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柳芽吐露心事（）

    王江并非一無所知，馮云云的犯罪事實豪邁不是一次向他提起。他也知道馮云云此去的兇險，尤其是他得到了馮云云有逃往海外的動機之后，他斷定馮云云是無可救藥了。所以柳芽的話在他看來沒有絲毫的夸張。他沒有打斷柳芽的話，靜靜地陪在她的身邊，靜聽柳芽的長吁短嘆。

    只聽見柳芽憂慮地說：“這個現(xiàn)實我是接受了，我現(xiàn)在很擔心萌萌，不知道今后該怎么對她解釋呢?！闭f這話時，她抬眼看了看身邊的王江，王江身子筆挺，整潔的頭發(fā)在夜風的撩撥下?lián)u擺著，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莊重，只有在極其嚴肅的場合王江才會是這副模樣。柳芽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殘忍和自私，拿自己的煩惱讓他揪心，這顯然不公平。于是又說：“哎呀，我今天是怎么啦？對你說這些，給你增添了煩惱，算了，還是不說這些了……”她嘴上雖然這樣說，眼眶里竟然浸潤了依稀可見的淚水。

    王江見她這副神情，十分關(guān)切地說：“柳芽啊，你這樣就不對了，我除了是燈城的市委書記，不也是你的兄長嗎？剛才你不是也說過這話的嗎？你能在我面前把你的痛苦說出來，證明你除了相信組織之外，不也對我這個大哥充滿信任么？我能為你分擔痛楚，是我的責任和義務(wù)，想說就說吧，憋在心里那種滋味我體會過的?！彪S后他又說：“其實，你大可不必擔心萌萌，現(xiàn)在的孩子們都早熟，也許這件事她和你一樣，心里早就有定論了，用不著你去解釋什么的?！?/br>
    王江的話，倒是讓柳芽有點欣慰，也想起了她約見豪邁時的情景來。萌萌確實已經(jīng)成年且懂事了，在大是大非面前很有原則性，似乎比她還要清楚那些模糊的邊界。她爸爸馮云云的處境和未來也許她早就有清晰的預(yù)判了。于是她點點頭說：“嗯，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家萌萌是很懂事的。”

    王江說：“豈止是懂事，是非常明白是非觀的，我看這孩子今后的出席不小呢?！?/br>
    “你們家王淼也不不錯的?！绷炕鼐凑f。

    王江說：“不不不，她們可是兩種不同類型的人，你沒看見嗎？我們家王淼性格比較溫和，屬于那種賢妻良母性的。你們家萌萌就不一樣了，性格有幾分潑辣與干練，現(xiàn)在下派到基層的起點有很高，今后一定前途無量?！?/br>
    柳芽十分關(guān)切地問：“哦，你們家王淼這一次下派到燈城，去什么系統(tǒng)?。俊?/br>
    王江說：“王淼她這一次回燈城鍛煉，是真正的到基層鍛煉呢？我得到的消息是去清風縣清風鎮(zhèn)財政所。”

    柳芽問：“是做副所長還是所長助理？”按照一般的邏輯，王江書記的女兒下基層，總該有個一官半職的，下到鎮(zhèn)這一級，已經(jīng)夠委屈王淼的了。

    王江說：“不是，就一般工作人員?！边@讓柳芽覺得不太理解。她女兒下基層鍛煉，組織上就讓她出任清風縣的副縣長，而王書記的女兒竟然到鎮(zhèn)里面做了一般工作人員。

    柳芽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王江略帶自嘲地解釋說：“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我們家王淼在省城財政廳也就是普通工作人員，這一次就是下來體驗行業(yè)疾苦的，回頭還要回到廳里去的。你們家萌萌可就大不一樣了，人家是團省委的副處級干部，是組織上培養(yǎng)的后備力量，今后是要派上大用場的，所以她到基層來的意義也就不一樣了?！鄙宰魍ｎD之后，王江又問：“哦，我想起來了，好像這批下來的干部之中，還有你的一個侄女吧？好像下派到清風鎮(zhèn)的一個村做主任助理？要是這樣的話，我想王淼也有一個伴了，她還沒有在鄉(xiāng)鎮(zhèn)生活過呢。”

