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畫符念咒
從陳家借到了針線,裴楚拐著腳回到自家的黃土草屋中,將借來的針線包放在桌上,看著桌上擺放著的黃紙、朱砂,一時心情還有幾分急切。 他先是找來了一個小碗,將那塊朱砂在碗里碾磨出了不少粉末,接著又盛了點水將粉末浸潤,成了一小碗的紅墨。 接著又將黃紙裁剪了一番,然后打開了無字書,對照著“刺rou不痛法”最后記錄的幾個符篆,開始用那快禿頭的毛筆蘸著朱砂,準(zhǔn)備進行描摹。 “仰啟針舞大將軍,針舞肚中好藏身,若有出血針舞下雪,若有出膿針舞除痛,一退血父二退血母,三退血姑四退血路,降刀如山,急急如律令?!?/br> 裴楚先是默念了一遍“刺rou不痛法”的畫符的咒語,然后便開始一邊在黃紙上描摹,一邊低聲默念。 這個符名為“針符式”,描摹的是六個類似于雷雪山水霜等文字模樣組合成的六個符篆文字。 “呼——終于成了!” 看著手中的“針符式”的黃紙朱砂符終于成功,裴楚不由微微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這六個符篆結(jié)構(gòu)上略有些復(fù)雜,只要仔細的話,描摹起來倒也不算太難,難的是需要一邊念咒一邊書寫,這就不太容易了。 裴楚要么不是念咒斷了,要么就是符篆寫錯了,再就是符篆寫大了或者小了,前前后后足足浪費了快十張黃紙,才成功地念著符咒將一張“針符式”全部寫對。 “接下來就應(yīng)該就是施法了吧?” 裴楚心中微微有些激動,那種將信將疑的態(tài)度,對于此刻的他來說,有些像是對于某種客觀事物和規(guī)律的驗證。 將桌上的針線包里取出了一根沒什么銹跡的細針,用清水洗干凈,接著又廢了點力氣,將家中找到的小半截蠟燭點燃。 做完這些之后,裴楚脫了左腳上的破舊布鞋,將左腳架在了長凳上。 他的左腳大拇指紅彤彤地腫脹著,比起另一只腳的腳趾要大出一圈。裴楚輕輕用觸碰了一下腳趾腫脹的部位,登時“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氣,疼得呲牙裂嘴,他還是第一次見一個甲溝炎能夠嚴(yán)重到這種程度的。 將細針在蠟燭的火苗上晃了兩下消毒,接著裴楚左手持針,右手食指和中指成劍訣,夾著那張“針符式”眼睛微閉,嘴里開始念念有詞:“雪山一姑雪山二姑雪山三姑……” 一口氣念了七遍,裴楚猛然睜開眼,左手的那枚針對著腳趾腫脹的位置扎了下去,一瞬間刺痛瘋狂涌來,疼得他差點失聲叫了起來。 好不容易裴楚才咬著牙忍住了劇痛,快速地抬起右手,將右手手指夾著的那張“針符式”猛地地貼在了傷口的位置。 呼—— 突然間一道火光亮起。 就見那張“針符式”的符箓忽然無火自燃了起來。 裴楚猛地嚇了一跳,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左腳踩在地上連連抖動了兩下,想要將腳上燃燒的火焰給甩出去。跟著又躬下身,伸手想要去拍滅那符箓?cè)紵鸬幕鹧妗?/br> 但火焰燒灼得十分迅猛,幾乎是眨眼間就已經(jīng)成了一團飛灰消散。 “嘶——” 裴楚再次倒吸了一口氣,想要去拍火焰的手僵在了空中,這次并非是劇痛刺激,而是腳上傳來一陣莫名的冰涼寒意,這股寒意將腳趾的劇痛蓋過,讓他一時舒服得輕呼出了聲。 裴楚額頭、脖子、后背都有細細密密的汗水冒出,有種重感冒后吃了發(fā)汗的藥物,身體仿佛脫去了一件厚重的外套,整個人都松快了幾分。 “竟……竟然真的有用?!” 感受著腳趾上的疼痛消失,還有身體莫名的舒暢感,裴楚回過神來,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再次低頭看了看左腳的腳趾,雖然沾染了一些紙灰變得黑乎乎的,但腳趾明顯消腫,他用手觸碰了一下,之前那鉆心般的疼痛已然消失。也顧不得穿鞋,左腳直接踩在地上,一時間不論是走動、墊腳,還是單腳站立,絲毫沒有半點不適。 “我……我……” 感受著腳上的疼痛感完全消失,裴楚幾次張嘴想爆個粗口,但一些話生生都卡在了喉嚨里,被內(nèi)心的震驚情緒所代替。 在此之前他是將信將疑,又或者說他由于重度甲溝炎的緣故,本能的傾向于愿意相信這個“刺rou不痛法”有效果,這一點就和許多受騙的人一樣,有利益所在,內(nèi)心會不自覺的偏向,但理智上,他卻是明白這故弄玄虛的“刺rou不痛法”應(yīng)該是沒有用的。 在面對可能出現(xiàn)的“刺rou不痛法”毫無效果,某種意義上已經(jīng)做了一定的心理建設(shè),然而,真的有效果一切順理成章的發(fā)生,反而使得人有些難以置信,有種不真實的虛幻之感。 