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趙浩意料，不但趙小風(fēng)不為所動，“趙靜”竟然也沒有任何否定的意思。

    兩人目光相對，寸步不讓，對于趙浩，兩人都選擇了無視，好像趙浩并不存在一樣。

    他倒并沒有被無視而受傷，只是心中驚詫“趙靜”的反應(yīng)。

    “難道神女殿下這具身體內(nèi)，真的還有一個‘趙靜’？但是……”

    這是不可能的。

    “趙靜”不過是神女殿下因為輪轉(zhuǎn)之術(shù)出了岔子，失去記憶后的化名而已，既然神女殿下現(xiàn)在記憶已經(jīng)徹底覺醒了，那么“趙靜”當然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神女殿下為什么沒有否認趙小風(fēng)呢，是怕他過激。

    不對，神女殿下的性格是不可能顧忌這些的。

    “難道說……”

    趙浩低聲呢喃一句，下意識的看向雖然被捏住脖子，但神色卻依然平靜的“趙靜”，不，準確的說是記憶覺醒的神女殿下。

    心中隱約有了一個他不敢置信的念頭。

    人格分裂了！

    記憶覺醒后，神女殿下并不是真的融合了“趙靜”這十九年的記憶，而是分裂出了一個新的人格。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遭了。

    而趙小風(fēng)似乎竟然比他更早察覺到這一點，還是說他只是盲目的堅持。

    此時，趙靜再次開口。

    “怪不得‘她’不肯消失，原來是因為你?！?/br>
    “不過本座還是不明白你為何如此執(zhí)著與‘她’，你應(yīng)該知道本座和‘她’是一體的?！?/br>
    “身體是同一具身體，靈魂是同一個靈魂，記憶她有的記憶我也有，而且比她更完整。如果說是性格，你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人的性格是會改變的?！?/br>
    “既然如此，你眼中的‘趙靜’究竟是什么，你執(zhí)著的是什么，如果某天她性格大變，你要怎么辦？”

    趙靜一口氣說了一串串問題。

    不過，卻并沒有太多的情緒。

    語氣依然平靜，只是透著一絲探究，那感覺就好像在談?wù)撘患c她無關(guān)，但卻讓她有點好奇的某件事一樣。

    而這個好奇也并不是有多少興趣，只是因為這件事在她理解之外，所以才有點好奇。

    僅此而已。

    不，也不僅僅如此。

    趙小風(fēng)隱約覺得她似乎并不只是在跟他說，似乎還是在跟另一個人說。

    那另一個人顯然也不是趙浩。

    那個人應(yīng)該就是“她”體內(nèi)的另一個人格，那個真正的趙靜人格。

    那一絲戲謔顯然也是針對趙靜的。

    這種微妙的感知，讓趙小風(fēng)心微微一緊，冥冥中他感覺到或許這是能不能喚回趙靜的關(guān)鍵。

    意識到這一點，趙小風(fēng)反而躊躇起來。

    “什么是‘趙靜’？我執(zhí)著的‘趙靜’究竟是什么？”

    這個問題他從未考慮過。

    其實這個世界大部分人都沒有考慮過。

    人的身體是會衰老的，容貌是會改變的。

    性格也一樣會變。

    靈魂看不見摸不著。

    “我不知道！”

    半晌之后趙小風(fēng)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嗯？”

    這個回答不止出乎“趙靜”意料，連一旁的趙浩也目瞪口呆。

    不知道，這算什么回答。

    前者嘴角那意思戲謔更明晰了，甚至有種要笑出來的感覺。

    仿佛在對另一個“趙靜”說，看吧，這就是你執(zhí)著的男人，也不過如此嘛。

    “我知道這個時候我應(yīng)該干脆點，強勢點，說一堆山盟海誓?！?/br>
    趙小風(fēng)緩緩松開掐出“趙靜”脖子的手，再次開口道。

    嘴角掠過一絲苦笑，深情的看著“趙靜”。

    但是“趙靜”卻有種感覺，他的目光無比深邃，已經(jīng)越過了她的外表存在，似乎是在直面已經(jīng)暫時被她壓制的另一個人格。

    而此時，那個好不容易被她找到機會壓制下去的人格，竟然再次蠢動起來。

    那感覺就好像在黑暗深處，一團已經(jīng)即將泯滅的光輝突然又亮了起來，在那光輝之中，一個柔弱無助的少女卷縮著身軀，雙眼緊閉。

    似乎有種力量，讓她一直這樣沉睡下去。

    而此時那少女緊閉的眼皮好像熟睡的人，突然被什么東西驚動了，開始抖動起來。

    如蝴蝶羽翼一般的睫毛不住顫動。

    “趙靜”秀眉微蹙，她原本是想通過拷問趙小風(fēng)的方式，打消那個人格的最后一絲堅持。

    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一句狗屁不通的回答，和一句莫名奇妙的話，反而讓那個人格有了再次被喚醒的跡象。

    “這到底是為什么？”

    哪怕她是曾經(jīng)的神女，叱咤風(fēng)云，而趙靜這個人格的記憶她一樣也有，但是她卻一點搞不懂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真是愚蠢，為什么本座堂堂神女，竟然會誕生出這樣一個愚蠢的人格！”

    “但是……”趙小風(fēng)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溫柔，也越來越堅定。

    “人生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天長地久說來簡單，山盟海誓也不花什么力氣?！?/br>
    “但是……”

    趙小風(fēng)又再次說但是，不是他愛說，而是不得不說。

    因為人生總是充滿了無奈，所以人生也總不得不說但是。

    “任何事情沒有真正面對，任何諾言，任何誓言都是虛假的，都是空的?！?/br>
    “說永遠的人，也明天就勞燕分飛。說長相廝守的人，誰能阻止天災(zāi)人禍，誰能阻止生離死別？”

    “容顏會改，性格會變，任何還沒發(fā)生過的事都是不確定的。”

    趙小風(fēng)說到此處，情緒徹底平靜下來，眼神也徹底堅定下來。

    那不知存在于何處所在的黑啊中，那個卷縮的少女也安靜了下來，但卻不是真的沉睡的更深了，而是變得安詳了。

    嘴角甚至噙著一絲笑意。

    “趙靜”秀眉更緊了一分，這個男人說的話，不知為什么讓“她”無比煩躁。

    似乎心中有什么被扯開了一樣。

    “可是，有一點我確非常確定！”趙小風(fēng)目光突然一轉(zhuǎn)再次“移”到了“趙靜”身上，無比凜冽，堅決。

    “這一點就是，你不是靜靜。哪怕你跟她擁有共同的記憶，共同的靈魂，共同的軀體，但是……”

    我不能確定未來，但是我能確定現(xiàn)在。

    我更能確定現(xiàn)在的我，心意就是要保護她。（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