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一直站在盛之遙旁邊, 她看到了臺上的人數(shù)多了，才拿胳膊肘撞了撞盛之遙, 說：“我今天幫了你很大的忙?！?/br>
    盛之遙表示感謝：“謝謝?！?/br>
    夏晴揚起下巴：“不用謝, 你也要幫我一個忙?！?/br>
    盛之遙問：“什么忙？”

    夏晴垂下頭，目光低落：“如果你擁有浮空城的記憶，我希望在人類世界，你可以資助我去法國讀書，我喜歡珠寶設(shè)計?！?/br>
    盛之遙看著她——

    這個要求, 不算難。因為，一旦「填海計劃」獲得成功，夏晴也是拯救人類的功臣之一，她可以做任何事。

    “好。我答應(yīng)你?！笔⒅b回答。

    夏晴松了口氣, 緊接著, 她笑起來：“你居然這么容易就答應(yīng)了?！?/br>
    盛之遙“嗯”了一聲，然后回應(yīng)她：“你為人類做了很大的貢獻, 你能做任何事情?！?/br>
    “哈哈哈哈?！毕那绱笮Γ骸笆裁礊槿祟愖鲐暙I啊，我都不知道你們在干什么，我是看你的份兒上幫你的。不過，早知道你這么容易答應(yīng)別人，我應(yīng)該讓你做我的男朋友。畢竟聽那個粉毛艾瑞克說, 你很優(yōu)秀，和你結(jié)婚應(yīng)該能得到更多好處?！?/br>
    “……”

    盛之遙知道艾瑞克對他有濾鏡, 大概率會對他的日常經(jīng)歷進行美化。這會導(dǎo)致別人對他有誤解。

    但盛之遙還是解釋：“如果你向我表白，我不會同意。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夏晴“唉”了一聲，她聳了聳肩，顯然沒有放在心上。

    -

    最后規(guī)整一下人類廣場上愿意離開浮空城的人類，有54個人。

    盛之遙交代一句，明天下午四點鐘，大家在人類廣場集合，一起離開浮空城。然后就地解散。

    盛之遙也往藍鯨的家趕去，他心里在計劃，明天一早去銀河街，繼續(xù)重復(fù)今晚的事情。

    銀河街可能會更麻煩一些。盛之遙想到銀河街的環(huán)境，明天他打算和「填海計劃」其他人一起過去。

    藍鯨在門口等他回來，先確認一遍他的身體沒有受到傷害之后，藍鯨才松了一口氣。

    “你沒有受傷，真好?！彼{鯨帶他回去，邊走邊說：“我給你準(zhǔn)備好了葡萄糖。”

    “明天下午四點，我將要帶著人類離開浮空城?！笔⒅b抬頭，他主動拉了拉藍鯨的手。

    藍鯨抽回手，摸著他的頭：“看來，你的第一個魚缸問題，已經(jīng)快要解決了?！?/br>
    盛之遙看著他：“你在替我高興？”

    藍鯨溫和地說：“你不高興嗎？你不是一直想保護全人類嗎？”

    盛之遙絕望地閉上眼——

    看，明明是他拼盡全人類的力量在對抗仿生人，明明他也贏了，但仿生人依舊感覺人類根本算不得敵人。

    弱小，是人類的絕望之本。

    “你不許問這個?！笔⒅b最后要求他。

    走進客廳，盛之遙才壓抑住自己所有的情緒，和藍鯨說話：“魚缸問題是人類需要破除的災(zāi)難，我完成魚缸問題，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你不應(yīng)該高興。”

    藍鯨告訴他：“可是，你完成魚缸問題應(yīng)該會高興，你高興，我也高興?！?/br>
    “……”

    多次和藍鯨產(chǎn)生情緒分歧之后，盛之遙決定教他怎么順應(yīng)自己的情緒：“我并不高興?！?/br>
    藍鯨問：“為什么？”

    盛之遙說：“人的情緒很復(fù)雜，永遠不會是最簡單的開心和難過。”

    說完，盛之遙又舉了例子：“比如說浮空城這個魚缸，我完成了，但我親眼看到我的老師在我面前被人類辱罵。你覺得，我會高興嗎？”

    藍鯨說：“你的老師會在5.42億年之后的人類世界存在著，那里的人類不會記得他昨晚的事，你的老師也不會記得自己在浮空城受過辱?！?/br>
    盛之遙看著藍鯨：“所以，你認為我應(yīng)該忘記這些？”

    藍鯨解釋：“并不是。你完成了魚缸問題，保護了你最想保護的人類，這個結(jié)果，不是大于一切過程嗎？這個過程，可能有人受到辱罵，有人會經(jīng)歷死亡，但這些，和你想要的結(jié)果比起來，都不重要。你得到你想要的結(jié)果了，你應(yīng)該開心?！?/br>
    盛之遙看著藍鯨，他輕聲回答：“人是很復(fù)雜的，我會為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而開心，更會因為失去老師而難過?！?/br>
    “……”

    藍鯨看著盛之遙，這是他無法理解的事情——但人類愿意告訴他，人類的情緒應(yīng)該是怎么樣的，人類的情緒居然可以如此復(fù)雜。

    他被這個人類拉著，靠近了人類一點。

    “你……”藍鯨嘗試著發(fā)問：“你在教我，怎么靠近你嗎？”

    盛之遙看著他，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后又說：“你說你愛我，但我感覺不到。所以，我在教你?！?/br>
    ——我喜歡的人類，他在教我愛他。

    在產(chǎn)生這個想法的時候，藍鯨感覺，自己左側(cè)胸腔里的器官心臟，似乎跳動了一下——很奇怪，仿生人雖然用化學(xué)元素重組出和人類一樣的身體，只不過他們身上的每一個器官都是死物，但就在剛才，他的心臟居然在跳動。

    ——我壞了嗎？藍鯨心想。

    “我好像，壞掉了?！彼{鯨說。

    盛之遙看著他，沒明白他這句話說的源頭是什么。再說，他們仿生人都是用元素直接堆砌身體，也會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