    柳芽這才想起來了，她的確有一個侄女也在這一批下派干部之中，聽萌萌說起過這件事。這個侄女她當然有印象的。這個侄女名叫欣欣，是她胞妹的女兒。這孩子命運多舛，十來歲時就死了爸爸，后來mama又遠嫁法國，丟下了孤零零的她。這孩子生就一副倔脾氣，不僅沒有跟隨mama去法國，就連她這個近在咫尺的姨媽也不靠，從來不到她面前說一句苦，硬是咬牙上完了大學(xué)，進入省城林業(yè)廳工作。這一次她也很幸運的被選派到燈城來鍛煉。

    在柳芽的記憶里，這孩子比萌萌還要小一歲，長相清麗，伶牙俐齒，學(xué)識豐富，讓人一看就是個早熟的孩子。她原本打算這孩子到了燈城之后，將她接到家里去住幾日?？蛇@段時間的麻煩事將她攪得不得安寧，要不是王江書記提及這件事，她竟然將小侄女欣欣給忘了，以至于去招待所看望萌萌都沒有想起欣欣來。她有幾分感激地對王江說：“王書記，你也真夠細心的，我反倒把這件事忘了，這孩子命苦，我真該去看看她呢?！?/br>
    王江說：“嗯，我也聽組織部的人介紹過欣欣的情況，這孩子不容易，是應(yīng)該多些關(guān)愛。我現(xiàn)在倒是有一個想法，能不能讓她在市里或者縣里鍛煉？村里就不要去了吧？”

    柳芽擺擺手，說道：“不，你完全不了解這孩子，脾氣倔強著呢，要是她知曉是照顧她，她非鬧翻了天不可，還是按照原先的計劃吧，最好不要改變。讓她去基層鍛煉也許有好處?！?/br>
    王江又問：“你還要回去看看她嗎？”

    柳芽說：“都到了這里了，我這個姨媽要是不去看她的話，我自己也覺得說不過去啊?！?/br>
    王江善解人意地說：“我陪你去看看吧，一會我還有事情與你商議呢?！?/br>
    柳芽說：“你就不用去了吧？”

    王江反問道：“怎么，你想剝奪我的行動自由??？”

    柳芽不好意思地說：“我哪有那權(quán)力啊，我是覺得你一個領(lǐng)導(dǎo)去太不方便了啊。”

    王江說：“怎么，你就不是領(lǐng)導(dǎo)了？”柳芽無語，也就不再爭辯什么了。

    天空已經(jīng)完全漆黑，城市的燈火次第輝煌起來，一座不夜城又出現(xiàn)在了人們的眼前。柳芽和王江再一次走回招待所，在門口預(yù)見了前來探望下派干部的組織部副部長。柳芽對副部長說：“我和書記可是私人身份來的，與你們一起不方便，你們最好是先去，我們后去吧？”

    組織部副部長看了看柳芽和王江，連忙說：“不不，兩位領(lǐng)導(dǎo)先請吧？我們延后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夠嗎領(lǐng)導(dǎo)？”

    王江還是沒有接話茬，柳芽卻說：“夠了，足夠了。打攪你們公務(wù)不好意思啊?！?/br>
    欣欣站在房間的一角，十分敏感的看著來人。與她同住的女孩喊道：“欣欣，有人找你呢?！?/br>
    她轉(zhuǎn)過身來，張望了一刻，沒有任何興奮的表情，而是十分鎮(zhèn)定地上前詢問：“請問兩位，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柳芽根本就不奇怪，此刻的欣欣早就成熟了，她不想此刻讓同伴知曉她有這么一個副市長的姑姑。她也早就認識柳芽身后的王江書記，她在來燈城之前，早就把市里面的主要領(lǐng)導(dǎo)了解一遍了，當然對燈城的王江書記更是熟記于心的。此刻見到兩位，她卻沒有高攀的打算。

    柳芽回頭看了王江書記一眼，而后才說：“嗯，你是欣欣吧？從林業(yè)廳來的干部？”

    欣欣心領(lǐng)神會地說：“是的?！?/br>
    柳芽又說：“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隨便詢問一下，你們在這里住得還習慣吧？”

    欣欣說：“一切都很好，不過就是希望早日到基層呢?！?/br>
    柳芽說：“很快了，你們現(xiàn)在熟悉燈城的社會情況也是必修課，今后有你們忙的事情。”

    王江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面對這個內(nèi)斂的丫頭，他內(nèi)心有幾分喜歡。他是第一次見到欣欣，欣欣大方而有分寸的言語，給他留下了十分良好的印象。這姑娘長得十分漂亮，很有幾分神似柳芽。長長的柳葉眉，水汪汪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一臉的文靜，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色彩。王江暗想，年輕的時的柳芽大致也不過這樣美麗罷了。（未完待續(xù)）