不知站了多長時間,裴楚陡然回過神來,左右掃視了一眼,猛地撲到了桌前,一把抓起那本紙頁黃白的舊書。 看著第一頁上記錄著的“刺rou不痛法”和“針符式”的符篆,又陷入了一陣失神。 “真的有道術(shù),真的有道術(shù),那么如果道術(shù)是真的,其他的呢?會不會也是真的?這個世界又是怎么樣的?” 裴楚感覺到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劇烈的沖擊,隨即腦海里各種念頭紛至沓來。 “穿越、重生……” “道術(shù)、神通……” “唯物主義,科學(xué)……” “天、地、神、人、妖、魔、鬼……” “我究竟來到的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 “這世界如果道術(shù)是真的,那么……其他的會不會也是真的,比如鬼怪妖魔,又或者神仙佛祖?” 在另一個時空,裴楚童年和少年時候看一些影視文學(xué)作品,腦海之中不免就有過這樣的想象。 比如經(jīng)典的場景之一,如果真的有僵尸這種東西,學(xué)著電影里閉氣屏住呼吸,是不是就能夠躲避傷害,那時年幼的他父母工作忙碌,夜晚一個人睡覺沒少躲在被窩里干這事。 即便后來長成一些,一個人走夜路心里發(fā)慌的時候,偶爾也會想如果真突然蹦跶出個妖冶女鬼該怎么應(yīng)對,會不會真的有神仙法術(shù)? 而一切在驗證之后,這“刺rou不痛法”是真的,這“針符式”是真的有效果的,如果以此類推,那么他所穿越后的這個世界,恐怕其他的也會是真的? “所以我現(xiàn)在身處的這個看似一派祥和靜謐的小山村,只不過是流于表面,這個世界其實還隱藏著另外一層?” 隨著裴楚思維的發(fā)散,他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些這個前身那個“神漢”父親曾經(jīng)給人卜掛、招魂、跳大神之類的事情,認真想來,恐怕也不一定都是假的。 “認識這個世界,理解這個世界……” 裴楚摩挲著無字書的紙頁,微微閉上了眼睛,他的心中念頭翻轉(zhuǎn),腦海里思緒如潮。 足足過了好一會的時間,他起伏不定的心神,漸漸重新平靜了下來,開始嘗試接受發(fā)生的事情,用理智去分析。 “這本無字書能夠顯現(xiàn)出一門道術(shù),大概是有來歷的,只是它是怎么顯現(xiàn)出那‘刺rou不痛法’的?有沒有滿足什么激活條件?” 最初從桌腳拿到這本無字書的時候,書上可是沒有什么文字顯現(xiàn)的,而是等到裴楚撿起來放到了桌子上,才顯出了神異。 “等等……” 裴楚眼神微微亮了幾分,“放在桌上后,那碗我吃了幾口的脫粟飯,后來似乎口味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只是具體我又說不上來……” 這一點他方才其實就有那么點懷疑,只是“刺rou不痛法”沒有得到驗證并未曾往深處去想,但現(xiàn)在仔細想來,這中間似乎很可能有點聯(lián)系。 “難道是需要獻祭,要祭品?不過,還是要等回頭再試幾次才知道?!?/br> 脫粟飯口味的變化,讓裴楚有了一些猜測,不過他現(xiàn)在一時也找不到米糧水果或者其他祭品,并不敢貿(mào)然下結(jié)論。 他心中有些興奮,但還是盡可能保持理智,如同在實驗室里做實驗,哪怕已經(jīng)成功了,一個孤立的樣也只能用來參考。 “那這個‘刺rou不痛法’,我剛算是施法成功了一次,同樣是孤立的,接著應(yīng)該再嘗試兩次?!?/br> 想到這里,裴楚又來了精神,他這會腳上的傷痛全消,身體的低燒隨著方才出汗都退去,整個人不說神采奕奕,但精神比之前面病懨懨的時候總是要好處不少。 重新做到了書桌前,鋪開黃紙,用禿頭的毛筆蘸了朱砂,再次開始一邊念咒一邊畫“針符式”上的符篆。 大約是有了之前的經(jīng)驗,這一次裴楚再畫“針符式”就沒有前面那般出錯得多,畫符的咒語他也背得熟練,接連畫錯了幾張之后,到了后面一口氣畫了三張都沒有出紕漏。 只是在畫到第四張的時候,裴楚再次動筆,手中的毛筆蘸著朱砂,剛要開始念咒,忽然就感受到了一股頭暈?zāi)垦?,整個人似乎有一種虛脫之感。 眉心刺痛,身體無力,隱約還有點犯惡心,這股子感覺比之前還處于重度甲溝炎引起的低燒,還要讓他覺得難受和疲憊。 “這又是怎么了?” 裴楚放下沾滿了朱砂的禿頭毛筆,雙手扶著木桌呼吸驟然變得急促起來。 “我這是低血糖?不應(yīng)該的,我吃完飯還沒多久……” 裴楚腦海里閃過了幾個念頭,但意識卻越發(fā)的模糊了起來,踉蹌地從桌邊站起身,幾步摸到了床邊,直接一頭栽倒,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