fā)絲正穿梭在她每一根手指縫里，纏縛住她的行動。

    顏鳶怔了怔。

    努力地想要解開那些發(fā)絲。

    楚凌沉的呼吸忽然間變得無比凌亂與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