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鐵定升職市委一把手能在下屬面前坦言直陳他對另外一個部下的不滿，這說明他把面前的人當成了是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王江對柳芽就有了這樣的默契和信任。所以他在柳芽面前毫無遮掩的表露出他對豪邁在“兩會”召開期間抓的工作不滿。

    雖然豪邁從省廳下去任職不久，他本人也是積極上進有能力的干部。領(lǐng)導(dǎo)抓工作，不管你平時怎么樣，還要看你關(guān)鍵時候怎么樣?！皟蓵逼陂g，是個高度敏感的時期，全市上下都在同心協(xié)力共商國是，你這邊卻不斷的發(fā)生惡性案件。這說明什么，說明警方的工作就是沒有抓到位，沒有制造出強大的社會影響力威懾那些蠢蠢欲動的犯罪分子。所以說，王江書記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兩人議論了今天的事情，王江書記這才說：“好了，這個社會治安問題，就像我倆那天商議的一樣，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完全改善的，等‘兩會’之后，你我在從長計議吧？我今天找你來，可不是主要了解這方面的情況的?！蓖踅瓡浀脑捓?，已經(jīng)透露出了他即將袒露的主題，一定也就是柳芽的升遷事宜了。柳芽突然低調(diào)下來，因為涉及到自己的事情，她當然是不能多說什么的。

    王江書記說：“柳芽同志，看來我們得進一步加強合作了。”柳芽抬眼盯著王江的臉。王江也不回避她的眼神，接著說道：“省委已經(jīng)同意你任燈城市委的常委，這一次人代會上組織上還要任命你為燈城市政府的常務(wù)副市長，這副擔子可不輕?。拷窈缶鸵茨隳軒椭形謸匾ぷ髁??！?/br>
    柳芽覺得很奇怪，王書記怎么會對她說這番話呢？就按照王書記的邏輯，她也不就是一個市委常委和常務(wù)副市長嗎？上面不是還有市委副書記，不是還有市長嗎？她怎么可能就是書記的助手了呢？

    王江顯然看出了柳芽的疑惑。王江又說：“其他的情況，我也得給你通通氣，你心里也好預(yù)先有一個底。這一次省委同意了你和煌煌副市長都進入市委常委班子……”他還沒有說完，柳芽的頭都大了，我的天！這是什么安排，我和煌煌都進市委領(lǐng)導(dǎo)班子，我做常委副市長，那么按照一般的邏輯，煌煌副市長在現(xiàn)在的市政府排列在她之前，他不就是當然的市委副書記市長人選了嗎？這是柳芽最不愿意看到的結(jié)果，也是她根本就無法接受的結(jié)果。要是讓惶惶這樣的人來擔任市長，簡直讓她無法工作。盡管王江書記給她一連帶來了兩個好消息，進入市委班子，擔任市政府常務(wù)副市長，可是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笑容。

    她的這副表情，讓王江深感意外。本來，在王江的心目中，這個女副市長一直都是精神飽滿的，很有激情和斗志的?，F(xiàn)在將她提拔到這樣的位置上來，還可能會激發(fā)出她更大的工作熱情，可是沒想到她聽了這個消息之后，卻變得如此的消沉。王書記也知道她與惶惶是水火不容的，也知道柳芽因為早年的案件對燈城的社會治安環(huán)境一直心懷不滿，同樣也明白柳芽的老公是京城大學(xué)有名的歷史考古教授，全國最著名的學(xué)者之一。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柳芽確實萌生過退意，很想去京城與老公共度散漫的時光。此刻王江最擔心的也就是這個問題。見柳芽的臉色變化如此之大，王江索性停止了介紹，關(guān)切地問：“你是不是身體還沒有康復(fù)，現(xiàn)在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要馬上送你去醫(yī)院？”

    柳芽想到過自己的變化可能會給王江帶來想法，可沒想到王江眼里她的變化這樣巨大。她抬頭望了王江一眼，問道：“我的臉色很難看是嗎？”

