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在真光層——

    「海底威懾」發(fā)生以后，沒過多久就測試出他們眼中的淺海底一樣的天空是在距離海平面以下100米到200米的位置，陽光穿過大海，暖色調(diào)的可見光逐漸被海水吸收，最后只留下波長最短、最容易被散射的藍色。

    真光層包含海洋中95%的生物，盛之遙看著那個名叫白鯊的仿生人——剛剛藍鯨叫他轉(zhuǎn)化光能，他應該就是那位重組。

    重組的任務是做出生命，所以他們在真光層觀察生物。

    “這里就是海底城嗎？”盛之遙問。

    白鯊回答他：“是的，人類，這里就是海底城?！?/br>
    藍鯨看一眼白鯊。

    白鯊繼續(xù)看著這個人類，細聲詢問：“你還需要什么東西嗎？我都可以給你做出來?！?/br>
    藍鯨也繼續(xù)看著白鯊。

    盛之遙沒有立刻回答白鯊，他繼續(xù)看著這個像巨大倉庫一樣的海底城：“這里看起來不像一座城，這里看起來更像一個倉庫?！?/br>
    藍鯨立刻回答：“海底城是一個巨大的工廠，只是在你醒來之前，器械都被我解構(gòu)了。”

    “工廠？”盛之遙問。

    藍鯨回答他：“嗯，你們吃的蛋白棒、葡萄糖，還有后來在船上喝的營養(yǎng)液，都是在海底城生產(chǎn)的。浮空城的人類很多人，重組需要器械流水線的幫忙。”

    盛之遙又問：“為什么要解構(gòu)掉呢？”

    藍鯨看一眼白鯊，然后告訴盛之遙：“浮空城解構(gòu)以后，已經(jīng)不需要這么多器械了，所以早就該被解構(gòu)了?！?/br>
    盛之遙看著藍鯨，注意到對方的許多小動作。

    于是盛之遙看向白鯊：“我要睡覺，你給我做出一個新的房間，還要純棉質(zhì)的被褥，還有，你們都不要來打擾我?！?/br>
    白鯊記下，然后又問他：“這些就夠了嗎？”

    盛之遙說：“暫時就這些。”

    白鯊說：“稍等一下，大概半個小時以后就能重組出來?！?/br>
    盛之遙記得，解構(gòu)可以在一瞬間解構(gòu)掉許多——當初他在寵物人服飾商城，親眼看到藍鯨在極快的時間里解構(gòu)掉了寵物人服飾商城，根本用不了半個小時。

    解構(gòu)比重組更加強大，難道只是時間上的快慢？

    盛之遙盯著白鯊，看著他——其實這樣也很沒用，就像盛之遙至今不知道藍鯨是怎樣在一瞬間解構(gòu)掉一個商城，他也無法用rou眼看出白鯊在三十分鐘內(nèi)構(gòu)建起一個房間。

    但人類是這樣的，看不懂也想看，看個熱鬧也行。

    然后藍鯨掰著他的下巴：“不許看他?！?/br>
    盛之遙沒明白：“憑什么？”

    藍鯨摸了摸他的脖子：“你是我的人類，你怎么能去看別人？”

    盛之遙覺得有點意思——

    之前，在浮空城的最后一晚，他曾經(jīng)問過藍鯨，如果他愛上一個寵物人會怎樣，藍鯨當時的回答是不在乎。

    現(xiàn)在他多看一眼白鯊，藍鯨就要掰著他的下巴，不許他看。

    這是因為藍鯨懂得了愛情嗎？還是說，因為白鯊是重組，和藍鯨是一種平等的關系。

    盛之遙決定再試探一下。

    盛之遙的目光向上，像在認真地看海水，然后又看看周圍的墻壁，看看腳下的地板，也看的很認真，反正就是沒有去看藍鯨。

    藍鯨忍不住問他：“你在看什么呢？人類?！?/br>
    盛之遙說：“隨便看看?！?/br>
    藍鯨說：“你有一些敷衍我?！?/br>
    “嗯，因為我心里在想船上的人類?！笔⒅b說完，抬起頭，終于又去對上藍鯨的眼睛。

    藍鯨的眼神很平靜，語氣也沒有波動：“為什么？為什么你還是放不下那些人類?！?/br>
    盛之遙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你不希望我去想別人嗎？”

    藍鯨沒有回答。

    盛之遙繼續(xù)問他：“你看到我在想別的人類，你會不舒服，對嗎？”

    藍鯨這次“嗯”了一聲，他抓著盛之遙的手，貼上自己的左胸口：“每次你當著我的面，你提起其他人類，我的心跳都會變快，我不需要呼吸，但我也會出現(xiàn)窒息的感覺，我很難受，人類。你說過你愛我，你能不能不要讓我這么難受？”

    盛之遙的心里輕松了，他回答藍鯨：“你這是妒忌。在我們?nèi)祟愂澜缋?，這并不是一種很好的情緒?！?/br>
    藍鯨問他：“妒忌，它為什么不好呢？”

    盛之遙回答：“妒忌會動搖一個人的心境，讓你忘記你本來要做的事情。”

    盛之遙嘗試著教給藍鯨更多的情緒——

    他要給藍鯨帶來很多情緒，讓藍鯨沉溺在這個被人類愛著的環(huán)境里，讓藍鯨明白什么是愛，然后，他會去死亡。

    主人給寵物輸入的情緒越多，到最后寵物死亡，主人便會發(fā)瘋一般，不會再去養(yǎng)相同的寵物了——

    一樣是飼養(yǎng)法則，寵物除了金魚和麻雀，其實還有貓狗，貓狗不同于金魚的安逸和麻雀的反抗，貓狗能給人類提供情緒價值。

    貓狗陪伴主人長大，貓狗一旦死亡，主人會陷入到極大的情緒缺失里，久久不能釋懷。

    人類早已喪失人權，能做的事情很少，麻雀代表的反抗固然有效，但能從情緒上掌控仿生人，才是給人類多一層的保險。

    想完這些，盛之遙又給藍鯨舉例子：“比如說你妒忌人類，請問你來到地球的任務是什么呢？現(xiàn)在你只妒忌人類，都快忘了自己的任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