    王江問：“你能堅持嗎？需不需要叫醫(yī)生？”顯然王江以為她生病了，畢竟醫(yī)生沒有同意她這么快就出院的。

    柳芽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十分愧疚地說：“對不起，我就是這樣的性情中人，有什么不開心的就完全寫在了臉上。我的身體是有病，但還不至于虛弱到你所想象的程度。坦率地說吧，我是對惶惶出任市長有意見！”她什么也不管了，就是想把憋在心里的不滿發(fā)泄出來。

    王江一愣，反問道：“你說什么？”

    柳芽一字一頓地說：“我對煌煌出任市長有意見，我今后與他一起工作，我沒法能夠協(xié)調(diào)下去……”

    王江揮揮手，說道：“你說的什么呀？打住?！?/br>
    柳芽還是固執(zhí)地說：“你也不要勸我，我早就想過了的，只要是煌煌出任市長，我最好是做我的副市長，或者調(diào)離這個崗位，或者調(diào)走都可以，反正我不太愿意與他搭檔……”

    王江著急地擺手，說：“你能不能不說了，聽我說好嗎？”

    柳芽還是不依不饒地說：“你解釋也沒有用，我這人就是這個倔脾氣?！?/br>
    王江說：“我看你也真是個倔脾氣，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別人?！?/br>
    柳芽以為王江說的是讓她聽煌煌副市長的解釋，于是又說：“算了吧，我要是有時間聽他的解釋，我還不如起喝一杯咖啡，道不同不相為謀?！焙茱@然，柳芽和煌煌雖然同樣在市政府里面任職，可是彼此之間的成見太深了。王江明白，柳芽這樣直來直去的女子，要不是知曉煌煌很多的內(nèi)幕，也不至于說到他就這樣義憤填膺。畢竟柳芽也是相當級別的干部了。這充分說明，煌煌這個同志確實問題不少的。

    王江說：“柳芽同志，你誤會了，誤會了！”他必須組織柳芽的脾氣繼續(xù)泛濫下去。他也提高了聲調(diào)，柳芽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于是連忙收住了自己的情緒。

    王江書記這才心平氣和地說：“我是讓你聽我的解釋呢，又不是讓你聽別的解?！?/br>
    柳芽慚愧地笑笑說：“實在對不起，我是不是有幾分歇斯底里的難堪樣?。俊?/br>
    王江說：“可以理解，你就是這樣一個愛憎分明的人嘛。我要給你說的是，你和煌煌同志都進入市委常委，可我并沒有說他就是市長人選啊？”

    柳芽面容驚嘆道：“哦……”

    王江接著說：“省里面已經(jīng)明確了，現(xiàn)在沒有合適的人選，市長人選也就可以緩一緩的?，F(xiàn)在的安排是你擔綱政府的日常工作，讓惶惶同志來配合你呢。你就是不聽我的解釋……”

    柳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怎么會這樣呢？剛才她以為讓她做煌煌的助手，現(xiàn)在突然反了過來，是讓煌煌做她的助手。這個結(jié)果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過。所以一時無語。

    王江說：“我知道你可能沒有這個心理準備，不過，你也不要著急發(fā)表你的什么看法和想法。起碼我還是你的后盾吧？我也相信，你和煌煌之間的配合不是最佳拍檔，但是現(xiàn)在市里面的實際情況也只能如此了……”很顯然，王江書記也是經(jīng)過了很長時間的斗爭的，他對煌煌的任職可能也不是很滿意，但是礙于各方面的平衡，他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柳芽正眼看了面前的王江一眼，忐忑不安地說：“說實話，我擔心拖你的后腿，很擔心，所以我現(xiàn)在真不知道我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br>
    王江寬容地說：“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我不也沒有要求你說什么嗎？但是我今天必須要把我該說的說完，也讓你心里有個數(shù)啊?！?/br>
    望著王江向她投來的信賴目光，柳芽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